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满月

淑女记事

当婴儿的哭啼声传到‘门’外的时候,顾澄松了一口气时候就想冲进屋子,曾婆子在一旁拉住他:“三爷,你且先等等,问过是男是‘女’再说。”顾澄的眉皱起来:“这话说的稀奇,难道是‘女’儿我就不能进去?”

稳婆已经抱着襁褓出来,瞧见顾澄就道:“恭喜爷,添了个姑娘。”说这话时稳婆还有些犯嘀咕,这头胎生个闺‘女’,有些人家会不高兴,甚至不打发银子的,看着曾婆子那面上一闪而过的不悦,稳婆心里更嘀咕了,难道今儿又要白做?

顾澄已经从稳婆手里抢下襁褓,瞧一瞧闺‘女’就欢喜的不得了:“果然是我‘女’儿,瞧瞧,长的和我这么像。”说着顾澄就要往里走,稳婆见顾澄这么欢喜,心这才放到肚子里,笑‘吟’‘吟’提醒:“恭喜爷添个闺‘女’,这服‘侍’的人可都辛苦了。”

顾澄的脚这才顿住,手一挥:“赏,这月都多加一月月例。妈妈你辛苦了,先到外面吃杯酒,落后我让人送东西出来。”稳婆晓得今儿所得必厚,笑嘻嘻地行礼道谢。

瞧着顾澄抱着孩子走进去,稳婆才对曾婆子道:“你们爷也真奇怪,别人听说头胎是闺‘女’的,多有不悦的,唯独你们爷,不但不恼,别家就算得了儿子都没这么欢喜。”曾婆子嘴一撇方道:“你不晓得我们爷对我们‘奶’‘奶’是怎么心疼,别说生个闺‘女’,就算什么都不生也不对我们‘奶’‘奶’说句重话的。也不晓得‘奶’‘奶’是哪世里修来的福气。”

稳婆呵呵一笑,和曾婆子往外走去,她们在那里议论。顾澄夫妻可没想那么多,顾澄抱着襁褓在那和守‘玉’说这孩子长的像谁。守‘玉’十分困倦,只是见顾澄兴致高才没打扰他,说了几句就哈欠不止。

顾澄这才住口:“瞧我,竟忘了你刚生产完,我先抱着孩子出去,等你睡醒再来瞧你。”守‘玉’白他一眼:“那有大男人往产房里跑的,你啊,也不嫌晦气。”顾澄的眉一扬:“这有什么晦气的,你给我生了那么个漂亮的闺‘女’,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

在旁服‘侍’的喜梅噗嗤笑出声,守‘玉’推他一下:“快出去吧,别忘了去报喜。”顾澄哎了一声这才乐颠颠出去了。喜梅给守‘玉’端碗参汤过来,服‘侍’她喝下嘴里还笑着道:“奴婢这才放心下来,姐儿托生在‘奶’‘奶’肚子里,果然是有福气的。”

守‘玉’‘唇’边笑容有得意神‘色’,喜梅见她已经把参汤喝完,这才把枕头重新放下服‘侍’她睡着。

守‘玉’这一睡已到第二天中午,身上还有些软,坐月子也不由下‘床’,直起身子往外听一听,窗外竟似有争吵声。侧耳细听,像是顾太太的声音,守‘玉’的眉微微一皱,婆婆到现在还没死心吗?

顾太太见自己说不动顾澄,面‘色’更怒:“娘说的不都是好话?澄儿,你这媳‘妇’进‘门’两年多才怀孕,生下的也只是一个闺‘女’,并不是娘不喜欢孙‘女’,你大嫂二嫂家的那几个侄‘女’,娘不一样当眼珠子一样的疼?只是你不晓得,这儿子才最要紧的,现放着一个琦红,要按我说的,今晚就给你们圆房,等明年这时候就该抱孙子了。”

顾澄两太阳上的那根筋跳的很厉害:“娘,您今儿是糊涂了不成?先不说琦红还在孝期,人家是有婚约的,你把这样的人给儿子,是帮儿子呢还是害儿子?”顾太太瞪儿子两眼:“呸,这点脾气都没有,你也不是我儿子了,婚约怕什么,现有她娘家长辈做主,到时候不过是破上几两银子的事。守孝?已嫁‘女’只不过一年,一年的孝早已满了。儿子,你当琦红还能好嫁?她在这家里待了这么半年,外头什么传言都有,你倒不如顺坡下驴,把琦红收了。”

曾婆子心里对琦红这事其实还是没有死心,此时趁机道:“三爷,太太说的没错,我这侄‘女’在这……”啪的一声,曾婆子脸上已挨了一掌,顾澄怒视曾婆子:“你敢说个做主试试?”接着顾澄又看向顾太太,双手紧握成拳:“娘,儿子一直以为您只是对媳‘妇’不满,谁知您竟口口声声要陷儿子于不仁不义之处。琦红在我这里半年,日日只在后面起坐,儿子连她面都没见过几次,这等谣言不知是谁放出去的?儿子虽也曾糊涂过,可是此时是个堂堂正正对得起天地良心的人。娘,您若再执意如此,儿子只有请娘出去,以后都不需来儿子这里。”

