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宫门外,付鑫早就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付鑫的耐性和定力比墨画好了很多,虽然心中十分担忧,为何牧秋语进去了这么久还未出来,但是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焦虑的神色。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天色,手中无意识的打着一个又一个响指。
在见到牧秋语和墨画两个人出来的时候,付鑫是第一时间迎上去的。
“姑娘,墨画,你们出来了,不顺利吗?”付鑫皱起了眉头,问道。
牧秋语没有说话,只是幅度很小的偏了一下头,示意付鑫宫门口不好说话。付鑫会意,有些自责的低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姑娘这边走。”
墨画搀扶着牧秋语,朝着马车缓缓的走去。
车夫早就已经十分有眼力的将放好,掀开了马车帘,就等着牧秋语踩着上车。
但是牧秋语走到面前,刚想抬腿,却感觉道自己膝盖有那么一点点刺痛,于是稍微愣了愣。
不过好在昭和公主掐时间掐得非常准确,牧秋语下跪的时间不是很长,因此疼痛十分轻微,并非不能够忍耐。而牧秋语一向都不是那种娇贵的一点疼痛都受不了的女子,稍微调整了一下之后,就十分自然的踩着上了马车。
墨画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
“姑娘,你的膝盖,是不是疼啊?”
牧秋语刚刚坐定,就听见墨画担忧的问道。
她都表现的这么不明显了,墨画怎么还是看出来了?
——牧秋语在心中表示十分的惊讶,因此并没有立刻就回答墨画。
但是在墨画看来,牧秋语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一张秀丽的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道:“是不是王爷王妃说的那个昭和刁难了姑娘?让姑娘跪了许久,所以姑娘才会觉得膝盖疼?”
牧秋语回过神来,见到墨画脸上心疼又沮丧的神情,只觉得又感动又好笑,赶紧道:“不是,没有人刁难我!”
“姑娘是不是不想要墨画担心,所以才这么说?”墨画闻言,脸上的表情更沮丧了,“墨画担心姑娘,想要给姑娘分忧,而不是一直都像一只雏鸟一样,躲在姑娘的羽翼之下!姑娘有什么事情请不要瞒着墨画好不好?”
牧秋语瞧着墨画这副沮丧,但是又十分坚定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一把拉过墨画的手,道:“我的好姑娘,你就不要多想了,我是真的没事。你姑娘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平白让人给我委屈受的人吗?”
墨画闻言,微微歪头想了想,忽然觉得牧秋语说的也有道理。这一路来,除了赫连云玉,还真的没有人能够给牧秋语什么委屈受,就算有人给了,最后还不是都被牧秋语讨回来了?
但是……
“但是为什么王妃说,姑娘受了好大委屈?”虽然觉得牧秋语不会骗人,但是墨画觉得睿亲王妃更加没有骗人的必要,疑惑地问道。
此时,马车已经平稳的行驶在离宫的路上了。
牧秋语这才将宫中发生的事情给墨画说了一遍,不过省略了她跟昭和公主之间的对话,直接跳到了公主对她发难的那一段。
“那个昭和公主,实在是有点嚣张跋扈了!”虽然义愤填膺,但是墨画还是忍住了没有拔高音量。宇文和毕竟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就算有错,也轮不到墨画一个小小婢子来评判!
牧秋语微微一笑,想起没有外人的时候的那个睿智倨傲有自信心的昭和公主,缓缓地道:“墨画,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一味的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因为你看到的,或许就是别人希望你看见的。”
墨画闻言,脸上激愤的神情微微一顿,变为思索,道:“姑娘的意思是,昭和公主其实不是看起来的这样嚣张跋扈?”
牧秋语凤眸含笑的看了墨画一眼,道:“你猜啊。”
墨画一撇嘴巴,道:“姑娘又戏弄墨画了!”
牧秋语笑道:“我这不是看你小小年纪总是愁眉苦脸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想要给你缓缓情绪吗?小管家婆,你再这样担忧下去,当心脸上长皱纹,回头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说到“嫁不出去”这几个字的时候,牧秋语还特意冲着马车门帘外面挤了挤眼,其中所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墨画一张小脸顿时就红了一个彻底,一想到付鑫武功高强耳力极佳,她们的对话其实早就被一字不落地听进了付鑫耳中,墨画的小脸更红,娇嗔道:“姑娘!你说什么呢?墨画……墨画才不嫁人,墨画要跟着姑娘一辈子!”
