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麦坚人真的是半步不让?”
如果说,今日的帝国宰相府已经取代了昔日圣龙宫廷内的养心殿,成为了整个帝国权力运转的中枢,那么帝国宰相府的书房,便无疑是这个中枢中的中枢。
便在这书房内,风雨来回踱着脚步,颇为不满地望着自己的表兄,风雨军军师云济。
“麦坚人自恃船坚炮利,的确十分傲慢无理!不过属下以为,麦坚国内不乏主和派,西南半岛的意外,多半还是他们舰队将领的个人行动!”
云济偷窥着风雨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又怎样?明摆着的事实却是麦坚人连表面上的台阶也不肯给本相,若不对麦坚采取行动,帝国的尊严何在?”
风雨的愤怒,让他变得就仿佛一头好战的雄狮。
尽管在这之前麦坚人便已经开始着手组建了反圣龙的包围网,并在圣龙帝国的四周到处点燃战火,但毕竟只是怂恿其他国家和圣龙交战,风雨也正好因此而回避了现在便和这个海上强国正面交锋的麻烦;然而当停泊在西南半岛海面上的麦坚舰队炮声响起的那一刻,事情便变得十分不同,即便身居圣龙第一人之位的风雨,也不得不在长远的战略利益和义愤填膺的部下之间小心地寻找平衡点。
“可是……,可是收回那些港口,只怕关系太过重大了……”
眼见风雨似乎倾向于战争,云济顿时紧张了起来。
“哼,若是本相如今有一支强大的舰队,便是打倒麦坚又有何妨?更何况收回原本便是帝国的港口?”
幸好,风雨虽然愤怒但是不失理智的话,让云济多少又放下心来了。
“不过,便这样不声不响地咽下这口气,不但大臣们不答应,而且还会让麦坚人以为咱们帝国软弱可欺,这可不成!”
迅即,风雨转折的内容,又让云济放下的心提了起来。
“宰相的意思……”
忐忑中,云济试探着风雨的心意。
“传令下去,让云济的蓝鲸军即刻出海北上,入驻登州!”
风雨冷冷地下令道。
“这未免太冒险了吧?”
云济不由皱眉。
当日张仲坚席卷齐鲁,麦坚人乘火打劫,几乎囊括了齐鲁所有的港口,唯有先一步被呼兰人抢占了的登州例外。
但是,就这么将帝国水师调遣过去,实在有些近乎于主动挑衅。何况,蓝鲸军一旦北上,那么失去了水师保护的江南和第一次出海航行这么长距离的蓝鲸军,都将面临着安宇水师突袭的危险。
“我会让公孙飞扬在齐鲁、令狐智在江南进入一级战斗戒备,如果你对麦坚的判断正确,想必他们不会立刻对蓝鲸军发动攻击!至于安宇人,如果云笑天连这些安宇人都对付不了,那么这支蓝鲸军也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风雨的话语冰冷而且不容抗拒。
“是!”
云笑天明白风雨显然做好了给予麦坚人一次反击的决心。
果然,随即便听见风雨再次下令道:
“让蒙璇加大对西南半岛的攻击力度,收复交趾王都之后,准备进军暹罗,扫荡一切敢于和帝国作对的敌人!”
“看来这一次麦坚人在圣龙沿海,势必会首尾难顾了!”
沉默半响,云济方才缓缓地说道。
他领回了风雨的意图,那便是既要在北边对麦坚人造成帝国将不惜与之决裂也要收回港口的印象,同时又要在西南半岛,利用强大的军队扫荡麦坚人的盟国,牵制他们的兵力。
这就如同一条双头的巨蛇,帝国强大的步骑兵力和广阔的纵深腹地,确保了双头蛇腹部的安全,而那两个吐着毒蕊的脑袋,究竟哪一个发动主攻,哪一个佯攻,甚至两个方向都全力一击,却完全取决于帝国宰相根据形势的决断了。
“怎么,军师以为这样做不妥吗?”
懒懒地伸了一个腰,风雨却很满意自己做出的决定。
“不敢!”
云济犹豫了一下,提醒道:
“只是如此一来,我军的兵力势必会被牵制在西南半岛和齐鲁、江南,无法如宰相原本设计的那样给予呼兰人全力一击。相反,今年若真得有空前的大旱和寒流相继而来,只怕呼兰人为了粮食,反而会发动对圣龙的攻击!”
