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手中的咒符上,赤红如血的文字流淌了下来。
这淅沥的血色化作丝缕,缠绕着莹白如玉的神骨。
不过须臾,围绕着神骨盘旋的银色符文也已经被血色所浸透。
“去!”老者低吼了一声,猛地将神骨向齐修灵和孔阳推去。
血色沸腾中,一名披甲武士凭空而生,大步跨出。
这名武士的身高至少在三米以上,手持环首金刀,全身盔甲赤色如血,甲胄上雕刻的一双猛虎栩栩如生,似会跃出噬人。
武士的脸上带着一张铁铸鬼面具,凶相毕露,叫人望之生畏。
“拘魂术吗?”齐修灵拉着孔阳疾退,喃喃道:“真不知你这是拘了谁的魂魄!竟然可以用之驾驭神骨!”
“嘿嘿嘿。”老者枯槁的脸上有着得意的笑容。
对于齐修灵的问题,他没有回答,而是手指狠狠朝着孔阳一指,道:“先杀这小子,为我夺一具肉身来!”
赤甲武士的铁面下发出一声怒吼,只见他双足发力,在脚下的花瓣上用力一踏,整个身体便凌空而起,手中金刀光华吞吐数十丈,朝着孔阳当头劈下。
“小心!”齐修灵沉声说道。
而孔阳早在金甲武士跃起的瞬间就已做出反应。
只见他脚步偏转,侧身一让,紧接着矮身一滚,便脱出了金刀刀芒所覆盖的范围。
下一息,金色的刀光犹如沉雷落地,劈得这处花中世界战栗不止。
碎片飞溅中,赤甲武士手腕一转,长刀立刻改劈为扫,继续追向立足未稳的孔阳。
刀刃尚未加身,刀风先至,在孔阳身上划出数道血痕。
齐修灵面沉如水,抬手朝着那赤甲武士握去。
翠绿的藤蔓忽然攀上武士的身躯,枝繁叶茂下,无数的尖刺化作短剑,从武士盔甲的缝隙间穿透进去。
红色的蔷薇花在藤蔓上绽放,瞬间又化作炽红的火种,焚烧着武士的身躯。
烈烈燃烧的火焰将齐修灵的脸色照得一片通红,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泛了出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汗了。
纵然只是一截神的指骨而已,但也不是凡人可以抗衡的力量。
想要打倒这神骨化身的赤甲武士,就必须先打倒武士身后的操纵者才行!
“我对付这个!你去对付另一个!”齐修灵对孔阳喊道。
眼看着刀芒在距离自己半米远的地方被青藤所截停,孔阳稍稍松了一口气。
当齐修灵冲他喊话的时候,孔阳头一点。
他足下生风,身边涌动的青藤化作阶梯,带着他越过赤甲武士的身躯,直扑躲藏赤甲武士身后的那位老者。
枯槁的老者抬起一条手臂,指向朝自己扑来的孔阳。
随即,赤甲武士的手臂猛然上抬,缠绕在其身上的藤蔓“噼啪”断裂。
蔷薇花变作的火焰中,那条手臂一把探了出来,稳稳拿住了正从自己头顶越过的孔阳的脚腕。
孔阳来不及作出任何的反应,那手臂便将将他狠狠扯进了火焰之中。
“孔阳!”
在孔阳被火焰吞噬的瞬间,齐修灵惊骇了一声。
他想熄灭灵火,却发现这火焰竟然已经脱出了自己的控制!
青色的藤蔓在火焰中枯黄,蔷薇花也已经凋谢。
这火焰的颜色原本是艳红的,是春花怒放的颜色,是生机勃发的颜色。
但当赤甲的武士再度从火焰中站起,抖落掉身上的灰烬时,这火焰的颜色却越发黯淡。
依然还是红色,但却是不祥的红色,好似干涸的血,好似劣质的朱砂。
然后,这不祥的火焰沸腾如浆,瞬间满溢于这花中世界。
“在神骨面前搬弄法术,真是愚蠢。”老者躲在赤甲武士的身后,怨毒的目光紧盯着火焰中的齐修灵。
流转的春风在齐修灵的身边徘徊,将不断朝着他涌去的火焰推开。
齐修灵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少见的紧咬着牙关。
他没有理会那位枯槁老者的嘲弄,目光却看着被赤甲武士倒拎着孔阳。
孔阳这会儿被赤甲武士拎着一阵摆荡,再加上热浪席卷,早已是晕头转向。
“没办法了吗?”齐修灵喃喃自语。
刚刚的刹那之间,好几种法术和法器都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全都被他一一否决。
他们身处的花中世界正在烈焰中走向崩塌,而能在这方世界完全崩塌之前,解决掉神骨化身的赤甲武士的方法,只剩下一种。
“只能如此了。”齐修灵说道,朝着孔阳的方向招了招手。
熊熊燃烧的世界中,暗红的火焰突然一滞。
一道涟漪在孔阳的胸口处荡漾了开。
春分剑的剑柄于那道涟漪中缓缓透出来。
……
……
时间是孔阳刚刚在地下室里将黑衣泥俑击碎的时候。
宋义将小九扔在陈老的床上,立刻就听到了从别墅下层传来的那声怒吼。
他浑身一僵,觉得自己的膝盖有些发软。
本能的,他只想要立刻离开这间屋子,越远越好。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柔荑般的纤白玉手却忽而抚上了他的肩头。
“原来,你也是知道的啊。”小九的声音在宋义的耳边轻轻说道。
宋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骇得跌坐在地上,面白如纸。
先前被他扔在床上,本该是昏睡不醒的小九此刻却在他身后盈盈站立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依然是不染纤尘的模样。
“你、你、你……”宋义的舌头在口腔中弹跳着,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却问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沸腾的烟尘在小九的身后弥漫,化作形态各异的猛兽凶禽,瞠目龇牙,作势欲扑。
一滩水渍便在宋义两腿之间无声漫了开。
小九见着宋义的丑态,掩唇而笑,青春洋溢的面容柔美得好似一团不真实的梦魇。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醒过来?”
“这些都不重要。”小九说道。
她挑起宋义的下巴,对于别墅下层正不断传来的打斗呵斥之声置若罔闻。
“你们骗了这么多女孩子,除了钱之外,其实是想要收集童贞血。而地下室里那个男孩子,则是你们那个老不死准备用秘法置换的身体,对吗?”
小九说话的声音极轻,好似一片柔柔的羽毛在宋义的耳边搔动。
但宋义却觉得从自己头顶传来的压力好似一座山,令他目光下垂,不敢去看小九现在的脸。
“我……这,这都是陈老逼我的啊……”宋义徒劳而苍白的为自己辩驳。
“呵呵。”小九嫣然笑着,道:“你们和你们所侍奉的那个老不死究竟要怎样,我才不关心呢。”
“不过,你现在如果想活命的话,就必须帮我做一件事情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