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兰多伯爵大人脸色苍白,眉心紧锁,却依然给人威严矜持的感觉。从昨晚到现在,他通宵未眠。仔细观察,一整夜不睡之人是隐瞒不了的。那种疲惫疲倦实在是很难掩饰。多兰多做到了,说明他真的可以当将军。
仿佛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多兰多这一程子祸事连连。特别是这一次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从根本上大伤了他的元气,夫人萝莉生死不明吉凶未卜,女儿凯拉至今负气伤心,不肯登门。多兰多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开罪了哪位神仙,怎么就如此倒霉透顶呢!多兰多当着部下的面,可以硬撑着不倒下去,一个人独处之时,就再也挺不下去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浇愁。半天灌下去三大瓶红酒,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样。东倒西歪上下左右全都颠倒了位置。难道天神真的要惩罚他所有的罪过和过失么?
但凡是个人,谁能没有错?
为什么偏偏对我多兰多这样!
大教堂的钟声又响起来了。真的很像多兰多的丧钟。
钟声里,他想到了该死的摩西大主教。
当然也想到了大巫师罗拉。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无可挽回地死掉了。
按照常理:此时此刻他是应该到教堂里去的,去忏悔,去祷告,去请求神的原谅。但是,多兰多哪里也不想去。特别不想去大教堂。他不要看见摩西那张人见人烦的臭面孔。那张面孔上面毫无生机全是幽灵一般的死气沉沉!什么狗屁魔法师,纯粹骗人的。看看吧,看看吧,野人部落一行,几乎全盘皆输。摩西到哪里耍猴去啦?通天的本事呢?还有那个平日里兴妖作怪装神弄鬼的罗拉。草包一个嘛!。。。。。。这是因为他们,这些该死的人,导致了多兰多陷入了困境!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前半生没有结交一个靠得住的朋友是多兰多最大的失败。
秋天的午后,光照充足,有些愠怒的日光从窗子射进来,透过真丝窗帘,撒了多兰多一脸的细碎的光点。看上去他更像是一只花脸老猫。新陀洲的老猫是很讨厌的,不抓耗子只知道贪吃和睡懒觉。教会里的大主教大牧师们经过充分协商一致认为:不杀死老猫天理难容!一场扑杀猫科动物的大型的剿灭剿杀行动不可遏止地展开。从城市到乡村全面铺开。这些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家伙,从一开始就犯下了弥天大错。老猫一死,老鼠横行。
多兰多胡思乱想正式开始。
。。。。。。
摩西大主教最在意的是自己的魔咒。然而,他完全没料到,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丢盔卸甲大败而归这些字眼,像一个个力度巨大的耳光,抽在他的脸面上。他没脸面见多兰多伯爵。这是他摩西此生最大的耻辱!
“您必须去见多兰多伯爵,摩西大主教!”多伦用的是请求的口吻,但语气很坚定,有点儿强加于人的感觉。
“我想我。。。。。”摩西嗫嚅着,“也许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多伦先生。这一次的行动,应该说是一次准军事行动。与一般意义上的宗教活动不可以相提并论的。。。。。也就要是说,我摩西只适合于或者说只适应于宗教仪式的主持和策划诸如此类而已,多兰多伯爵邀请我与罗拉跟着军队一同前往野人部落,只能算是一种善意的约请,而不是军事命令,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实际上与这件事关系不大。。。。。。您懂我意思吗?多伦阁下?”他看到多伦漫不经心的样子,接着说道,“也就是说,军队遭受损失与我们毫不相干。我们没有任何责任的。”
多伦心情不算好,心绪有些恶。却不方便当面顶撞,他前进一步,凑近了摩西,逼视着摩西说道:“大主教阁下,我多伦是个粗人,一介武夫粗俗不堪这您是知道的。您休想脱清静逃避责任。有些事情还是当着多兰多伯爵的面说清楚为好。您不想去,那就对不起了。我可以执行多兰多将军的命令,来一点强制手段!”