“军师多虑了!”
风雨胸有成竹地笑了一笑:
“我自有妙计对付呼兰人……”
“宰相,夫人回来了!”
正当风雨准备说下去的时候,却见一名近卫军军官在门外禀告道。
“想不到中慧回来得倒是很快!”
风雨一愣。当日他看到了西南半岛的战报之后,立刻意识到这将关系帝国和麦坚之间的和战,因此不敢有片刻耽搁,连夜马不停蹄地返回圣京坐镇全局,甚至连妻子李中慧也来不及带上,原本也有让李中慧和李逸如姐弟多聚一聚,已经让这些年陪伴着自己操劳国事家事的妻子好好欣赏一下高唐的风光,却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回来不过半天,妻子便已经紧跟着也回来了。
想到这里,风雨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了云济。
这几年,新风云世家除了在政略上受到了无忧谷为首的保守派们的攻击,在人事等各方面也和李氏家族都得不可开交,即便如今西南半岛战场上出现了麦坚人插手的意外,圣京瓦报也依旧会全力以赴地继续抨击着高凤阳。
而李中慧返回,不仅会让两个派系继续相互指责和攻击,而且更会因为同时返回的李逸如,引发新一轮人事配属的纷争。
可惜,被关注的风雨军军师,却正在眼观鼻,鼻观心,脸上犹如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少爷,您若还不返回圣京的话,只怕夫人她……”
正当李中慧赶回宰相府的时候,原本和她同行的李逸如却正独自慢悠悠地晃荡在圣京城的郊外。
对此,暗自焦急不安的,却是跟随着赤狮军统领左右的随从李忠。
“急什么?”
李逸如淡然一笑,不去理会驾驭马车的部下——自从听了姐姐对于当前朝政的评述之后,李逸如便觉得暂时抽身事外为好,因此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连同妻子塔丝郡主和同行的辛娜一起丢给了姐姐李中慧,自己便只带着李忠一人,乘坐一辆马车,游山玩水去了。
李中慧自然明白族弟的想法,想到眼下朝政的错综复杂,于是也没有拦阻,只是约定了三日之期。却没有想到,李逸如晃晃悠悠的一路行来,由于走错了方向,竟然白白多耽搁了两天,前任印月总督倒是没怎么样,负责带路的李忠却心中七上八下,想到宰相夫人李中慧一旦狠辣起来的手腕,便不由连死的心都有了。
因此,眼见李逸如漫不经心的样子,李忠的声音里面已经带着哭腔了。
“没用的狗东西!”
李逸如在马车上不由笑骂了一声。
若不是害怕暴露了身份,他还真想策马扬鞭,好好享受一下自从投效在风雨麾下南征北战以来,难得有的这般休闲悠然的日子,对于返回圣京城反倒不是太热心,反正无论担当什么样的职位,完全取决于风雨,自己争也惘然。
“吁——”
正说笑间,却见驾车的李忠喝了一声,突然将马车止住。
“怎么回事?”
李逸如不由微微皱眉问道。
“少爷,前面听说有一个什么郡主在狩猎,封住了道路!”
李忠愤愤地回答道。
“哪来的郡主?在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胆敢封堵道路?”
李逸如大感惊愕,当下便撩开车帘,却发觉正由十多个布衣百姓徘徊在马车左右。
“这位公子,前方有很多人马,您还是回转吧!”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好心地劝道。
“老人家,难道您不知道宰相有令,无论官府还是豪绅,又妄自扰乱百姓生计者,百姓均可以去官府上告?”
李逸如颇为不满地注视着前方尘烟飞扬的所在。
“哎,公子说笑了!所谓官官相护,天下哪有我等百姓说理的地方?”
老人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道。
“老爹说得可不尽然!至少,若是无忧谷主主持的凉州,或者在秋帅的幽州,断不会出这等事情!”
未等李逸如说话,却见旁边的一个大汉接口道。
“这位壮士怎么说?”
李逸如瞥了一眼大汉,不由好奇地询问道。
“这还不明显?”
