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看长歌:“扶我回去。”此刻,他的语气,他的眼神完全是一个长辈对小辈,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样子。
长歌看看高辛帝,又看看卫衍,觉得果然还是她四叔身边比较叫人舒坦。而且,她再留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的。长歌自然知晓高辛帝同卫衍的矛盾在哪里,卫衍想娶她,高辛帝不同意。这便是这一对父子的根本矛盾了。
长歌低眉顺眼,蹭去苏行的身边,埋了脑袋站好。
苏行给她他的手,“扶我出去吧。”
“好。”
苏行同长歌的背影看在高辛帝眼里,竟是一副相互依偎的姿态。高辛帝也不过是随意一瞥,可这一瞥却让人悚然一惊。
这个时候,营帐门口就传来长歌快哭了的声音:“四叔你好重!我要扶不动了!”
高辛帝失笑,自己还真是草木皆兵了。他复又看向跪倒在地的儿子,眼内露出深思。
再也没了祭奠先太后的心情,皇帝的队伍只两天便赶回了卫都。
怀王苏行的车驾在卫都里的某条大街上自皇帝的队伍里岔了出去,怀王犯了旧疾,可直接回府养伤。
高辛帝亲自下车安慰了他的臣弟一番,嘱咐他养伤期间勿费心神,养好身体是要紧。
苏行自然感谢皇帝陛下的情深。
长歌也下了马车来,卫都繁华的景象入了她的脑海,入了她的眼,方驱散了些她连日经受的恐惧。
在某一个瞬间,长歌一抬眼,却撞进了卫衍深深沉沉的眼眸中。他、他竟然在向她走来?!
长歌下意识就看了高辛帝那个方向一眼,高辛帝虽然背对着她看不见什么,可是、可是卫衍他也太不要命了吧!
卫衍有一些憔悴,他深深看长歌,“长歌,随我回宫。”
长歌未答,便感受到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射向了她,是高辛帝!此刻,皇帝陛下正看着他们这个方向,脸容沉沉。长歌料不准高辛帝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卫衍。卫衍背对着高辛帝,似乎丝毫没察觉到有甚危险。
“长歌?”得不到长歌的回答,卫衍催促。他伸出一只手来,甚至要触摸长歌的脸颊。
长歌悚然一惊。
太子哥哥,这个时候,我更不能跟你回去了。
于是,长歌巴上她的四叔,一瞬间跑掉了。
只苦了小左左,马车上,小嘴巴一瘪,对他的姐姐,望眼欲穿啊!
这次高辛帝的出行发生了很多事,也改变了很多人。命运的交线在那一刻岔开,有的相交缠,有的再也没有了相逢的可能性。
太子随后便奉皇令追查陵王谋反一案。陵王供认不讳,但其余藩王却道不知情,尽是被陵王所蒙蔽。太子卫衍亲自领兵前去封地缉拿陵王,然而等待他们的,是陵王冰凉的尸体。
陵王自缢,谋逆的一干证据也就断了。
高辛帝后下令只对陵王一族严惩,勒令其余藩王严守封地,勿动那些大逆不道的心思。
太子在这次谋逆案中也算是有功了,但论功行赏的时候,朝臣们便发现,并没有太子的份。相反,太子在朝堂上的一些势力,反被皇帝明着暗着消掉了不少。
朝臣们便有些明白,这是皇帝陛下在对太子不满,在对太子示警了。
渐渐地,连民间也有一些流言,说陵王并不是自缢,乃是被太子封了口。太子其实自己早就想做皇帝了,可无奈高辛帝尚在壮年。这便有了诸多矛盾。唉,天家无父子,只期望他们父子相斗的时候,别苦了他们百姓才好。
高辛帝最信任的内侍高公公记得,皇帝陛下听说了流言的那一晚,气得摔了最珍爱的一个花瓶。面对君王的震怒,高公公能说什么?也只能抹一把额头的汗罢了。
那一夜,高公公守在皇帝陛下的寝宫外守了一夜。看着天边升起又陨落的星辰,高公公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这太平的日子,恐怕是不能长久了。
长歌近日有些无聊,她便时常坐在秋日的暖阳下,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一把茶壶,她的手心朝上搁在桌上,再把脑袋搁在手心里,闭了左眼闭右眼,挑了左眉挑右眉,看茶壶在自己眼前变换,自己同自己玩。
耳边传来“嗯昂——嗯昂——”的驴叫,是被长歌牵出来遛弯的大灰。大灰近日又在疾风身上碰了一鼻子灰,疾风有了更强壮的雄马追求者,大灰比疾风还要矮一截呢,自然是被那追求者秒杀了。为此,大灰很烦躁,每每总是跑到长歌面前“嗯昂嗯昂”求安慰。
好吧,那就安慰安慰你吧。长歌摸了摸大灰日渐肥硕的驴躯。
近日,四叔好似有一些忙,整日整日不见踪影,害得长歌连想找他一块儿晒太阳都不能。
唉,长歌感觉到寂寞空虚冷。
这一日,寂寞空虚冷的长歌打算出门去寻壮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