摩西一点也没被吓住,阴沉着一张僵尸脸,说道:“阁下言重了吧?您是不是要执行你的上司的命令,这一点与我毫不相干毫无关系。至于我嘛,似乎不在多兰多将军的管辖范围之内。您如果还有些什么别的想法,可以去请教有这方面知识的人,好好问一问,想一想。。。。。。嗷,真对不起,我要去唱诗班了。我的时间比香油都宝贵。就此告辞了,阁下!请留步。”
。。。。。。。
多伦如实向多兰多报告情况。一句好话也没说。添油加酱将摩西说得一无是处。
多兰多愤怒之极,毛发乍起差一点把自己的军帽顶飞了,斥骂道:“好啊好啊,这个无法无天的摩西老妖怪!想造反哇!你,快去,带两个士兵把摩西抓。。。。。。请来,老子还就不相信了。这是特殊时期。老子天下第一!”
多伦脚跟一碰,答应一声“是!”转身就走。
“站住!”多兰多喊住多伦,说道:“你自己去请,一定要把摩西请到我这里来,就说我非常想见他,有许多话要说。记住,客气些。不要像一只剥皮狼鱼,更不要吹胡子瞪眼。”
很快,摩西就于日理万机的百忙之中抽空儿面见多兰多伯爵了。
客套一番之后,言归正传。
“摩西大主教,让我们开诚布公好好探讨探讨,您看这一次毛病出在哪里?”
摩西:“要听实话吗?阁下!”
多兰多:“当然。我们已经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难道还须弄那些虚头吧脑的鳖事情么?”
摩西:“那么好吧!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请您首先听我做一番解释。很有必要的解释。我并没有敷衍您,搪塞您的意思。我们没有施展魔法实在是事出有因。首先,我们面对的是野人同胞,不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我的魔法一旦施展,野人同胞瞬间就可能面临血光之灾。这,恐怕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这是其一。还有其二,我到了那里一看,嗷,不不不,不仅仅是看看那么简单。我是在用心灵感应那山里的气场。确实感到很怪异。怪异到什么程度。具体我说不好。总而言之这么说吧,若果我施展了魔法,也不见得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恰恰相反,很可能招致更严重的后果。。。。。。故此,请阁下谅解!”
多兰多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提了。我们重点探讨下一步,总结前面是为了后面。跌倒了,要找出跌倒的原因。以利于今后不跌跤。您还是说说根源所在吧!我很期待听到您的高见!”
摩西:“这么说吧,长鬃野人部落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乱闯的。此一去损失惨重,伤亡率颇大,尊夫人也罹患不幸令人痛心疾首啊!。。。。。。事实证明:我们大家对那里的具体情形几乎一无所知。盲人骑瞎马,您说玄不玄?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野人们对我们一无所知。两个一无所知加在一起产生误解一点不奇怪,不产生矛盾、摩擦反而奇怪!我们不要企图用武力征服民众。应该好好自查自省,我们究竟为他们做了些什么?将欲取之必先与之,道理大家都懂的,做得怎么样呢?。。。。。。”
“依您看,下一步应该往哪里迈步呢?”
“往哪里迈步,我说不好。有一点我可以下结论:千万不可以重蹈覆辙。也就是说,长鬃野人部落不可再去了,去一次上一回当,那是肯定的。将军阁下,您最好从别处打开一个缺口,慢慢渗透您的一贯主张。”
“好好好,您说得很好!”多兰多对摩西的话大家赞扬,“一点没错,我们过于急躁了。根子当然还在我身上。敝人难辞其咎。。。。。那么,您认为从哪里打开缺口最合适呢?”
“这我可就说不好了!”摩西谦虚起来。
“哈哈,这没关系!完全没关系。”多兰多兴奋起来。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他脸上挂出了笑容。他送摩西出门的时候,还是在暗暗得意。事实证明自己的决断完全正确。对待摩西这样的家伙,不能来硬的。教会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能小觑嘛!历史上,多少人吃亏就吃在对教会缺乏充分地认识,更不要说充分利用了。本世纪前十年,打个闪就过去了。娜斯勒王国国王就因为得罪了教皇,差一点被推上断头台!斯达拉帝国的王子缪克就因为当众发表了诋毁教主的演说,而被教会信徒们活活烧死。。。。。。这些教训是血的教训,怎么可以擅忘呢!教会是以骗人开始以害己结束的。充分利用他们无疑是上上策。看看,现在怎么样。摩西大主教像是一条忠实而驯服的走狗,听命于自己了。。。。。。是的,摩西说的没错。太鲁莽了,太自以为是了,太不把野人当一回事了!怎么可以这样呢!不失败才怪呢!摩西说得对,要改弦更张,要重整旗鼓,要另寻缺口。也许那帮小兔崽子们会有些办法?。。。。。。不,不行,他们惹了祸不说,关键是如今还关押在牢房里。他们是犯人,犯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启用?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多兰多伯爵多兰多将军的名声一落千丈啊!。。。。。。多兰多为难了。
刀龙侠豪杰帮真的成了烫手的山芋?