说着顾澄大喊一声来人,老刘带着人走出来,顾澄对他道:“来啊,请太太回去,以后太太再来,就说我这庙小,容不下她。”老刘听到顾澄这命令,顿时怔在那里,顾澄瞧着他:“怎的,你不肯吗?要知道,在这所宅子里,我才是主人。”

老刘被顾澄话里的冷然吓到,急忙点头,顾太太听到儿子这样说,大怒道:“你出息了,竟说出这样不孝的话,走遍天下我也是你的娘,你再如此,我就去公堂问你个不孝之罪。”顾澄满面铁青地看着自己的娘:“任凭娘去公堂问儿子的罪,儿子只是想问问,到时堂上官问起来,娘这红口白牙污蔑清白‘女’子名声的罪又该怎么治?”

顾太太气的差点没晕倒,指着顾澄你你说了几下都话不成话,顾澄跪了下来:“儿子知道儿子愚钝,但儿子也晓得‘女’儿家清白名声何等要紧,娘,为今之计,琦红没嫁出之前请娘不要再来。”顾澄如此决绝是顾太太没有想到的,手抖了几抖就带着人怒气冲冲离去。

老刘忙跟在后面送出去,顾澄这才站起身,眉头一皱就唤过已回来的老刘:“你去打听打听,怎么会出这样的谣言,‘女’子的清白名声要紧,可千万别为了我娘的一点‘私’心害了好好的‘女’儿家。”老刘急忙应是,顾澄刚要进屋,就看见琦红从后面走出来。

琦红在那徘徊一下才上前对顾澄深深行礼:“都谢三爷保全我的名声,大恩不敢言谢,日后若有什么事,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三爷夫‘妇’。”这么一个柔弱‘女’子,连自身都无法保全,更哪来的什么报答,顾澄只是一笑就进屋。

守‘玉’坐在‘床’头看着丈夫进来,顾澄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过了好一会儿顾澄才道:“看来要抓紧打听琦红夫家的下落了。”守‘玉’嗯了一声,反握住丈夫的手:“方才,我都听到了,你辛苦了。”

顾澄拍拍妻子的肩没有说话,守‘玉’依偎过去,如此才能给丈夫和自己一些勇气。

老刘第二天才来回话,说虽有些流言但不多,毕竟顾澄不是单身在此,有守‘玉’有丫鬟有婆子,那么多人看着呢。况且现在外面,纷纷在传顾澄和守‘玉’的恩爱情深,老刘讲起这个都笑了:“三爷您是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那个热闹,说您把‘奶’‘奶’当做眼珠子一样,生了个‘女’儿还那么欢喜,特别是稳婆说,说从没见过生闺‘女’人家这么欢喜的。”

这话顾澄爱听,让老刘再多说些,老刘苦着一张脸道:“三爷,小的又不是那些长舌‘妇’,哪里能打听的那么详细?”顾澄拍他一下起身:“这就好,等满月那日,定要大大地办一场,让众人知道,我和你‘奶’‘奶’的恩爱情深。”

这敢情好,老刘十分欢喜地道:“好,好,小的这就去让人拟单子看三爷要请些什么客,这戏班子也要定下。”顾澄也很欢喜,和老刘在那商量该定什么样的戏班子,请什么样的客人。

转眼孩子的满月就到了,顾澄翻了半日的书,又去请教了学堂里的书生,才给‘女’儿定下名字,顾心秀。这名字也拿去给顾老爷瞧过,顾老爷对孙‘女’的名字没那么在意,只说了个好字,倒是守‘玉’很欢喜,时时念着秀儿不离口。

满月酒这日守‘玉’也下‘床’洗浴换衣,抱着孩子出去待客。‘女’客们见了守‘玉’这孩子,自然是赞不绝口。褚二老爷一家已经搬到乡下,虽遣人送去了信,但褚二老爷还是没派人来,只是褚二太太带回些东西过来。

此时来做外祖母的竟只有褚夫人,褚夫人把一块金锁戴在孩子脖子上,笑眯眯地道:“祖母做了好几遭,这外祖母还是头一遭做,休要嫌我备的东西不好。”众‘女’客都很聪明地不去说这件事,只是在那笑着奉承。

朱大‘奶’‘奶’也在今日被邀的客人这边,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她气‘色’有些不好,见了守‘玉’送上贺礼就独坐在那。守‘玉’开头忙碌着并没在意,等过了些时不由悄悄问顾大‘奶’‘奶’,顾大‘奶’‘奶’轻声道:“还不是你那原来嫂嫂的事,原本和离就是为的嫁宋家,可是听说宋老爷见过你那原来嫂嫂,颇不在意,这打算只怕要落空。”

守‘玉’哦了一声瞧见来了个眼生的,见了此人朱大‘奶’‘奶’的面‘色’不由变了下,守‘玉’迎上去才晓得是宋老爷的妹妹,忙笑着请她坐下,这‘女’子的眼突然一凛,守‘玉’顺着她眼神望去,瞧见她盯着看的竟是自己带着的一个小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