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齐修灵和孔阳彻夜未眠。
以那片芦苇叶为媒介，齐修灵用了许多办法，想要找出那个能将绿叶幻化成软妹币的妖怪。
但不管是“问灵”还是“追溯”都失败了。
用齐修灵的话说，这枚芦苇叶干净得就像白纸一样，所有的因果线都被巨大的力量抹掉了。
除了那位在孔阳手上买花的少女和那个骗子的脸孔之外，再没办法探索错更多的信息来。
能轻易抹掉因果线的妖怪，必然不会是简单货色。
第二天，直到中午时分，睡意朦胧的花店老板和送货员二人才打着哈欠拉开了卷帘门。
好在这花店本来就没什么生意，半天不营业对两人来说毫无影响。
柔和的暖阳照进店里，让孔阳困倦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回头看向正往喷壶里灌水的齐修灵。
齐修灵这时的眉头依然皱着，还在思考着上哪里能找着那只妖怪。
孔阳撇了撇嘴，忍不住开口道：“老板，你管那个人渣的死活干嘛？我倒觉得这种人，就是被妖怪吃了才解气。”
听清了孔阳说的话，齐修灵手上的动作忽而一滞。
“呵呵。”齐修灵摇头微笑，将手里的喷壶放下，目光灼灼看向了孔阳。
“不错，言之有理。”
齐修灵说道：“但是，然后呢？”
孔阳没有想到齐修灵会这么问，想也不想就回答道：“然后就皆大欢喜了啊！”
“你觉得皆大欢喜，但我所担心的，是现有的规则会被破坏。”
齐修灵再次冷笑，道：“建立规则很困难，有时候需要很多人，付出很多年的努力，甚至生命的代价才能完成这项工作。”
“但是破坏规则却很简单，有些人冲冠一怒，就能将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轻易毁灭。”
“如果因为一人之情，纵容妖物去破坏规则，那你和妖物又有什么区别呢？”齐修灵问道。
孔阳直接就被齐修灵问得愣住了。
他本就不是善辩之人，这会儿想不出反驳的话，却又偏不服气，眉头几乎要拧出水来。
两人正僵持着，花店门前的风铃一阵响动，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走了进来。
“你们这是在吵架？”秦妍敏锐地察觉到了店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疑惑道。
孔阳的眉头立刻舒展了开来，转为一张笑脸，大声道：“哪能啊！我哪里敢和我老板吵架！我老板人又好，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他的！”
“去去去，扫净了门前再说闲话！”齐修灵没好气的往孔阳手里塞了根扫帚，将他赶开。
秦妍站在一旁“咯咯”直笑，笑完了便将手里的一支锦盒给放在了花店的柜台上。
“齐老板，你可不能这么使唤我们的带头模范啊，小心我们队长回头找你谈话。”秦妍笑着说道。
“带头模范？什么意思？”齐修灵看了一眼秦妍带来的锦盒，大约也猜到，她今天肯定不是专程过来唠嗑的。
秦妍瞟了正在店门外扫地的孔阳一眼，道：“昨天的事情上新闻了啊。”
“市里面一讨论，决定把孔阳同志树立成见义勇为的带头模范。这不，早上刚刚赶制的锦旗就让我送来了。”
“什么？给我锦旗？”孔阳的听力远超常人，自然能听清楚秦妍说的每一个字。
他立刻就把扫帚一丢，跑回了店里。
毫不迟疑的打开锦盒之后，孔阳将锦旗取出，抖开。
鲜红的绒布上，“见义勇为模范”六个大字是如此的闪耀。
孔阳只觉得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然后，他的目光便在花店的四面墙上瞟了又瞟，似乎是在思考把这锦旗挂在哪里比较合适。
“先说明，我不允许你在这里任何一面墙上钉钉子。”齐修灵一桶冷水浇下。
秦妍又是笑了笑，却向孔阳说道：“还有啊，市里的电视台最近想要找你做一期访谈节目，让我过来给问问，看你愿不愿意参加。”
对于普通人来说，上电视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新鲜的。
而且孔阳给秦妍的感觉也不像是那种会怯场的人。
所以，秦妍以为孔阳一定会参加。
而齐修灵则认为按照孔阳那种闲不住的个性，应该会考虑一下。
但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孔阳在听到秦妍说的“电视采访”之后，连连摇头。
孔阳以坚定的态度说道：“不，我拒绝！锦旗可以收，电视坚决不上！”
齐修灵颇有深意的看了孔阳一眼，没有说话。
而秦妍在听到孔阳出人意料的回答之后明显愣了一下。
“真的吗？不再考虑考虑？”秦妍问道，同时用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看着孔阳。
孔阳并没有被对方的眼神打动，继续坚定的摇头，道：“不去，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不去就不去！”
看到孔阳态度坚决，秦妍也就不打算再纠缠了。
“那就这样吧，我回去和电视台的同志打个招呼。”秦妍说着，就准备离开了。
“坐一会儿，喝杯热茶再走吧。”齐修灵礼节性的挽留道。
秦妍学着孔阳先前的模样摇起头来，道：“忙！今天就不喝齐老板你的茶了，留到下次吧。”
嘴上说着不喝，她的视线还是不自禁的朝着齐修灵桌上的茶具瞟去。
昨天喝过的枸杞花茶回味无穷，有着与超市里卖的花茶截然不同的味道。
但是紧接着，秦妍的目光又被茶具旁的另一样事物给吸引了去。
那是一片嫩绿的芦苇叶，新鲜得如同刚刚摘下来一样。
“你们早上去过湿地公园了吗？”秦妍打量着芦苇叶，向齐修灵和孔阳二人问道。
“湿地公园？”齐修灵眉头一挑，不知秦妍何出此问。
秦妍拿去那片芦苇叶，反复看了看，指着叶片上的黑点，道：“前段时间有人往湿地公园偷偷排污，导致芦苇叶上面全是这种黑点。这片叶子，肯定是在湿地公园里面摘的。”
说完之后，秦妍又补充了一句，道：“后来，还有人报警，说在公园里见了鬼，我就又去了一趟，所以印象还挺深的。”
原来如此。
齐修灵和孔阳两人对望了一眼，立刻都明白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毕竟，线索已经有了。
“秦警官，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不走啊？”孔阳对秦妍说道。
秦妍：“诶？”
绣衣巷深处的这间花店，还没有开门多久就准备再关门了。
今天，全天不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