莫道英雄不知愁,只因未到伤心处。
大半辈子身宽体胖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多兰多伯爵害愁了!这真是开天辟地亘古未有的鳖事情。
他的面前三个空酒瓶倒了两个,其中一个还咕噜噜滚到了地上。多兰多懒得管它们。他的良好的整齐整洁的生活习惯被丢弃了。原来孤独与寂寞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所有习惯,自暴自弃并不需要长期积累。心灵一旦遭受重创,转眼间就可以成就一个精神萎靡者!有什么法子呢?没办法!唉嗨呀。。。。。。
。。。。。。。
两天后是一个雨天。今年的阴雨连绵好像迟了些,但还是来了。小雨不大不小,淅淅沥沥。慢慢地把世间的一切弄得湿漉漉的,屋子里家具之类也开始返潮,企图霉变了。像多兰多心情一样糟糕。
潮湿发霉的绝不仅限于物品。
凯拉小姐的心境也开始潮湿、霉变。
第一次进入长鬃野人部落遭受的败绩让她耿耿于怀,睡梦中常常猛然醒来,惊出一身的冷汗。母亲的下落不明,攫紧了她纯洁善良的一颗心。她曾经是那么怨恨自己的父亲,认为父亲不应该答应母亲去冒险。而且,父亲这一次的军事行动,也许从谋划到实施始终都是毫无章法的。一个领兵的人,一个统帅,怎么可以犯下如此轻率地不可饶恕的错误。好长时间内,凯拉想不通,不想搭理父亲。直到见到了独臂老将军奴卡,才稍稍有所觉醒。奴卡老将军身经百战(协助邻国作战)战功赫赫。他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他的话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奴卡告诉凯拉:没有常胜将军。不要相信什么军事天才。一切军事才能都是用鲜血换来的。一将成名万骨枯。你的父亲也不容易。皇上要褫夺土官的封号、职务官衔,就像砸掉他们的祖宗牌位一样令他们不能容忍。这项政策推行起来难度极大。更不要说去野人部落冒险了。重大的行动事实上很难事先考虑稳妥。百密难免一疏。请不要一味责怪他。。。。。。奴卡老将军的话使得凯拉有些明白了,她年纪轻轻不能就这样与自己的父亲僵持不下。那样的话,不利于救出母亲。她打着油纸伞走进院子,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实际上院子里也确实空无一人。
凯拉看到了蜷缩在躺椅上的可怜的父亲。
她的父亲已经老态明显了。
这一次,父女间的谈话很顺畅。
两个人都感到了意外。
“好啦,凯拉。你放心。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作为你的父亲,我实在无话可说。救出你的母亲,是我们共同的愿望。现在你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尽管说出来。只要可行,我肯定照做。凯拉呀,我的女儿,为父不会舍弃你,永远不会。我们还有你的母亲是密不可分的三位一体。谁离开了谁都是天大的灾难。现在,你说吧,我的孩子!”
凯拉真的被父亲感动了!
