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修晨捏着小乔的肩膀,冷声道:“你不顾惹怒皇上之险也一口咬定公主,誓死为林贵人讨回公道。要么就是林贵人真是公主所下毒手,可修晨对自己的观星之术颇有信心,所以就只有后者,你想为你主子除掉公主!”
巫修晨眼中清澈纯粹,小乔视之露怯。巫修晨松手,环视一周,道:“你说林贵人去秋月阁吃茶后回到曲台殿才毒法,可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当场许多宫婢,一一问来,总有破绽。”说着就看向牧秋语身后的宫女。
墨画会意,上前答话:“回禀皇上,昨日公主才从露华宫回到秋月阁,今日奴婢和墨书都在内殿替公主收拾安置行囊,但在林贵人离开时,奴婢见贵人身边不止小乔一人,只是当时没有留意另外随侍之人究竟是谁。”
赫连鸿轩颔首,复问郑妃道:“你可知平日跟在林贵人身边侍奉之人是谁?”
郑妃思考一下,答:“除小乔外,还有静乔。”
巫修晨此时请命道:“还请皇上唤来静乔一问究竟。”
赫连鸿轩便让傅鑫将静乔找来,静乔素来胆小,早前听闻贵人中毒一事,她就祈祷千万不要与自己扯上关系,但没想到还是被皇上招来问话。
静乔一进殿中,就跪在地上,低着头。
巫修晨上前询问:“林贵人毒发身亡你可知情?”
静乔小声应答:“知…知道…”
巫修晨再问:“那你可记得林贵人今日都食用过什么?”
“主子…主子上午说没有胃口,什么都没有吃,中午带着我们去秋月阁拜访公主时喝了几杯茶…”静乔越说声音越小。小乔在一旁露出一丝笑容。
反观牧秋语,她看巫修晨稳操胜券的模样忽然有些安下心来。虽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他定然也是正义之人。
静乔吞吐的继续说着:“然后…主子从秋月阁回来后,就忽然…有了胃口,还吃了好几块桂花糕。”
“你胡说!”小乔第一个出来打断。
赫连鸿轩投过去一个眼神:“住嘴!”小乔便只能死死的盯着静乔。
巫修晨闻静乔所言,点点头:“那你知道为何小乔会百般诬陷公主吗?不要怕,皇上皇后都在这里,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静乔这才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小乔,和面色慈祥的皇后,好似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其实是因为主子与侍卫姜冉有染!那日两人在露华宫内苟合之时被公主撞见了,后来主子就想试探公主是否知情,但那姜冉怕公主告发丢掉性命,就勾搭小乔,还说待小乔出宫娶小乔为妻,让小乔毒死主子之后再陷害给公主!”
小乔闻言早已气的癫狂,上前对着静乔就是一脚,静乔扑倒在赫连鸿轩面前,连连求道:“皇上,奴婢所言都是实情啊皇上!不信您可以派人去查,林贵人闺名林梦儿,与那姜冉相识已久,这些都可以查得到的。”
赫连鸿轩递过去一个眼神,傅鑫就将小乔牢牢控制住,顺便点了她的哑穴,将她拖到一旁控制起来。
静乔所言与刚才小乔的话完全不同,但显然大家对静乔的话是颇为相信。
牧秋语这才想到初到露华宫那日所欲之事,便道出那日情况:“云玉当时只听到梦儿和冉哥哥,原以为是宫女和侍卫,没想到…”
赫连鸿轩拍案而起,冷声道:“给朕查清楚!”说完拂袖离去,剩下众人面面相觑。傅鑫带着小乔离开,巫修晨也跟着行礼告辞。
皇后威慑众人道:“今日之事本宫不希望再听到有谁议论,触及皇上逆鳞,该怎么说,怎么做,你们应该清楚!”
众人皆答:“谨遵娘娘懿旨。”
林梦儿一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宣告结束。
牧秋语相信以赫连鸿轩的性格,一定会找出来姜冉,然后让他生不如死,至于林梦儿和小乔,大概也不会有善终。
牧秋语摇摇头,在墨画的搀扶下走向秋月阁。林梦儿只求一有情之人,到最后却被自己心爱之人和心腹联合背叛杀害,可悲可叹,或许有的时候人就应该认命。
百里沙同深夜一样如期而至。
刚坐定,就紧张的问:“秋语,你没事吧?”
牧秋语以笑安慰:“我若出了什么事,现在还怎么能出现在你面前?”