那大汉略略犹豫了一下,可能是觉得李逸如主仆还算顺眼,当下打开了话匣:
“那凉州乃是宰相起家的地方,当地的豪门个个心悸马家的下场,还有哪个敢横行枉法?至于那些官员,多半出自无忧谷主的门下,原本都是不容于权臣的清流,又受血衣卫的监督和无忧谷主的嘱咐,倒也不敢贪墨。
“至于秋帅的幽州,更是简单。当年幽州沦陷,全仗那宰相的法令,血性的男儿纷纷揭竿而起,终成了燎原之势赶走了呼兰人,剩下的百姓家家户户哪个没有参加过战争,那些原本当地的豪绅,凡是勾结过呼兰人的,早就被一刀两断给解决了,剩下的也没几个敢在这些追随秋帅征战过的汉子面前撒野!哼哼,若是谁敢妄图仗势欺人,就算没有秋帅的军队严惩,也得当心着晚上被仇家给摸黑割了脑袋!”
“竟有此事!”
李逸如不由摇头笑了笑,心中却暗暗惊异。
凉州乃是风雨的根本之地,当年风雨军进入凉州,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努力和当地的豪门拉进关系,这才有了拓跋家族的效力,但是另一方面,对于胆敢挑衅风雨军的诸如马家等豪门,却是毫不留情地镇压,再加上凉夏诸州曾被呼兰人占领,当地豪门的根基远没有中原的来得雄厚,风雨初掌凉州更是极为注意选拔清廉的官员,因此保持了十分廉洁的吏治倒也罢了,幽州出现这般情况却是大大出乎李逸如的意料。
如果真如大汉所说,幽州的情况便十分复杂。一方面是那些豪门力量大为削弱,的确给幽州的治政带来了方便,但是另一方面,根据宰相令而在民间熊熊燃烧起来的烈火,直到如今都显然没有完全平息,秋里执掌幽州以来,竟然默许和纵容了民间的好勇斗狠,尽管可以避免那些豪强卷土重来瓜分土地,但是另一方面却也让幽州变得难以控制,隐藏着令人不安的动荡。
正思绪间,却听见李忠好奇地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如今宰相亲自坐镇的京城,却不如这两个行省?”
这话倒也正是李逸如所想要知道的。
尽管天子脚下,正是天下豪门最为集中的所在,各地的官员士绅,只要有些权势的,无不想在这里安置一些产业,而当朝的官员在这里也是多如牛毛,这就造成了圣京城四周十分复杂的情形,让地方的府尹轻易不敢插手,以免得罪了什么重要的人物,平白危及到自己顶上的乌纱。
但是另一方面,风雨还是十分注重吏治的,他和原本京城的王公贵族也没有太大的关联,自从他执政以来,还正愁找不到什么借口,大大削弱这些名门望族呢!何况,还有一个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情都敢评论的圣京瓦报在这里,难道还真有人敢这般嚣张?
“宰相虽然英明,却整日操心国家社稷,哪里管得了这么许多?这些人,多半是和军师的新风云世家有瓜葛,圣京瓦报一般自然不会和自己人过不去,而这些年轻人虽然玩闹得很凶,但每一次都能够留下不少钱财来赔偿咱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再加上他们的身份十分尊贵,自然不会有什么官员为了这般小事闹腾起来;而咱们百姓,纵然感觉被他们扰乱了生活,但是因此可以得到一些补偿,也就只好忍忍过去了!”
那白发苍苍的老头苦笑着摇头道。
“是啊,这般小毛孩,多半是宰相大人和那些将军们的亲眷,看在宰相大人为国为民的功德上,再加上他们也闹得不是非常过分,咱们自然也就不想和他们一般计较,免得闹腾起来,咱们吃亏了倒是小事,若惹得宰相为难,可就不好了!”
大汉瓮声瓮气地补充道,神色间也没了刚才那般气愤,相反满是一种对这些年轻人的无可奈何,还有对于风雨的崇敬。
“李忠,咱们过去瞧瞧!”
李逸如默然半响,终于下令道。
“少爷!”
李忠不由有些犹豫,临行前李中慧曾经嘱咐过他一路照料好李逸如,莫要招惹是非,因此眼见李逸如竟要在即将进入圣京城之前,得罪这些权贵子弟,便十分担忧。
“过去!”