父亲多兰多的善解人意与慷慨大度此时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完全发至内心决非表面文章。这一点,凯拉可以肯定。于是,凯拉毫无顾虑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那就是重新启用刀龙侠豪杰帮,开辟第二“战场”。
凯拉很诚恳说道:“亲爱的父亲,在此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您按照女儿的话去做,您就不会失望。我了解我的那些小伙伴们。我相信他们的正义感、荣誉感。他们绝不是孩子而是一群勇士。不管您以前对他们做过什么,只要您充分信任他们,给他们提供良好的机遇、机会,他们就一定会有所作为。事到如今,我作为您的女儿,不得不照实说话了: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信任比什么都重要。要想引领引导教育孩子,必须首先懂得尊重他们,尊重他们的全部愿望和想法,不要总是居高临下高高在上。。。。。。”
多兰多听着女儿凯拉连珠炮般的恳切之词,大受震动。哎嗨!我的女儿真的已经长大了吗?你看看她,我的凯拉!慷慨激昂义正词严,那里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女孩,那神气那做派分明一个活脱脱的女演说家啊!
“好!好好好!”多兰多一连说了无数个“好”字,“父亲一字不漏完全照办。怎么样,我的凯拉!我们父女两个还等什么?不如我们这就行动起来!我这就传唤卫兵前来,我要多伦马上去土牢释放刀龙侠豪杰帮全部人马。好不好?”
凯拉道:“不好吧!”
多兰多:“为什么不好?你指什么?”
凯拉:“最好不要让多伦去,因为他们不喜欢多伦。”
多兰多:“对对对,你考虑的很全面。多伦这家伙是有些不太适合做这件事。。。。。那么好吧,就让卡布尔去吧!卡布尔这家伙好歹与刀龙侠有些交往。他们在野人山搞什么‘蟒蛇精’事件名气很响。我们就这么办吧!我的凯拉!”
多兰多说这些话的时候,精神开始很神奇地恢复到了正常。他自己都觉得奇怪,难道自己的女儿凯拉就是一剂治病救人的良药?
。。。。。。
土牢的看守们在某一天发现了异常。
本来这是一些很糟糕的天气,小雨老是不停,显得有些没完没了。这样的天气人会慵懒。会萎靡不振。然而,这儿不允许。按照相关条令:他们这些士兵身份的看守们,必须一天12个时辰始终保持头脑清醒。眼睛应该像野狼一样时时刻刻保持警觉。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所以,他们尽量在长官前来视察的时候,才变得特别神气十足。
卡布尔副将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同样不敢怠慢。一个个显得精神抖擞,打了鸡血似的。
“你们好?”卡布尔还礼之后微微一笑。
这不是像往常一样的笑。微笑可以分许多种类。
只有这些士兵看守才分得清楚。
他们真的觉得卡布尔有些反常。
受宠若惊的感觉油然而生。
卡布尔的确有备而来。
他奉命前来释放刀龙侠豪杰帮所有成员,这无疑是一件美差。获此殊荣乃是上天的垂怜和眷顾。多兰多伯爵很可能良心发现,也可能重新发现了他卡布尔不同凡响的作用。屁股挨上几马鞭没什么关系,当兵的哪能不挨打呢?只要能得到上峰的器重,一切都好说。释放刀龙侠豪杰帮很可能是多兰多将军的战略决策的重要组成部分。接下来,很可能有重大举措。长鬃野人部落的大败而回,深深刺激了多兰多将军的自尊心,他不能不从根本上改变以往的做法。也就是说,多兰多不会无缘无故释放罪有应得的刀龙侠豪杰帮,一定想利用他们以解燃眉之急。只要启用了刀龙侠豪杰帮那么,自己也必将同时得到重用。也许他由此可以开始新一轮的宏图大展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不高兴才怪!
卡布尔使劲装作若无其事。
“大家好,我的搭档们,朋友们!”卡布尔站在土牢的走廊里,对着四间牢房里的年轻的老朋友们亲亲热热打招呼。
但是,没有人做出反应。
皮皮侠、唐唐大王探出半个脑袋打量着卡布尔。猜测着老东西耍什么鬼把戏。他们把卡布尔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怎么,不认识啦?哈哈哈!”卡布尔扭头转向了卫兵:“你们也没个眼力劲,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打开牢门请他们出来呀!”
看守们遵命行事。
“哗啦哗啦”一阵响动之后,懒洋洋走出来四块料。
这些,可都是“好材料”。卡布尔像是在杂货铺挑选一件商品,挨个儿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当他确认这些小东西没有一个缺胳膊少腿之后,快活地说道:“我就是你们朝思暮想的老朋友卡布尔。我很荣幸地向你们隆重宣布:你们他妈的自由啦!从现在开始直到永远!——哈哈,该死的皮皮侠,傻了吧?没想到吧?。。。。。。现在,请你们跟我走,一二三齐步走!”
