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跟儿讲不清道理的时候就是容易上火,胡老爹从脚上抹下鞋来就砸过去。
“好了,好了,”白氏着急忙慌的拉住还要打人的胡老爹,劝道,“好好话,你发什么火呀。”
“瞧他那个熊样,怎么好好话。”
哪能看着他大动干戈,在场的都上去劝。
事情还没有解决,一屋的人先吵吵起来。
胡满劝了两句也没人听,拽着哭的要死要活到十月出来。院门口已经在有人探头探脑了…
“别哭了,”胡满叹息道,“你先去我屋里里呆着,有结果了再告诉你。”
“你得帮我一次。”十月拽着她的袖,不依不饶的就这一句。
胡满都快被她烦得没耐心了,依旧耐着性道:“上有爷爷奶奶,下有你爹你妈,这事儿轮不到我插手。但不管怎么他们都心疼你……事情成与不成,都不会完全罔顾你的意愿。你自己心里也有点数吧……矜持点。”
上赶着不是买卖,王翦那边还什么表示都没有,家里人都不知道他的态度,十月就闹得鸡飞狗跳,搁谁都得烦。
然而胡满的意思也十分明显,那就是还会帮她,成与不成全看王翦。十月一点也不傻,当即破涕为笑,又喘喘不安的催促道,“那你快点进去服爷爷奶奶,在给他……他送信。”
胡满一点头,当即把人轰走。又去把围在门口的邻居也轰走,她返回堂屋。
惊蛰立在门前,为她打开门帘儿,也跟着进去。
他黑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的,似乎在发呆。胡满猛然回过头他都没反应,推了他一下才惊醒。
惊蛰脸色蓦地一白,十分不自然的问:“怎…怎么了?”
一脑门官司的胡满狐疑的看了他一瞬,就抛在脑后。“你回去收拾收拾,等会儿就启程回营地。”
惊蛰:“……”
我可以晚上走。
屋里的众人已经不吵了,胡满眼尖的看到董氏脸上有个巴掌印。也猛的发现缩坐在凳上的董氏似乎是矮了许多,她曾经是个丰腴,牙尖嘴利的妇人,这会儿又瘦又衰弱,让人猛的打眼儿一瞧,会有种认错人的错觉。
见满回来,白氏捅了捅胡老爹到侧腰,悄声道:“老二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把十月嫁过去,咱们强拦着也没用,不能一眼就把十月看死,她不能把以后的日过好。让满先跟那边通通气,也省得老二老去缠着咱们大孙女,让她不得安生。”
老伴儿的话的不是没道理,胡老爹又怎么会不明白,但作为持家的长辈,一辈经历了不少,看得多,也想的远,总归就是担心,但若拿着身份阻止,那也是拦不住的。还弄得儿孙离心,得不偿失。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胡老爹懒得话,烦躁的抬下巴意识白氏去。
白氏又回过头去询问坐在身边的,胡满的意思。
胡满面无表情道:“就照您的来吧。”
“先去府城打听一下王翦家是个什么样,”白氏仔细又谨慎的唠唠叨叨了半天,最后又是斗志昂扬,又是感叹道,“咱们也不算是高攀了人家,只要大宝二宝以后有出息,娘家有支撑,咱们老胡家的孩能个个嫁的好。要是真讲究起来咱们家还有惊蛰呢,不比他们差多少。”
这一番话简直是到胡有田的心坎儿里,他立时就谄媚的拍着二宝的肩膀,让他以后好好干,到激昂处,他又扭过身指着董氏骂,“要不是你连个儿都不会生,咱们十月的婚事也不会这么难,我要你这个臭娘们有什么用。”
若是按照以往董氏的暴躁脾气,定要与他干仗,她现在只是坐在那里,不悲不喜的脸上满是麻木。
胡有田得理不饶人,还在没完没了的骂。
胡满皱着眉头问奶奶:“三房的儿不是已经过继给二婶了吗?怎么还在这个事儿。”
但白氏脸上一难过,差点淌下泪来。
“去年冬日里那孩病了一场,等好了的时候眼睛就有点儿呆,到现在也不会话,”白氏声音哽咽着,“后来找大夫看了,是可能烧傻了。你三叔跟刘巧儿都不愿意,要董氏赔人,你二叔也不愿意养,闹的打起来。最后还是董氏赔了银,孩还在她哪儿呢。”
这事儿,胡满还真就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忙得脚打后脑勺,白氏不会把这种糟心事情拿出来跟她讲。
但好好的孩也不能就那么废了。胡满:“改天带着孩去府城找个好大夫看一看,该怎么治怎么治。”
“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胡老爹又把烟杆放在嘴里,含含糊糊的,“让他们自个儿折腾去,幸亏是分了家,要不然我得被他们气死。”
胡满安慰了几句,把还在骂人的胡有两口赶走。她回房间把事情跟十月简单的讲了一遍,“一边去打听王家,一边通知王翦,要是没问题,皆大欢喜。要是有问题,十月…你要给咱们老胡家长点脸。”别对人家要死要活的。
这话真是,好坏各一半。十月脸色也是喜忧参半,她虽然很想很想留下,但还是被胡满赶走了。
满拿出纸墨,斟酌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写,把纸团成一团扔在角落里,转而从床底下拉出箱,捏了几张银票。
她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又拐回来,拉出箱又拿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