李逸如的话却是不容抗拒。
此刻,年轻的赤狮军统领心中,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务必要阻止这些年轻的贵族这般扰民的玩闹,只为了刚才这些百姓话语中,对于风雨质朴无华然而却真真切切的崇敬。
“真无聊啊!”
眼望着面前被下人们堆积如山的猎物,风馨颇感有些无趣,用雪白的芊芊玉手,掩住了自己的小嘴唇,打了一个哈欠。
击退张仲坚之后,兄长风雪便不知去向,而另一位兄长风雨则成了整个圣龙帝国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于是成为整个帝国实际上的公主的风馨,从此被一大群全副武装的战士和身世显赫的年轻贵族们所包围。
对此,风馨倒也习惯,毕竟在麦坚她便是风云世家出了名的美人,一直受到家族的保护和名门望族青年的追求,只不过如今的规模更加大一些罢了。
但是让风馨感到没劲的是,风雨这位兄长自从坐稳了帝国宰相之位后,对自己的看管突然严厉了起来,魏廖那个整天阴沉着脸好像家里死了人的混蛋,更是因此秉承风雨的意志,派遣麾下的血衣卫一天到晚地跟随着自己,甚至还不许自己离开京城。
而那些一个个花言巧语的贵公子,则纷纷出于政治目的靠拢风馨,什么事情都是抢着出手,更让风馨失去了当日离开麦坚周游圣龙帝国的快感。
“郡主若是累了,不如去醉仙楼吧!”
眼见风馨无精打采的样子,一旁的苏杜不由建议道。
自从当年在醉仙楼相遇风馨之后,苏杜便情不自禁地将眼前这个行事不拘一格的美丽少女深印在心中。
“又是醉仙楼啊!”
风馨无精打采地嘟囔道,骑在战马上的少女,此刻便像是一只行将午睡的小猫,说不出得慵懒。
“这个……我……”
眼见自己的提议不受欢迎,苏杜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狂傲和机敏,唯有一脸无措地挠着脑袋。
“哈哈,醉仙楼有什么好去的,郡主还是跟在下走吧,保证让郡主满意!”
眼见对手受挫,王光宇心情舒畅地提议道。
“什么地方?”
风馨依旧懒洋洋地问道。
这段时日来,整天不是和那些贵公子射箭斗酒,便是随着苏杜去醉仙楼喝酒赋诗,让风馨实在闷得发慌,对王光宇能够提出什么好建议,根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
“嘻嘻,郡主去了就知道!”
相对于见了美女手足无措的苏杜,王光宇便显得游刃有余,故意吊起了风馨的胃口。
“哼,故弄玄虚!”
风馨平日里习惯了那些贵公子们的追捧,哪还不知道王光宇的这点花招,当下虽然有些心动,却不愿意就此被王光宇掌握了主动权,当下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
“量你也没有什么好建议,若再不说,我便要回府了!”
“郡主!”
眼见风馨真得要策马扬鞭离去,王光宇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叫住了佳人:
“郡主可曾听说过玻璃坊?”
“什么玻璃坊?”
风馨一愣,倒也被王光宇吸引了兴趣。
“最近从西大陆来了一批类似于水晶的玻璃,颇受京城的贵族们喜爱,一时间竟有洛阳纸贵之势!”
王光宇说着,还故意用手抚mo了一下腰间一块晶莹剔透的玻璃装饰,然后方才说道:
“为此,有人在京城的西郊开了这座玻璃坊,里面都是一些上好的工艺品,每一块都要竞价到十万两银子以上!”
“有毛病!”
满心以为会引起风馨的注意,然而事与愿违,王光宇懊恼地发现这位渤海郡主听完自己的话,顿时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郡主乃是巾帼英雄,怎会喜欢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
一旁的苏杜自然不会放过打击情敌的机会,当下冷笑着嘲讽道。
“那些贵族真是上当受骗了,这种玻璃在西大陆只需要两个银元就能买到,哪里值这么许多?呆会我便要去提醒一下云济哥哥和风雨哥哥,让他们出面阻止!”
风馨也摇了摇头。她虽然并不关心时事,但是既然如今表兄云济和同父异母的兄长风雨正在执掌朝政,私心使然,她也不愿意眼见圣龙的财富白白被这些骗子拿走。
“不会吧!”
