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妃略一沉吟,挥手道:“罢了,这些都不错,徐公公的眼光本宫放心。”
徐公公:“娘娘您折煞奴家了。”
赵太妃又道:“行,就这么些人吧。天亮前就起程,不可耽搁。”
“是,娘娘。”
赵太妃转首对卫清:“清儿,扶为娘去床上躺会儿。”
长歌头一次觉着卫清这人是如此可爱。
她们这一行人又被带去一间房外,挨个进去,据说是要上妆。
待前头的宫女依次出来后,长歌几乎要傻眼,这妆上的,确定不是在易容吗?
果然,轮到长歌的时候,房内的两个嬷嬷也把她化了个面目全非。不过,还是好看的。上过妆的五官比原先更为立体挺翘,更为……魅惑人心。
长歌有听这两个上妆嬷嬷闲话,了解到这两人乃宫中上妆高手。这宫里头上妆的嬷嬷无数,她们之所以能屹立不倒,正是有了这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嬷嬷说,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只要你底子还过得去,她们就能上妆上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
还真是……神奇啊!
上完了一次妆,就像变了一次脸。若非早有心里准备,长歌都要被自己吓跑了。
然后,这一行宫女就被赶往了地洞。
确实是地洞没错。
原来这一处别院底下存在着如此挖功精湛的地洞艺术。长歌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
然后问题是……她们要被带去哪里?
长歌发现自己只是一步走错,接下来却步步被动了。
望一眼在前头开路的黑衣甲卫和领头徐公公,长歌觉着,若她亮出了身份,不是被当神经病杀死,就是被当泄密者杀口了。
这地洞狭长,一眼望不见尽头。地洞两侧的石壁上插着火把,火把跳动,就森冷的地洞照得明明灭灭。
宫女同甲卫停下,皆恭敬垂首。
不知过了多久,长歌远远看见有一顶轿子向他们这个方向抬来。待近了,长歌知晓,轿子里头坐着的是赵太妃同卫清。
莫不是赵太妃眼看时机不对想要跑路?
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都起吧。”赵太妃声音淡淡。
就是一叠声的“谢娘娘”。
轿子启动,一行人又往地洞更深处走。
眼看长歌的脚底就要走得磨破皮了,走道的尽头处终于出现了一道明晃晃的太阳光。
原来太阳已经出来了。
地洞外直同一片荒郊。这一片荒郊长歌识得,这……她们分明已是出了城!
土豪家中有个把地道不是辛密事,可这地道直通城外,且又是在卫都被陈军围困如此危难的时刻,这个地道的出现就有些值得人深思了。若让陈人知晓了有这么个地道的存在,陈人悄悄自地道入城,皆时三更半夜,整个世界都睡了,陈人亮起大刀,卫人却几乎都在床上未睡醒……
那样惨烈的场景,长歌突然不敢去想。
太阳高升,长歌拿快磨破皮的双脚跟着队伍继续走。这个时候,她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她想知道这个赵太妃和她的女儿到底在搞什么鬼。
当长歌的脚底板终于磨破皮,每走一步都像是睬在刀尖上的时候,他们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长歌听见了战马的嘶鸣,士兵的操戈。
一眼望过去,一顶顶军帐竖在卫国的土地上,那样多,几乎难以计数。
长歌只觉脑子嘎巴一声,她反应过来了,眼下她正是在陈军的军营。
可是,怎么可能?
赵氏母女的轿子在军营门口停下,就有两个陈军上前盘问。
长歌没见着赵氏母女出轿子,只依稀听得“美人”“讨好”之类的言辞。
长歌脑中飞速运作,计算中赵氏母女此行的各种可能性。
来献美人的?
可让一个先帝的太妃来送美人算怎么回事?还是说,赵太妃是想来送她的宝贝女儿的,她们这些只是陪送?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
可事实到底如何呢?
陈军的守备极森严。
望着军营门口一个个铠甲满身的陈军,长歌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她可以在里头探听陈军的虚实啊!然后回去就告诉卫衍,说不定会有极大的帮助呢!
长歌越想越觉着自己这个主意靠谱,她太高兴了,以至于立在她身边的淡漠宫女都忍不住侧头来,奇怪地看她一眼。
可顷刻间,长歌的愿望就落空了。陈军谨慎,每一个进入军营的人都被黑布条蒙住了眼睛。
眼睛被蒙,超级没有安全感。
长歌被人牵引着往陈军军营深处走。她咽不能见,耳却是能听得。她听见陈军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隆隆脚步声。那声响太过庄严肃穆,叫长歌的胆子不禁缩了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