“诶,这可不成,你想留,我还不让呢!”牧秋语赶紧摆手拒绝,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说完,她又忍不住贼贼地笑了两声,道:“不过墨画你放心,姑娘一定会给你相看一个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以后都在夫君的宠爱之下好好过日子,不再受委屈!”
这话,一半是说给外面坐着的付鑫听得,一半则是牧秋语的心里话。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比嫁的一个好夫婿更加重要的事情了。毕竟不是所有女人都有那种魄力,将男人一脚蹬开了,自己也能够活得很好的。而就算是那些受过情伤之后,但是却还是活的多姿多彩的那些女人,那一段情伤,估计也是此生都难以触碰的痛了。
都说情伤比剑深,牧秋语是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人受到这种伤害的!
墨画闻言,脸更红了。但是却忍不住用眼神偷偷地看了看微微晃动的马车帘之外——那里,坐着付鑫,那个她心仪的男子。
有时候墨画会觉得自己是个十分卑鄙的小人,因为她跟姐姐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而且付鑫最爱的,是那个叫做焦媚的女人!现在焦媚和姐姐都过世了,若是付鑫最后喜欢上了她,娶了她,就像是她乘人之危,抢了别人的心爱一样!
但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墨画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既希望付鑫能够赶紧从失去爱人的阴影之中走出,喜欢上自己;但是却又因此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卑劣——墨画的心情实在是复杂至极。
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之下,墨画抿了抿嘴唇,开口道:“姑娘做主就好了,墨画知道,姑娘是不会害了墨画的。”
而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砰地一声。
牧秋语和墨画两个人都是一惊,墨画下意识的就对牧秋语做出了保护的动作。牧秋语刚想问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就听见车夫惊讶的声音道:“付鑫护卫,你这好端端的怎么撞车厢上了?听声音撞得挺狠的,你痛不?”
什么?付鑫撞车厢上了?
牧秋语和墨画都是一脸懵,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事,没事……”然后是付鑫有点压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好像撞得很疼的样子。”墨画听着付鑫的声音,小声嘀咕道。
牧秋语微微探头上前,小心翼翼的转动眼珠看墨画脸上十分担忧的神色,然后露出了揶揄的笑,“担心啊?”
墨画没有想到牧秋语在自己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距离自己这么近了,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没有说话。
牧秋语看着墨画的反应,笑了笑,道:“担心的话,一会儿从药箱里拿了化瘀的药给付鑫送去。”
墨画不知道牧秋语到底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
牧秋语双手抱臂,斜斜的靠着马车之中的软垫,好整以暇的看回去。
墨画这才反应过来牧秋语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一半是担心付鑫有没有撞起一个包,一半是想要给他们两个创造机会。
微微垂头,墨画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心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姑娘。”
牧秋语笑着点了点头。
说话间,富贵楼已经近在眼前。
牧秋语刚刚走下马车,就见到寻儿迎了出来,对她微微行礼之后道:“姑娘,睿亲王夫妇前脚刚刚到,若雨引着他们上雅间了。那个小少爷见到王妃娘娘,就跟着一起去了雅间。”
“来的这么快?”牧秋语微微挑眉。然后对寻儿吩咐道:“吩咐厨房做吃的了吗?”
寻儿点了点头,道:“已经吩咐了。”
牧秋语点了点头,道:“我这就上去,你忙你的吧。”
“诶好。”寻儿应了一声,侧身为牧秋语让开了道路。
牧秋语带着墨画刚刚迈进富贵楼的门槛,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回头问寻儿,道:“盛欢和君成呢?”
“童公子这两天一直都是在药店里泡着,整理药材,也顺便给人看看疑难杂症。”寻儿回答道,“至于盛欢姑娘,方才出门去了,不晓得做什么去了。”
牧秋语撇了撇嘴,想着陆盛欢这样的轻功,就算又出去为以后的劫富济贫事业踩点了,应该也不会被抓住才是。而且,这么大白天的,多半又是出去搜罗什么地道小吃了。
因此,牧秋语也没有多想,便带着墨画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