王光宇听了不由一呆,随即说道:
“本来文晟兄听说之后,也有心从海上进一些,只不过一来路途遥远,二来如今和麦坚的关系很不稳定,再加上安宇海贼的骚扰,只得无奈放弃,却不料因祸得福。反而是陶朱钱庄,他们凭借着在丝绸之路上的势力,正在以高价大肆收购,甚至还在庙堂提议要限制麦坚人的商品输入,却不料实情是如此,这一下恐怕要让那个大奸商气得吐血了!”
“高凤阳长年经商,素有财神美誉,不见得会如此愚蠢吧?而且丝绸之路运过来的话,本就比海上贸易成本更高,来到圣京便是物以稀为贵,再加上有心人可以炒作的话,难保不会出现令人目瞪口呆的天价!”
苏杜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那也不对!玻璃的手工程序其实非常简单,如果高凤阳真得有心通过玻璃来牟利,只需要找南天门要几个人来,不出半年便可以自己制造,何必如此舍近求远,还要搞这般囤积居奇?毕竟就算我们不能够从海上直接贸易,麦坚人可是完全能够,至今他们还拥有着对帝国东部沿海的港口控制和通商特权,纵然陶朱钱庄可以凭借在朝中的权势,暂时压制麦坚人的商品输入,但只要风雨哥哥还不准备和麦坚彻底决裂,那么这样的命令最多不过是拖延麦坚人几个月,随即朝廷必然会作出退让。高凤阳难道就没有考虑到一旦麦坚人大量运输过来,对市场造成的严重冲击?”
当年风云世家流亡到麦坚,便是通过经商而站稳脚跟,因此风馨虽然平日里优哉游哉,但是说到这些,却是家学渊源,倒也不糊涂。
“这个……”
苏杜直觉到某些地方不对,只是他对于经济并不擅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在此时,只听见“当”的一声,远处传来了刀剑搏击的声音。
“怎么了?”
风馨顿时来了精神,颇有些兴奋地询问道,整个人的身子也直了起来,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没什么,似乎是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和郡主的仆人发生了一些冲突!”
回答的是站在风馨身后的一个全身隐藏在黑色披风中的老头。
没有人知道这个老头是何方人物,血衣卫的身份足以让任何人望而却步,而在风馨的眼中,则是她那位宰相哥哥特地配置给她的一个讨厌的跟屁虫而已。
“去看看!”
这时,少女的眼珠转了一转,当即做出了这个决定。
毕竟京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虽然富贵逼人,但是日复一日太过于平淡无奇,难得横生这么一段枝节,顿时让风馨来了兴致。
“不错,看看到底是哪家不长眼的奴才,竟敢顶撞郡主!”
王光宇笑着首先应道。
反正,只要风馨不离开圣京城,那么除了宰相风雨之外,恐怕没有人敢悖谬这位郡主大小姐的意志。
“这个……”
苏杜却有些犹豫,不过看到风馨已经当先驰向了闹事的地方,紧随在她身后的则是最令自己讨厌的王光宇,当下也不再多说,赶紧跟上。
“哼,什么狗屁郡主?你们长几个脑袋,竟敢挡住我家少爷的路,信不信爷爷把你们的脑袋全部割下来当夜壶!”
便在这时,只听见一个非常嚣张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说话的是一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只见他正气势汹汹地骑在战马之上,冷冷地斥责着已经七零八落倒在四处的风馨的家奴,而在年轻人的身后,则是一辆黑色的马车。
“找死!”
风馨颇有些气恼。
在整个圣京,恐怕还没有人胆敢这般当面辱骂她。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混蛋,不但辱骂她,还打倒了她的家奴。
因此恼怒中的风馨,想也不想,便已经抽剑刺出。
剑,仿若雨后的惊虹,一闪而过,挥出的是绚丽的五彩,留下的是梦幻的残影。
作为风云世家的大小姐,风馨虽然并不用功,但即便只是学了一点皮毛的凤舞九天,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接的。
至少,在风馨看来,这一剑刺出,眼前这个嚣张的仆人,不死也得掉层皮。
“当!”
