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迈出一步,不知怎的,这一刻,面对着如此高的落差,她反倒不畏惧,不眩晕了。
长歌眯起眼来,她眼内闪现出一点点困惑来,为什么她会觉得……眼前的场景那样熟悉?
白的雪,红的颜,曾几何时,她仿佛也站在高处,看脚下的金戈铁马,刀戟相向。
“长歌!”
长歌又听见四叔喊她的名字了,四叔声音里竟然有惊恐。长歌就低头看脚下,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已经一脚踏空,眼看就要栽下城楼去。
长歌赶紧收回脚来,方才、方才她定是魔障了。
结果她这么急匆匆一退,就撞上了身后的陈烟。
陈烟猛地回头,一双锐利的凤目死死盯住长歌。
长歌被她看得心惊,本能要后退,可却是不能再退。
陈烟朝长歌步步逼近,她的声音阴寒,比寒冷北风还要刺骨,她说:“卫人果然是言而无信之辈,既如此,我还留着你作甚?”
长歌猛然抬眼看她,这个时候陈烟手中的铁剑直直刺了过来,直指长歌的咽喉。
长歌吓死了,她本能小手一挥,就挥出了手中仅余的一点药粉……
其实,长歌也不知那药粉的品种了,但看陈烟惊叫一声,铁剑锵然落地的反应,该不是什么好药粉就是了。
陈人许是觉得长歌羸弱,就没怎么搜她的身。这会儿知道小老鼠也是会发威成母老虎的吧哼!
看着陈烟一手紧捂住脸,发出痛呼声的样子,长歌就有点小高兴。
可是,她高兴得太早了,巫婆是不会这么一下子被轻易灭掉的。就在长歌高兴地转身,想要去看城下她的四叔的时候,长歌只觉背上猛地一阵大力袭来,她、她被推下去了……
这一回是真的掉下去了,收势完全不及。
原来自己最后是要摔下城楼而死……
虽然这个死法叫人有些意外,却是拉轰的。长歌觉着自己摊上了这么个拉轰的死法,似乎……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她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想死啊怎么办?
寒冷的北风无情地吹刮着长歌细嫩的脸庞,长歌的一头长歌又被风吹乱,如此这般卷在风中,配上她瘦弱的小身子,竟也有一种凌乱的绝美。
一时间,城下的卫军和城上的陈军都有些愣怔。
就有些军人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去见证一朵娇花的消亡。
长歌的坠楼只发生在一瞬间,可时间又好似被拉得无限长。
这无限长对长歌来说,便是一种难言的折磨。她是最怕痛的,落地的那一刻,她是希望自己抓紧时间死掉的,若熬着不死,仍血水蔓延,那定是件极痛苦的事。
长歌落了地,极大的冲力卷起了地上的尘烟与白雪.
长歌没觉着痛,眩晕倒是有的。她便想着老天爷到底是偏爱她的,让她掉下来的那一瞬便死了,也省得去经受那些苦楚……
长歌感觉自己的身子在翻滚。
耳边就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长歌……”
吓!
长歌吓一跳,谁在叫她的名字?
虽然不愿承认,可为么她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好像她的四叔呢?
四叔又没死,她怎么可能听见四叔的叹息声音。
一定是她滚啊滚啊脑袋滚晕了。
这个时候,翻滚终于停止了,长歌感觉自己趴在某物上头,那物软软又*,像棉花,又像木头。
长歌就有些不舒服地挪了挪屁屁……
“你再乱动下试试?”是熟悉的威胁话语,这声音一落,只听“啪”的一声,长歌就感觉自己屁屁上被给了一下。
竟然有人打她屁屁?!
“我的心肺都要被你压出来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长歌仍旧紧紧闭着眼睛,闭着眼睛的同时,她又无端端觉着一颗心颤啊颤啊就落了地。
心落地的同时,耳边喊杀声又起。
是攻城的声音吗?
耳边又响来哒哒的马蹄和马儿傲娇的嘶鸣声响,长歌只觉身子一轻,就被人带上了……带上了马背。
身后那人大麾一抖,将她的身子一裹,策马扬鞭,马儿吃痛,如利箭般一冲而出。
北风刮在长歌的脸上,刀割似的疼;狂风吹起长歌的乱发,长歌隐隐觉得,身后那人的发同她的交织在了一起,不分离。
自皑皑白雪上反射的耀目金光刺激着长歌的眼,可从始至终,长歌都未曾睁开眼睛。她、她怕啊,她怕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啊……
马蹄声渐落,长歌听见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她仍旧坐在马背上,靠在身后那人怀中,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身后那人一声轻笑,“长歌,你真叫我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