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四周,牧秋语心中惶恐不已,这偌大的后宫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帮到自己……百里沙!可是…他在凤云国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质子而已。现在只有靠自己了。
牧秋语心一横,跪在皇后面前,挺直身体不卑不亢:“皇嫂,这绝对不是云玉所做,请皇嫂明察!”
小乔也跟着跪在皇后面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给林贵人一个公道啊!”说罢还磕了几个响。
晴妃不忍心,拦下小乔:“行了,皇后主持六宫事宜,自然会帮你找出真凶的,你这几个响头磕的,皇后还怀有身孕,你可是要威胁皇后?”
小乔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奴婢绝对没有威胁皇后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家主子死的好惨好冤枉…”说着小乔眼眶又红了起来,眼泪跟着掉下来。
皇后看着牧秋语一脸坚韧不亢,小乔也是一脸随时准备慷慨赴义的表情,一时间头痛不已,皱着眉头以手扶额:“本宫自然会好好彻查此事。只是这事太过蹊跷,漏洞百出。云玉贵为御国公主,何以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林贵人?”
容妃冷哼一声添油加醋:“还不是林贵人的话触及了公主的伤心处。其实这事也简单,太医方才说林贵人是饮鸠毒而亡,派人去秋月阁搜查一番,看有没有毒药不就清楚了?”
皇后问一句:“晴妃,郑妃,柳妃,你们的意见呢?”
晴妃看二人一眼道:“大概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公主清白。”
郑妃和柳妃也跟着点点头。
闻言,皇后沉思片刻,复问牧秋语道:“云玉,可否让田姑姑带让去秋月阁搜查?”
牧秋语正在思忖,却扫到一旁的小乔,见她嘴角有一抹几乎微不可查的微笑,心中觉得不妥,便道:“云玉问心无愧,只是云玉还未出阁,若贸然让人闯入,恐怕与清白有损。”
柳妃是个没心机的,道:“可是公主您主动给人看了,人家才知道你的清白啊。”
皇后左右为难,容妃右手搓揉着左手无名指的护甲,嘲讽道:“公主这是想拿清白压皇后啊?本宫倒觉得搜宫是为了证明公主的清白。还是公主就是这杀人的凶手,知道这一搜宫就能搜出来些什么啊。”
晴妃也劝道:“公主就让宫女去秋月阁看一看吧,都是女人家家也不会碰坏了你的物件儿。”
牧秋语冷眼直视容妃良久后,才一字一句道:“云玉自觉清者自清。”
牧秋语毫不退让与容妃僵持不下,忽然一声:“皇上驾到!”让皇后松了口气。
众人起身行礼,赫连鸿轩掀袍落座,才道:“郑妃,今这曲台殿好生热闹。”
郑妃是曲台殿的主宫之人,掌管一宫事物,林贵人寝宫在曲台殿偏殿,她中毒身亡,郑妃自然承担责任。
忽然被皇上点到名,郑妃浑身一震,连忙下跪解释:“回禀皇上,今日曲台殿发生命案,林贵人中鸠毒而亡,事关重大,臣妾一己之力无法解决,故请来皇后和另外三宫娘娘主持公道。”
赫连鸿轩抬眼一扫,看到跪在地上的牧秋语,复问道:“那又与御国公主有何关联?朕记得先皇早免了皇妹的跪拜礼,是谁这么大胆,敢违抗圣旨?”赫连鸿轩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
众人闻言一惊,皆屈膝道不敢。
赫连鸿轩看一眼皇后安慰,不悦道:“之前都给你们说了,皇后怀有身孕,有什么事情尽量不要找皇后,你们这些都是小事,若伤了皇后胎气,你们谁赔得起。”
牧秋语见状解释道:“皇兄不必问责,林贵人之事必有蹊跷,烦请皇兄还云玉清白。”
赫连鸿轩闻言,眉头轻挑一下,不轻不重的唤声:“皇后?”