百里沙以掌拍案:“没想到还会有阴毒至此的男人,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牧秋语帮百里沙沏了一杯暖身的红茶,叹息道:“你不必自责,你若因为救我出了什么事,比我自己出事还会让我难受。这林梦儿也是个没长眼的,爱上姜冉这样的男人。”
话语间的维护,让百里沙心中一暖,红茶入口,暖意从唇齿至达心口。
再聊几句,牧秋语提及巫修晨:“今日也多亏了这个巫修晨,不知什么来头,不过看上去应是个正直君子。改日应该去登门道谢。”今日巫修晨所作所为完全是仗义相助,在后宫这个追名逐利的地方,还会有人平白无故出手帮人,也是难得。
百里沙闻之,心中略略有些不快,但只道:“占星阁在四国之间被传的很玄,对这样不明身份的人,我们还是敬而远之为妙。”百里沙可不相信巫修晨是毫无目的的接近牧秋语,现在情况复杂,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相信。百里沙暗暗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就让寻儿去查清楚巫修晨的底细。
牧秋语理解百里沙的警惕,笑一笑不置可否。巫修晨帮了自己,她自然要去表示一下感谢。
而赫连云玉这边也得了巫修晨的消息。
其实那静乔原就是赫连云玉的人,胆怯只是静乔的伪装。林贵人对小乔颇为信任,那日在告知小乔公主可能撞破自己奸情的时,静乔也在窗外偷听得知,私下汇报给赫连云玉。之后就接到布局的命令。
其实那日林贵人前去秋月阁的确只是试探,但见公主似乎真的不知道实情,便放下心来。回到曲台殿便命小乔去御膳房拿些吃着,静乔在身边伺候,见机会来了就趁小乔离开之际,将鸠毒下再糕点里伺候林贵人服下,不多时,鸠毒发作,小乔真心以为是公主看不惯自家主子才下此毒手,虽然是忠心耿耿,但确实愚笨至极,林贵人和小乔就这样成了赫连云玉计谋下的炮灰。
宫中的女人就是这样,心狠手辣者胜。
第二日,牧秋语就从库房里找来些稀罕玩意儿,带着墨书前去巫修晨暂时居住的摘星望月楼拜访。
巫修晨依旧是一身白袍,袍上画着墨竹,黑发束银冠,面露微笑,暖人眉眼。
牧秋语受邀入座后,命墨书奉上礼物:“小小谢礼不足挂齿。”
巫修晨眉头微蹙:“若昨日修晨所言皆为实情,那公主就不必如此多礼。”
“云玉只是感谢巫客卿仗义出手,绝无他意。”牧秋语急急解释道。
巫修晨仍是摇摇头,牧秋语无奈,只好另墨书收起礼物。巫修晨这才拿起一旁的蓝花瓷茶壶给牧秋语斟上一杯。
牧秋语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略带讶异:“清水?”
巫修晨颔首,面上微笑依旧:“这是露水,宫里好茶自然多不胜数,雪顶含翠,铁观音,龙井,公主定然都品尝过。可那些汤汤水水,修晨看来不过浮华而已,倒不如一杯清水来的沁人心脾。”
牧秋语赞同的点点头,就如同这宫中的莺莺燕燕,燕环肥瘦可是一个个心中为了权益宠爱龌龊至极。还不如宫外寻常农家的少女,简单明快,一生所求无非相夫教子。
巫修晨见牧秋语好似陷入沉思,笑言:“看来公主也是同道中人。”
牧秋语这次回了神,回忆微笑:“不过事与愿违,身在皇家,肩负重责。”
“也是。世上凡尘,各有各的苦恼。公主不必太过介意。”
巫修晨这句引起了牧秋语的兴趣,牧秋语打趣的问道:“那不知巫客卿的苦恼是什么呢?”
“嗯?”巫修晨闻言微微怔住,心中第一个念头竟是赫连云玉,难道是觉得师命难违?巫修晨不敢细想,笑着岔开话题:“自然都是些吃喝拉撒的小事。公主若喜欢这里,不妨常来坐坐。”
牧秋语颔首称是,两人闲聊几句,牧秋语就起身告辞。
谁知刚行至花园,就与几个嫔妃狭路相逢,众人见牧秋语远远而来,也不躲让行礼,反倒大声议论昨日公主威风,残害人命之事。
牧秋语心中觉得无聊至极,懒得与她们解释计较,侧身准备离去。谁知,腰间忽然传来一股力量,将她向一旁的荷塘推去,没有丝毫准备,牧秋语只能随着惯性像一倒去,墨书在一旁伸手却只抓到一寸衣袖,继而从手中滑落。
就在牧秋语心中无奈,准备好了落入凉水之际,一股坚实的力量将她带离原处,后退几步,落入一个温暖胸膛。
牧秋语抬眼一看,一抹白色入目,发觉男女有别,便速速站起身。巫修晨才道:“公主受惊否?”
牧秋语摇摇头,对巫修晨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定了神色,冷目直视前方对那些个妃嫔道:“昨日之事皇上已经彻查清楚,皇后也说过不要在宫中闲言碎语,尔等如此嚣张,莫不是圣旨懿旨都不放在眼里!”
巫修晨也出言帮腔道:“此事是皇上皇后颇为禁忌,望各位娘娘周知,莫要再生事端。修晨这两日占卜,卦象上显示着近来这段时间,宫中将会有血光之灾,还烦请各位娘娘们多加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