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已经怀孕三月有余,又听御医说是只怕是个男丁……一定是她妒忌太子之位,所以才命人将我推下湖去。”时人分析道。
当年之事尚还活着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而这些年在外造访,时人得知可卿娘娘后来生的这个儿子顾如安,在百姓之中颇有些名望,又听明间传闻,皇上曾一度想要立他为太子,便猜测定是这么回事。
“不对啊……”顾如远低吟。方才他算了算年龄,太子死的那年,顾如安还未出生,而可卿娘娘也只有顾如安一子……更是没听说过可卿娘娘有小产过这一事啊?“皇兄,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时人摇了摇头,无论孰是孰非,到如今也说不清道不明了,或许,他需要的并不是要揪出那只推他的手,而是这种复仇的愉悦感吧。
接下来,时人将自己如何被人推下水,又如何获救,那救他的宫女又如何帮他逃脱都一系列事都零零碎碎告诉了顾如远,顾如远听罢感慨不已,原本仅剩的一些疑虑也被时人消除殆尽了。
“那接下来皇兄准备怎么做?”顾如远问。
时人似乎早就划算好了,有条不紊的答道:“扫清一切障碍。”
“怎么扫?”
“杀。”时人铿锵有力的说,“儿女私情不过是调味剂,阿远,你要记得,身为将王,骨子里要有嗜血性。你若是软弱,便只有被淘汰的份。”
顾如远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方失去女人,不能让人趁虚而入。
“据我所知,顾如宁已经串通了大梁,想趁着你去大秦之际,对我们开战。”时人沉稳的说道。
顾如远皱了皱眉,一扫沉痛的心情,眉宇之间竟有一丝冷冽:“朕手中有百万雄兵,还怕他不成?”
时人冷笑一声,在石桌之前坐定,顺手拿起石桌上的玉杯:“阿远,你还是太年轻。凡是,要先下手为强!”
语毕,那手中的玉杯竟然像纸屑一样,被捏了个粉碎,化作了沫子纷纷落下。
“皇兄的意思是?”顾如远也便是逞口头之快,当真让他去杀自己的弟兄,却还是下不了那个手。
“附耳过来……”时人
对他招了招手。
顾如远微微低头。听到时人所说的计策,不由得瞪大了眼,身子也在微微发颤。
***
转眼,便到了要赴大秦之宴的日子。
顾如远在出行之前不慎患了伤寒,路途遥远,且越是北上越是寒冷,故此留在宫中静养,只修书一封,让顾如安带给大秦的狼王,聊表歉意。
所以这次北上去大秦的人便只剩下了顾如安和柳云裳。
二人带着一支队伍,几个下人,和几车子的礼品,慢慢悠悠的开始赶往大秦。
刚过了大雪,天气已经逐渐变冷了,得知大秦的冰冷程度堪比东北,出行前柳云裳便收拾了一大堆的毯子,如今怀了孕,更何况又刚挨过差点小产这一劫难,便越发怕冷了。
宫中的事她在王府之中也有所听闻,对于柳云浣和刘贵妃的死,柳云裳颇感惋惜,也知道这并非是偶然,刘贵妃与她见过一面,虽有心机,但也绝非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倒是柳云衣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柳云裳一边叹息,一边又暗暗为自己庆幸,幸好顾如安的心中只有她一人,否则,依她的性子,定是吃不了要与别的女子平分男人这种气的。
想着,柳云裳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坐在对面的顾如安。
顾如安也正看着她。
两人相视一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种默契的,但这种即便一言不发却也不会尴尬的气氛,让柳云裳觉得很舒服。
曾几何时,她便是想要一段连一起沉默着也会觉得浪漫的爱情,而如今,她想要的,都得到了。
窗外的精致美得就像是明信片上的风景,蔚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素洁的白云,这是柳云裳在现代都未曾见过的,许是因为总是遭继父毒打的关系,她所在的那片天,似乎总之阴沉沉的。
柳云裳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不开心的往事了。
自从有了孩子,她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一时之间,竟也体会了母亲还在的时候时常同她说的话——等你为人父母之后,就能体会我的苦心了。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的苦难和可怖,都已经过
去了……
柳云裳看着顾如安,在心中悄悄的告诉自己。
也不知为什么,这几日顾如安总是一副兴奋难耐的神情,为了去见这个七皇子,还特地量身定做了新衣裳,此等重视程度,简直让做王妃的柳云裳都有些嫉妒。
“我说王爷……”柳云裳一脸吃味的表情,好奇的问道,“这位七皇子到底是何许人也?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顾如安见她如此模样,当下觉得有些好笑,但知道她此举是因为在乎他,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云儿何时竟然连男人的醋也吃了吗?”
柳云裳眨了眨眼,逼问道:“快说。”
“也好。”顾如安点点头,从马车的那端坐了过来,紧依着她。捏了捏柳云裳的手臂,似是没有穿几件衣裳,当下又体贴的把她搂入怀中,这才柔声道,“昭熙的事,是该让你知道的。毕竟你与他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一听见最重要这三个字,柳云裳不免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冷漠如斯的顾如安都视若珍宝呢?
其实顾如安也并不算是冷漠,只是,能被他所珍视的人真的不多,就连哪怕是青梅竹马的千月,顾如安也始终保持着一点生分。
“前些日子你中了毒,本王也便没什么心思去想这件事,现下你好了。我就一一从头说给你听。”顾如安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窗外有轻柔的风儿吹刮进来,因为有顾如安的怀抱,柳云裳却丝毫也不觉得冷。
“昭熙是我幼时的挚友。”顾如安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他的身世很可怜……在很小的时候,不知是被遗弃或者是丢失,沦落街头……”
顾如安当时还太小,只记得,自己同母亲遇到昭熙的时候,是一个冰寒天冻的日子,偏生是那样的季节,大秦发了大水,故此淹死冻死的人不在其数。
“我母妃看他可怜,又见无人照管,就一并带回了大和。刚遇见他的时候,明明是与我一般年纪了,却也不会说话,但昭熙极其聪明,教过一遍的东西马上就能记住。”感觉到风儿有些冷冽了,顾如安伸手慢慢的拉上了帘子。车厢之内顿时温暖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