于是,卡布尔前面引路,皮皮侠一行人走出了给他们留下深刻记忆的可爱的牢房,走了出来。
外面,小雨好像更小了。但是仍旧弥足珍贵。大家仰面朝天,享受着秋天的雨露。那种凉爽的感觉,给钱也不卖!
重新获得自由真的很爽。
。。。。。。
“怎么样,你们是不是真的很感谢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的多兰多将军?”大家走进了一间逼仄的小屋,落座之后,卡布尔这样问大家。
皮皮侠打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哈欠,懒洋洋道;“卡布尔先生,这件事您最好去问问多兰多那个老家伙。我想他会告诉你我们是如何感激他的。”
唐唐道:“一点没错。多兰多的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我们几个早就领教了。你现在不要忙着问东问西。我们有几个小问题请你回答。你的回答我们满意之后,再说别的。如果我们对您的回答不满意。对不起,麻烦您怎么把我们带出来的再把我们怎么带回去。”
“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牢房里很好玩吗?”卡布尔瞪着眼问唐唐。
云妮儿笑道:“卡布尔先生,多日不见,您听不懂人话了?我们在里面待得好好的,不怎么愿意出来。说句实在话,跟着草包将军没有好下场。”
卡布尔道:“这就奇了怪了啊!天底下的人有几个真的想把牢底坐穿的啊!”
皮皮道:“闲话少说,卡布尔先生!您还是回答问题吧?”
“好好好,你尽管问,凡是我可以回答的,一定直言不讳。”
“那就好。”皮皮看一眼大家,像是要从大家的目光眼神里汲取问题的精华似的。然后,才微笑着问道:“多兰多为什么要释放我们?请回答!”
卡布尔道:“因为多兰多将军很仁慈,不想看到你们被囚禁。”
皮皮问道:“既然如此,想当初为什么囚禁我们?”
卡布尔答道:“因为你们擅自抗命,行动严重出轨。”
唐唐问道:“请问我们是如何抗命,又如何行动严重出轨的?”
卡布尔尴尬一笑道:“唐唐大王,你这么问,本将军就不好回答了。”
唐唐道:“为什么答不上来?”
卡布尔:“因为违反军规的事情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自己做的事情当然自己最清楚。明知故问就不必了吧!做人应该懂得面壁思过。”
皮皮道:“您说的没错。自己做事自己当然应该清楚。我们不清楚的是:所谓的‘严重出轨’指的是什么?——卡布尔先生,我们在野人部落的行动,至始至终你都基本参与了。你不会看不到我们究竟做了些什么吧?我们跟野人部落的长老相处得很好。我们为他们做了很多事情。我们怎样惹的克萨克难民你很清楚吧?请问,你懂不懂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您今天洋洋自得居然以开明人士身份前来土牢‘释放’我们,您就一丁点儿没觉得羞愧?”
格尔瓦道:“还有呢,我们跟那帮家伙针锋相对据理力争的时候,您跑到哪里去了?你身为带队的副将军是不是有些失职呢?”
卡布尔道:“这件事我承认有错。多兰多将军已经对我执行了军法。我真的很惭愧。但是,我的过失应该由多兰多将军问责,与你们这帮孩子,好像关系不大吧?”
皮皮接话茬道:“不是不大,而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一点您用不着解释,更用不着惭愧。我们想知道的是:敢于与坏人对抗的我们被关进了大牢,而您一个逃兵却轻描淡写地‘军规’了一下了事。这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卡布尔笑道:“这恰恰就是我的无罪之处。两国之间的关系那是非常微妙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应该涉足的。你们目无尊长,惹出事端,激怒了圣上,知道是什么样的大罪么?要砍脑袋的呀!”
