“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君拂妩捏了捏眉心,微微阖上的眼眸却突然挣开:“你是说,这枚残玉原是楚茗辰的东西?”
“不错!”
将残玉递给君拂妩,廖长青眸色深深:“若是女帝不信,可以去天牢问问那人,我可是未曾对他用刑。若是他承认了自是最好,若是不肯承认,那么我还能拿出别的证据。”
“别的证据是什么?”君拂妩皱眉,若一切都是楚茗辰做的,那么似乎也不好办。楚茗辰是楚朝的太上皇,虽说手中无权,但是对于楚朝来说,绝对接受不了楚茗辰被处以极刑!
可若是不能将仇人处以极刑,她君拂妩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若都在忍让被欺,还有什么意思?
况且,她背后的是凰朝,他们楚朝的颜面无法忍受太上皇被杀,她们凰朝难道就能接受自己的太子死的不明不白连个尸体都没了?
“我知道了,带我去天牢。”
一路去了天牢,还在路上的时候,天上的乌云已经愈加深沉,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进了天牢,君拂妩便看见审讯室内,楚茗辰正襟危坐。
四周烧着火炭,噼噼啪啪的火焰爆破声很响亮,君拂妩走进去,站在楚茗辰面前。
过了一会儿,楚茗辰的视线从君拂妩的脚下一点点的上移,最后停顿在她的脸上,他唇角动了动,好不容易才扯出一抹笑:“你来啦?”
“你知道我要来?”君拂妩转身在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蹙眉盯着楚茗辰的一颦一蹙:“有话要和我说么?”
楚茗辰皱着眉头,好半晌,张嘴道:“有,可我不想说。”
闻言,君拂妩从袖袋中取出方才廖长青交给她的残玉,与楚茗辰四目相对:“告诉我,这是你的,对么?”
“是,我的九龙佩。”楚茗辰伸手,从君拂妩的手上接过那枚残玉,放在自己的心口,唇角温暖:“这是父皇赠我的第一枚玉佩,是我这个的太子凭证。”
几乎瞬间,君拂妩的眼色变了,眼眸深处的凌厉像一柄柄利刃将楚茗辰凌迟:“是你在我凰军军营中纵火,烧了我瑾瑜的营帐的么!”
闻言,楚茗辰的眼眸出现一瞬间的迷惘,然后变得清澈:“纵火?”
“就是前日,在华城外!”翠儿抿唇,上前一步:“是不是你啊!是男人就一句话,别撒谎!”
君拂妩也是颔首,这个时候若是楚茗辰还撒谎,那就太没意思了!
这个男人曾经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哪怕现在沦为阶下囚,也不该失了曾经的傲气,所以,这一句回答,多半是真话。
缓缓低下头,楚茗辰思索片刻,然后抬眼看着君拂妩:“是,是我做的。”
话音未落,楚茗辰的脸上已经挨了翠儿一巴掌!
“啪。”的一声,巴掌声在审讯室内回荡,楚茗辰像是被打醒了一般,突然摇头:“不!不对!不是我做的!”
可君拂妩哪里还肯听他分辨?翠儿更是上去连连给了他一巴掌,将一张本还算俊气的脸面打得像猪头一般肿起来!
看着这样不堪的楚茗辰,君拂妩心中的怒气却没有消去半分!她的瑾瑜,那样小的孩子,被这人从邺城偷走开始,辗转在各路人马手中吃尽苦头!
可是最后,瑾瑜连尸骨都没能留下!
“来人,将楚茗辰拖出去,绑在菜市!明日午时三刻,凌迟处死!”君拂妩将牙齿咬得咯咯响,看向楚茗辰的目光简直能化作利剑!
“是!”
外面的狱卒进来,将楚茗辰粗鲁的拽起来,翠儿瞥眼过去,却是一惊:“啊!椅子上怎么全是鲜血?”
只见那椅子上满满当当的一摊鲜血,红得让人眼热。再看楚茗辰身上,他身上原本穿着一件湛蓝色的袍子,可现在,臀部往下全是血痕。
狱卒红了脸,支支吾吾半晌才朝翠儿解释道:“那日,女帝派了人来对此人进行爆……爆……菊。”
“啊!”翠儿闻言,脸上又红又白,半晌,恼怒道:“还不拖出去!”
“是是是!”狱卒忙不跌的将楚茗辰拖出去,楚茗辰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便看见卿肜郁从门口进来,看见他,嫌恶道:“还不把他的嘴堵起来!”
狱卒连忙点头,将楚茗辰的嘴拿了一双脏臭的破袜子堵起来,也将楚茗辰的声音堵在嘴里。
“带走吧!”翠儿哼唧一声,又朝卿肜郁道:“卿公子怎么来了?”
“妩儿,我准备了晚膳,一起去用一些罢?”卿肜郁朝翠儿颔首,转眼看着君拂妩:“你也有好些时候没有好好吃顿饭了,今夜一起吃一顿可好?”
