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以为自己见鬼了,当下便张嘴“啊”了一声。
苏行似笑非笑看长歌,“怎地,见到我就这般激动?”
长歌愣愣,连爬起来坐好都忘记了,“我、我以为我是做白日梦来的。”
苏行朝长歌逼近了一步,他挑了眉,“哦,就这般迫不及待想见我?”
长歌后退,咽口水,“其实,不是的。”
苏行锁住长歌躲闪的眸子,“我怎么觉得,近日,你在躲我?”
长歌力持镇定:“那、那是你的错觉。”
苏行俯身愈发逼近了长歌,他便闻见了长歌发间幽幽的香。这香比上一回闻见,更浓郁了些。苏行牢牢锁住长歌,仿佛他的视线便能叫她动弹不得,他薄唇轻启,说了句什么,长歌却没能听见。
因长歌突然就听见院门被人猛地自外头踢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大声响,继而,左左咬牙切齿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姐,它太不争气了,你得好好教训它!”
好吧,左左中气十足的声音完完全全盖住了苏行出口的话。
长歌就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探出头去,叫左左。
苏行缓缓直起了身子。
待左左去到长歌身边的时候,苏行同长歌已保持在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内。
左左叫了一声四叔,不疑有他。左左觉得自己还挺喜欢这个四叔的。
确实,也没啥好疑的。
长歌看苏行,见他正以慈爱目光望左左,关心左左的身体。她抓抓脑门,方才,是自己太阳晒多了,晒出幻觉了吧?
这一边,叔侄三人有说有笑,气氛良好。那一边,大灰不干了,“嗯昂——嗯昂——”仰天长啸两声,便撒开了四蹄,冬天吃多了的黑壮黑壮的驴躯就朝长歌这个方向奔了过来。
大灰自然是想在第一时间扑倒它娘长歌的,可有左左在,左左又怎会让它如愿呢?
左左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条长鞭,只见他几步上前,长鞭在石质的路面上挥挥,那比他人还长的鞭子“啪啪”打在路面上,一时间激起了尘土无数。
大灰猛地刹车,差点失了前蹄。大灰怯怯将左左望着。当然,不忘向长歌投去委屈的一瞥。
可惜,尘土扬起时,长歌就被她的四叔护去了身后,大灰求救的眼神,她没看见。
苏行广袖一扬,那颗颗尘埃便好似触上了无形的阻碍,绕过两人,径自向四周围蔓延开去。
躲在苏行身后的长歌那小心肝儿不由就颤了一颤,她在心中道了一句“四叔好英武”,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长歌默默自苏行身后钻出来,明智地同他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自认为此刻安全了,长歌就看无法无天的左左和委屈的大灰,对左左道了一句:“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啊……”
然后,然后左左就不理她了……
自作孽不可活……
长歌没奈何又跑去哄左左。
长歌原本落座的躺椅上,苏行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看那一对姐弟耍宝,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只听长歌问道:“那、那大灰怎么得罪你了咧?”
左左瘪了半天,瘪出这样一番话来,“这东西大概是看上了住它隔壁的那匹枣红大马,就趁和它一道住着的那头母驴睡着了,踩上母驴的背,想翻墙过去调戏母马。可惜,这家伙吃太多身子太肥,爬墙爬了一半,摔下去了,还顺带压断了那匹母驴的尾巴。这些都是马厩里头的奴才跟我说的,你说这东西丢人不丢人?!”说完就去拧大灰的肥耳朵,“你让姐姐今后的脸往哪儿搁?”
大灰甩甩驴头挣脱左左的桎梏,“嗯啊嗯啊”叫两声,朝长歌凑近两步,拿驴脑袋去蹭长歌的手心。
左左同大灰齐齐看长歌。
长歌默了一默:“这……大概是……驴之初,性本色吧。”
左左:“……”
只不过,大灰怎么会和母驴关在一道?
长歌看苏行。
苏行便掩嘴咳了一声,“我府上下人都是同疾风相处多年,许是不忍见它被糟蹋了吧。”
长歌怒:“四叔你觉得让大灰和疾风在一起是糟蹋了疾风?!”
苏行看长歌,从她红艳艳的嘴巴看到她脑袋上翘起的一*,他又咳了一声,“怎么会?回头我就让人把母驴弄走。不过,长歌,感情贵在两情相悦,若疾风不能接受你的……驴,切不可勉强了。”
长歌点头,摸大灰的驴脑袋。
大灰点头哈腰,笑没了一双硕大的驴眼睛,对苏行。
左左:这两人一定都疯了……
这两天都忙着陪左左,长歌自觉忽略了大灰,她就捧着大灰的驴脑袋一通蹂躏。在某一个瞬间,她突然抬头,将将撞进她的四叔那带笑的眼睛里。苏行就那般闲闲靠坐在留有长歌气息的躺椅上,仿佛已这般瞬也不瞬注视了她好久。
长歌不知怎的就有些脸热,她拿手当扇子扇风“四叔,你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苏行:“自然是有的。”
长歌看他。
苏行的视线却是落在了长歌身边,正同大灰玩瞪眼睛的左左身上,“宫中来人,傍晚会有人来接左左回宫。”
虽然知道左左是必须要回宫的,可乍然听到这个消息,长歌的心还是瓦凉瓦凉了一下。要跟左左分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