皮皮道:“砍脑袋好呀,您来砍嘛!——来来来,我们大家伸着脑袋让您砍。你敢吗?您砍砍试试!“
皮皮侠带头,大家步步紧逼。
卡布尔步步退让,额头上微微冒汗。
大家七嘴八舌开始收拾卡布尔,卡布尔一张脸一会儿通红,一会儿煞白,面上带笑却比哭更难看。忽然,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哎呀呀,诸位老祖爷爷姑奶奶们呀,全都是我的错呀!你们就高抬贵手饶了我这回吧!”
皮皮侠道:“您起来吧,起来送我们回去。您不是刚刚说没有人敢把牢底坐穿吗?我们几个坐给您看看!让您好好开开眼!”
卡布尔这时候像个断了蒂把儿的茄子,彻底蔫了。
。。。。。。。
第二天,天气开始放晴。
凯拉心急火燎求见父亲。
“父亲,我们上次谈好的事情您办得怎么样了?”凯拉问道。
“很遗憾,凯拉!事情没有我们父女俩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情。”
“我本想让熟悉你的小伙伴的卡布尔前去办这件事,没想到弄得一团糟。皮皮、唐唐他们不愿意出来。”
“为什么?”
“他们显然对自己的过失、甚至罪过不认账。他们认为反击克萨克难民之举很恰当。”
“那您认为呢?”
“我还是要坚持我的观点。不能开罪于克萨克人。”
“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凯拉。如果你非要我说个理由的话,我只能告诉你,这不是圣上的意思。圣上的意思很明确,一定要保持克制。克制克制再克制。”
凯拉道:“对不起爹哋,我上次见您的时候,隐瞒了一些事。现在看来不说不行了。您把您的女儿软禁在古堡。本意也许是好的。可是,我对您的怨气很大。当时确实是这样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再怨恨您了,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孩子,你不要对自己的父亲隐瞒任何事。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才对。你说吧,凯拉,到底因为什么?”
凯拉道:“就因为我在古堡和古堡附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大的秘密?什么秘密?”
“女儿在古堡那里发现了克萨克人的行踪。他们的头领不是一般人,而是克萨克王国太公主缪曼。他们佯装成探险队进入古堡地区。实际上他们在秘密侦查地形。也就是说,克萨克人已经在着手筹备一场战争!”
“不会吧,孩子!你是不是搞错了?即便首领真的是什么太公主缪曼,她怎么可能当着你的面老老实实承认?”
“父亲,您不在场,无法真切感受当时的 危急场面。当他们知道我起了疑心之后,便要杀人灭口。我们家的女佣斯密达为了救我,勇敢的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斯密达在临死前对我说,一定要识破敌人的大阴谋,挽救帝国国民。女儿当时被斯密达感动得热泪盈眶!缪曼没有杀死我,我却施展魔法杀死了缪曼的所有的部下。我放走了缪曼,是想让她回禀她的兄长——克萨克国王卡博•科尔丹,趁早打消他的罪恶的念头。女儿这样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不大相信他们会改变主意。所以非常担心这件事会愈演愈烈。从这件事上看,皮皮他们做的没错。错的是您,父亲!当然还有当今圣上。我们再也不能麻痹大意躺卧在和平幻想里睡大觉了!是到了猛醒的时候了!敌人磨刀霍霍,我们就应该针锋相对。”
“啊!原来是这样啊!”多兰多有些大惊失色了。
“爹哋呀,您应该速速禀报圣上,早作打算吧!”
“可是孩子,皇宫里的栋梁大臣肱骨大臣们甚至包括圣上怕是不会买我的帐啊!”
“那怎么办?”
“我要是犯言直谏,怕是会落下一个蛊惑人心祸乱朝纲的罪名啊!这样的罪名足足让你的父亲身败名裂啊!”
“真是不见死尸不掉眼泪啊!到时候就怕是悔之晚矣!”凯拉忧心忡忡了。
父女间的这场谈话注定没有实际性结果。
多兰多陷入了冥思苦索之中。
当天夜里,凯拉走进了土牢。
这一次,她要当面问问她的小伙伴们,还记不记得想当初立下的誓言:公平正义,义字当先;为国为民,攘除奸佞。而这第二句话,恰恰是足以让小伙伴们产生醍醐灌顶感觉的最重要的话。凯拉不相信自己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们会对此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