“是啊是啊!”翠儿连连点头:“到这北方来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小姐生生瘦了一圈呢!”
这段时间对于君拂妩来说简直生不如死,因此一直食不知味,尤其瑾瑜死后她根本没能入睡过。这样消耗下来,饶是她身怀武功也吃不消了。
“我没胃口。”君拂妩抬眼看着外面,已经是风雨交加,时而还有雷电闪过,亮了半边天。北方的天气多变,光是这一个时辰的功夫,风云便酝酿完,瓢泼的大雨都下来了。
“好歹吃一点!”
卿肜郁硬拉着君拂妩出门,风雨已经很大了,他将她护在怀里,一路进了城主府的偏室。
偏室内已经染了几盆银炭,很是暖和。
君拂妩随着他进去,坐在桌子边一看,愣住了:“这些?”
“我特意吩咐人学着做的!”卿肜郁勾唇笑了笑,夹了一筷子的菜肴放在君拂妩的碗碟内:“尝尝?看看那人的手艺可过关否?”
眼尾扫过外面的风雨,卿肜郁眉眼愈发妖冶。
这样的大风大雨之下,不知道那楚茗辰被挂在菜市口一夜还能不能活?若是不能,明日午时三刻,他便亲自监斩,送其上路!
“味道确实不错!”
耳边响起翠儿的声音,翠儿尝了一口那菜肴,含笑朝君拂妩道:“很有十分味道,小姐尝尝罢,莫要辜负了卿公子的一番苦心……”
夜半,屋外的风雨初歇,屋檐的檐角还在滴答滴答的落下水滴。
君拂妩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落水,瞥见天边透出的一丝丝光亮的时候,突然眼眸一动:“青衣?”
“小姐。”青衣从暗角转出来,担忧的看着她:“有何事么?”
“外面,楚茗辰还挂在菜市口么?”
“是。”青衣敛神,不明就里:“怎么了?难道小姐想?”
“想什么?”君拂妩嗤了一声,转眼看着他:“折磨他?还是折辱他?”不管哪一种,其实都已经这么做过了。只是,哪怕再怎么折磨折辱楚茗辰,她的小瑾瑜也不会再回来了……
“那……”
“你带一队人马去,守在附近。”君拂妩转身走到茶几边上,亲手沏了杯茶,端给青衣,青衣蹙眉,却会意的点头。
目送青衣远去,君拂妩转眼看着远方,天边已经开始微微泛光,有一道殷红色的日光从山头泄出来,再一会儿,便是霞光万丈。
“今夜,只怕不会太安生……”
屋外不远处,卿肜郁眸色深深的望着君拂妩这边,忽然舒了口气。
“叶寒?”
“属下在。”叶寒单膝跪地,毕恭毕敬。
“你确定那件事处理好了罢?”卿肜郁收回目光,看着跟前的叶寒:“你,不会再叫本宫主失望一次罢?”
上次叶寒任务失败,被驱逐回缥缈宫历练了一个月,这才刚刚调回来没多久。若是再出点什么问题,他没想让叶寒提头来见,叶寒自己也会羞见世人!
“属下确定,万无一失!”
叶寒战战兢兢的抬眼看了眼卿肜郁,连连道:“当日营帐附近都被炸成那样了,所有指向我们的证据都毁在那场爆炸中!唯一可惜的是,那闲王玖凰憬没能死在那里!”
看了眼叶寒眼眸中的懊恼,卿肜郁却是勾唇微微一笑:“我本就没打算叫他死在那里。”
“可,宫主花了如此大代价,不就是为了让那玖凰憬死无葬身之地么?”
叶寒疑惑的看着卿肜郁,在华城城外的那场爆炸,他们硬生生将君拂妩埋在山洞里的炸药全都转移到瑾瑜的营帐附近,为的不就是玖凰憬的性命么?
闻言,卿肜郁的眉眼弯了起来,眼底的寒气刺骨,他唇瓣动了动:“本来,本宫主也那么想,可现在,却觉得那炸伤正是恰到好处!”
“恰到好处?”叶寒蹙眉,却没敢继续问。
卿肜郁这个人最忌讳的一点,其一是下人太过愚钝,其二却是愚钝了还要追根揭底的询问!
“你下去罢!”卿肜郁挥挥手:“跟着青衣,找个机会杀了楚茗辰!”
“是!”
目送叶寒退下,卿肜郁抬眼看着天上渐渐露出的朝霞,唇角冰冷:“玖凰憬若是为了救妩儿死了,那他永远在妩儿心中!可,现在他重伤不省人事,甚至容色远远不如从前,瑾瑜那小子又死了!妩儿再也没了和他的羁绊,岂不是恰到好处?”
若是玖凰憬救出瑾瑜的尸骸也就罢了,可惜,没有!
这一次,玖凰憬就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