皇后会意,便把先前的事一一讲给赫连鸿轩。刚说到容妃提议去搜宫,容妃就急忙在赫连鸿轩面前解释:“皇上,臣妾是认为御国公主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才想着去搜宫还公主清白。”
其实,之前牧秋语只带着墨画去了曲台殿,随田姑姑走前,牧秋语给墨书递了眼色,墨书打听了一下情况,就去书房找赫连鸿轩通风报信。
赫连鸿轩自然清楚牧秋语没有立场下毒,对小乔说的原因更是嗤之以鼻。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赫连鸿轩也不可能公然维护牧秋语。
赫连鸿轩沉思片刻,道:“那就搜宫吧。”
闻言牧秋语抬头看着赫连鸿轩,却见他目中只是一片深沉,不含喜悲。牧秋语心中明白,指望只拿自己当棋子的赫连鸿轩来救自己,简直就是妄想。
皇上都开口发了话,容妃闻之一脸得意,皇后则是有些许担忧,她也心中自然偏袒牧秋语,往日两人虽不是极为近亲,但皇后见皇上有意与御国公主缓和关系,再加上她曾经也是西凉国的公主,总觉得牧秋语像极了还是少女时的自己,故三番两次帮着维护她。
再言这林贵人的事,从她进了曲台殿以来就觉得处处透露着设计,但细细思量又不知为何。可现在皇上都放话要搜宫,皇后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场之人表现尽收牧秋语眼底,赫连鸿轩的冷漠令牧秋语眼色一凛,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逃不过这场算计,除了见招拆招再别无他法,下定决心,牧秋语缓缓起身,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皇兄派人搜宫,只是要令侍卫多多注意,秋月阁中内可有许多先皇和皇兄御赐之物。”
赫连鸿轩闻言不置可否,只道:“这是后宫中的事,搜宫一事还是请皇后派人去吧。”
皇后颔首应下,刚准备唤田姑姑带人去秋月阁,却听一道清澈明亮的男声响起:“皇上,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与否。”
众人这才看到皇上身后正站着一位白衣公子,神目清明,面若暖玉,肌肤雪白清透,细细观之,竟比宫中众女子的肌肤还要好上几分。
赫连鸿轩这才想起身后的巫修晨,之前他正与重回宫中的巫修晨谈论观星阁之事,墨书来传信时,巫修晨也在场,赫连鸿轩想他既会占卜又略懂医理,便让他一同前来,刚才众人辩论,场面混乱,他也只在一旁静静观之。
赫连鸿轩想起这些,才道:“巫客卿有话直言就是。”
巫修晨向前几步,来到牧秋语面前,细细打量一番,心中暗念,的确与公主真身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这浑身的气质却是截然相反。见牧秋语面露警惕,巫修晨收回心思,掐指细算须臾后,对赫连鸿轩拱手相道:“微臣方才在来的路上就曾观察过星相,刚才掐指细算,才发现有一团乌云正遮住了东南方的朱雀金星。还请问皇后,御国公主寝宫何在?”
皇后思忖少顷,才道:“昭阳宫正处在宫中的东南方。”
巫修晨面带笑容,颔首解释:“这就对了,乌云盖顶正表明此处的人正在受着不白之冤。”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半信半疑,容妃更是不屑一顾,反驳道:“你是何人?后宫之事岂能容你胡言乱语!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赫连鸿轩心中厌烦,这个容妃怎么还是如此不知收敛,皱眉道:“巫客卿是朕请来的占星阁阁主,师从元肌。此前一直在山林中修炼,今日才回到宫中,容妃可有异议?”
众人这才恍然。占星阁是占卜命运和未来的一个体系,他们的占卜天下闻名,所以凤云国先皇对他们也很是重视,虽然只是客卿身份入宫,但是在宫中却设有独立的占星机构,地位也是十分的不一般。
元肌曾是凤云国占星阁阁主,占卜技艺闻名天下,但他却甘愿留在凤云国协助先皇将凤云国发展壮大,深得先皇信赖。
听闻面前的白衣公子是元肌的亲传弟子,众人瞬间信服。
皇后见皇上面色稍稍松弛,便道:“既然巫客卿都言公主是冤枉的,那看来此事真的与云玉无关,小乔你也不要再死缠着不放了,本宫一定会查到凶手,还林贵人一个公道。”
事情至此,众人本以为小乔一个宫女,也只有接受的份儿,没想到小乔跪在皇上皇后面前又是几个响头。
“皇上!您不能因为公主的身份就如此包庇!林贵人难道就不是一条人命吗?”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看着小乔已经殷红的额头,有人敬佩小乔的执着,有人羡慕小乔对林贵人的忠心,有人耻笑小乔的不识抬举。
赫连鸿轩眉尖微蹙,瞬息又恢复常态:“小乔,朕念你对林贵人一片忠心不予追究,朕也会追封林贵人为林嫔,你好好替她操办生后事就是。”
小乔闻言不语,只是叩首磕头,磕一下喊一句“请皇上皇后做主。”
观之于心不忍。
牧秋语看不下去,开口阻拦:“小乔,我与林贵人素无交集,也不知你奉何人之名陷害于我,现下皇兄都言不再追究,你就不要再执着了。”
小乔对牧秋语的话充耳不闻。
最后,在赫连鸿轩即将爆发之际,巫修晨再次站出来,手中用力,强迫小乔起身,与其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