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鸿轩轻叹一声,道了句:“皇后有心了。”
在赫连鸿轩幼时,静婉皇后便是最爱做这八宝粥与他吃,说这虽然不是什么海味珍馐,但却是最朴实的粥饭。
完颜皇后伺候着赫连鸿轩喝粥,边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理应如此。”
赫连鸿轩抬首就看完颜皇后眸中满是柔情,是啊,自己何德何能得此妻子,心中只有自己又不离不弃,赫连鸿轩知道完颜皇后此番肯定是有话要说,于是问道:“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吧。”
完颜皇后闻言轻叹一声,才道:“皇上,那神医的来历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为何皇上就是不愿意相信呢?”
赫连鸿轩冷哼一声:“他诊出了朕命不久矣,还想让朕怎么笑脸相对。”
“可是神医说了他有药丸可以救治啊。”
赫连鸿轩放下了粥碗便道:“巫修晨的事情还不足以让朕警惕吗?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巴不得朕赶紧去死!”赫连鸿轩已然有些绝望了。
但完颜皇后还是耐心劝导:“皇上,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啊。神医跟谁都毫无关联,臣妾看的出来,他是有真本事,所以偏生了几分傲气,皇上接了药,随便给点赏赐就算给他恩惠了。”
赫连鸿轩有些许迟疑:“皇后真觉得朕还有的医治?”
完颜皇后心疼的看着赫连鸿轩,这几日赫连鸿轩的身体每况愈下,今日面色苍白入死灰,就连唇色都染上了青黑。完颜皇后握着赫连鸿轩的手掌,希望赫连鸿轩可以感到自己的心意:“皇上,且不论成败,只是在你身边,永远会有臣妾的身影,只要皇上您需要。况且为什么神医会在这个档口出现,就是因为老天不想让皇上就这样去,这天下,还需要皇上,臣妾…也需要皇上。”
赫连鸿轩闻言陷入沉思,放眼望去,宫内还会处处为自己着想的,的确只有完颜皇后罢了。或许自己应该再最后相信一次?
最终,赫连鸿轩长叹口气,便道:“罢了,若横竖都是一死,那朕倒是应该再试上一试。”
完颜皇后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臣妾预祝皇上康复。”
翌日,完颜皇后就让神医再过御雄殿把脉开药。神医胜券在握,道:“娘娘放心吧,只要皇上按时服用雪鸠药丸,再加上草民开的药方,不出一月,皇上必定康复如初。”
“太好了。”完颜皇后欣喜的看一眼赫连鸿轩。
赫连鸿轩面色稍有变动,对着神医道:“你立功了,朕赏你黄金万两,赐你太医院原判一职。”
神医闻言立马摆手摇头:“不要不要。皇上不用客气,救死扶伤是咱们做大夫的责任,只要皇上龙体康健那就是最好的。嘿嘿。”
赫连鸿轩蹙眉道:“那你想要什么?”
神医也有也不耐:“皇上,是不是草民不要点什么您心里过意不去啊?”
赫连鸿轩看着他不说话,完颜皇后打圆场道:“神医,你救了皇上一命,自然要赏赐一些聊表心意。”
神医腹议:有谁会用赏赐来聊表心意的,这些帝王家就是十分麻烦。于是便道:“那…黄金万两就够了。”
赫连鸿轩闻之这才放下心来,他现在可厌恶透了像巫修晨那种翩翩公子,倒是神医这种痞子好像才更让人信服。只是赫连鸿轩还不知道宫里的另一个痞子百里沙可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啊。
那神医留下了雪鸠药丸和药方就不辞而别,顺便带走了属于他的万两黄金。
寻儿安顿好神医后,就潜入质子所给百里沙汇报情况:“人完好无损的给送走了,顺便还带走了那么些黄金。”
“哟,他不是视钱财为粪土吗?这次也转性子了?”百里沙调侃一句。
寻儿饮茶笑道:“还不是赫连鸿轩逼的,他还说以后再也不会搭理像赫连鸿轩这样的人了。至于那万两黄金,他把其中一半都留富贵楼了,另一半买了药材给穷苦人家送去了。”
百里沙轻笑一声:“可以,他还是这样。赫连鸿轩那边情况呢?”