很可惜,事与愿违,风馨发现自己的宝剑,竟然被人硬生生地挡了回去。
更令风馨恼火的是,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来人是什么样子,用了什么方法什么武器挡住了自己的剑。
黑影,仅仅是黑影。
风馨只觉得一道黑影从那仆人背后的马车里闪出,轻松地架住了自己的宝剑之后,又飞快地闪入马车之内。
“一场误会,大家到此罢手如何?”
马车内,传来了一个听上去似乎非常年轻,但是却又让人感觉到无限威严的声音。
“你是何人?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王光宇当先喝道。
虽然这马车内的神秘人让他感觉来头不小,不过风馨地位尊贵,加上身后还有一批血衣卫高手护卫,他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万无一失的出头机会。
“放肆,我家公子乃是……”
那年轻的仆人双眉微微一扬,正待骄傲地报出自家主人的名号,却听见马车内传来了沉沉的一声咳嗽,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家仆放肆,冲撞了各位,还望多多见谅!”
马车内,李逸如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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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里乃是官道,各位这般拦截道路,就不怕御史的弹劾吗?”
“请问阁下又是何人?”
苏杜心中一凛,最先察觉到事情不对。
他随着风馨前来狩猎,完全是因为对少女的迷恋,然而此刻听对方这么说来,顿时清醒过来,心中清楚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说小的话,不过是一班年轻人的放肆玩闹而已,但若是真被有心人盯上了,冠以仗势欺人、党同伐异的帽子,却完全可以将王眺的圣京瓦报和军师云济的新风云世家,全部拖入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
“天下事天下人管,先生又何必追问在下姓名?”
李逸如淡淡地说道。
“哼,我管你是谁,先吃我一剑!”
未待苏杜说话,这边风馨却已经拔剑冲上来了。
原本,风馨虽然是一个任性的女孩,但也决不至于莽撞。但是如今不知为何,她对于眼前这个马车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不喜欢对方的神秘,不喜欢对方言语间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居高临下的傲慢,更不喜欢自己似乎竟完全落于下风束手束脚的感觉。
于是,风馨出剑。
风云世家的凤舞九天。
璀璨夺目,然而犀利凛冽。
“大胆!”
眼见风馨一出手便是如此毫不留情,李逸如暗自恼怒,手下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虽然李氏家族的武学也算是一流的神功,但是他常年忙于征战,擅长的千军万马的运筹帷幄,对于这样的单打独斗并不在行。
幸好,风馨风大小姐的武功本来就是本吊子,而李逸如这些年来在沙场上出生入死,早已经养成了敏锐的反应和丰富的经验,因此当风馨这一剑袭来的时候,李逸如虽然狼狈,然而出手却即狠又准,抢在风馨发挥出威力之前,便已经大喝一声,合身扑向了风大小姐。
风馨何曾经历过如此不要命的搏杀。
对眼前的家伙恼怒归恼怒,但要说到就此杀人,却是风馨想也未曾想过的事情,当下略略犹豫了一下,便见李逸如已经近前,右手的宝剑架开了风大小姐的兵器,左手弯曲犹如鹰爪,便自抓向风馨的咽喉。
“住手!”
正当王光宇和苏杜看得心惊胆战却有心无力之际,却见原本跟在风馨身后的老人,不知何时化作一团灰影,加入了战团。
随即,尘烟飞扬的迷蒙中,似乎粘在一处的三人迅速纷纷向后跃开。
“你……你还不帮我把他拿下!”
风馨气呼呼地指着李逸如,对老人命令道。刚才的剧烈运动,外加如今的愤怒,让少女的脸蛋红扑扑得诱人,高耸的胸脯更是在本人不察觉的情况下剧烈起伏。
“公子,这位是宰相大人的妹妹渤海郡主!”
不料,老人却并没有理会风馨的命令,反而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向着李逸如恭敬地弯腰行礼。
“该死!”
被众人瞩目的李逸如,更是苦笑不已。
在他原本看来,这不过是一群恃宠而骄的纨绔子弟罢了,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略加薄惩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风雨的妹妹,而护卫风馨的,更是原先李氏家族玄狐堂的元老,如今则归于魏廖直接控制之下,负责风雨军高级将领人身安全的血衣卫北七宿高手。
麻烦了!
这是李逸如此刻最真切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