“赫连鸿轩那边一如神医所料,逐步稳定。只是……”寻儿轻叹一声道:“只是那完颜皇后还真是个痴情的。”
“哦?怎么说?”百里沙知道牧秋语对完颜皇后格外看重,爱屋及乌,也跟着关心起来。
寻儿便道:“那赫连鸿轩也忒没有良心,之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拿砚台打在了完颜皇后额头上,现在完颜皇后额头上都结疤了,要知道脸对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就这样完颜皇后都对赫连鸿轩不离不弃,啧啧,还真让人有些羡慕。”
“那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觉得秋语也是这样的人。难道若雨不是吗?”百里沙到很是骄傲。
寻儿笑道:“若雨?那自然是最好的。”然后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难道主子你真的打算以后就随牧主子回归田野?可真不像你的风格啊。”
百里沙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最终还是化成满足的笑:“有她在身边就够了。”
寻儿倒是没错过百里沙眼中的无奈,可现在主子眼中只有牧主子,他也不好说什么,况且凤云国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便等到以后找了机会好好与牧主子商量一下才是。
转天,百里沙就把完颜皇后额头被赫连鸿轩伤了的事告诉了牧秋语,牧秋语先是对赫连鸿轩一阵批判,然后就开始纠结自己应不应该主动去找完颜皇后。
自上次之后,牧秋语主动的没去打扰完颜皇后,给了她足够思考的时间,但想来大概是莫羡的事情对完颜皇后伤害太大,况且之前莫羡与牧秋语又那么的相似,完颜皇后恐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百里沙见牧秋语如此为难便劝道:“想去就去了,哪儿用想那么多,你为什么要心绪,做错的又不是你。”
牧秋语轻叹一声:“可我终究是骗了她,现在还不适合告诉她实情。”
百里沙把手一摊:“可她现在有苦无处去说啊。”
“那不还有柳妃和晴嫔陪着她说话吗?”
百里沙却道:“这些人她能全心全意的信赖吗?况且她额头上的伤,你想让她留疤痕吗?不打算把凝脂霜送过去吗?”
牧秋语想了很久,最终把牙一咬:“好,我明天就去圣宁宫!”
百里沙笑道:“这才对嘛,怕什么,咱们才是这宫里最纯粹的。”
“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这里头又有你什么事儿了。”其实牧秋语已经被百里沙的话劝的宽心了很多,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何必要如此担惊受怕,不想告诉完颜皇后实情,是怕她想太多,处处为赫连鸿轩着想,再将此事告诉赫连鸿轩,那届时受罪的就是牧秋语自己了。
但第二天,牧秋语还是来了圣宁宫。其实完颜皇后这几日经了赫连鸿轩的事儿,又在柳妃和晴嫔的劝说下已经看开很多了,无论御国公主是谁,她能在宫里存活这么久,赫连鸿轩一定是知情的,现在赫连鸿轩不说一定有他的用意,完颜皇后想自己可不能坏了赫连鸿轩的计划。
于是牧秋语来的时候完颜皇后还是笑脸相迎,道:“这些日子宫里事情多,今年不去露华宫,就要忙着安排消暑冰块储备和分配的事儿,一直没空去你宫里喝喝茶。”
完颜皇后给了台阶,牧秋语自然是要下,笑道:“皇嫂哪里的话,是云玉没有上门拜访,这几日看书着了迷,倒忘了来皇嫂这里走动。”
“罢了罢了,云玉今日来的可巧,本宫正在选过几日入宫的戏班呢。”完颜皇后拉着牧秋语入座,道:“你也来点一出吧。”
牧秋语是没听说这事,便问了一句:“怎么要请戏班?”
完颜皇后解释道:“以往三伏都会去别苑避暑,若不去的话,就要筹划着过七夕的事了,本宫看之前都是请戏班入宫来热闹一下,今年也该如此吧。”
牧秋语了解的点点头,低头去看那些呈上的戏班名字和曲目,里头倒是意外的有之前意之在的余家班,但牧秋语想还是不要让他们牵扯其中,于是随便指了一家,道:“既然是七夕,找个缠绵的昆曲也是应景,不如就点这个戏班长生殿吧。”
完颜皇后顺着牧秋语指的画册看去,的确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昆曲戏班,想牧秋语说的话也有道理,就又点了两出戏,交给下面的人安排去了。
再回到桌上,牧秋语已经从怀中拿出了凝肤霜,解释道:“之前听说皇嫂撞伤了额头,现在可还有大碍?这药膏是去疤的,之前云玉伤的那么些地方,都是靠它治好的。”
完颜皇后接过药膏,先是道谢:“都是不小心罢了,小伤,过几日也就好了,还劳你挂心。”
“怎么能不挂心。”牧秋语嗔一句:“皇嫂总是这样,什么时候出才能多为自己着想着想,不要总想皇兄了。”
完颜皇后被这一句话带入了沉思,之后回神笑道:“他是本宫的夫君,不想他想谁?”
然后望着牧秋语许久,才道:“其实本宫以前也同一样,都是天之骄女,只是嫁人之后一切都不同了吧。”
牧秋语却不服:“有什么不同?若是有一嫁人,我便要让他都依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