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准备着,开仓,卖粮食咯!”随着女管事的一声清脆吆喝,十几个孔武有力的伙计大笑着应了一声,然后便各自忙活开了。
女管事见到伙计们各就各位,便转身回了后堂之中。
后堂之中,与前面的热火朝天全然不同,几个人安然的坐在黄梨木的椅子之中,正好将桌子围了一圈,人手一盏上好的六安瓜片,一边说话聊天,一边伸手从桌子上摆着的碟子之中捞一些零嘴儿点心,看起来十分的优哉游哉。
“主子,都按照您吩咐的说了。”女管事此时褪去了在外人面前一副大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娇俏可人,一张小脸上红扑扑的,显然是因为方才在百姓们说的那些话让她感觉到十分的激动。
“辛苦了。”抿了一口茶,牧秋语笑着看向哄着一张脸的女管事,“白霜。”
那女管事正是白霜。
虽然白霜在牧秋语还有墨画若雨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唯唯诺诺有点呆萌的可爱样子,但是前两天牧秋语担心福利院没有粮食,特意送过去一些的时候,却正好看见白霜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两个刚刚打完架的孩子,小嘴开开合合,连珠串儿似的说着教训的话。
而且,虽然是教训,但是那话听着却还是条理清晰,既说到了点子上,又不会让两个孩子感觉到自己被教训的太狠。把握了一个非常好的度。
牧秋语这才惊觉,原来在熟悉的人面前,白霜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啊!
这个潜力十分的好,需要自己开发出来!
所以……这就是今日白霜会出现在天下粮仓充当女管事的原因。说句心里话,牧秋语还是希望要将白霜培养出来的。富贵楼之中有若雨和寻儿,倒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但是这个刚刚起步的粮食店,牧秋语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要好好地经营下去。
但是她习惯了墨画在身边伺候,所以就只能够再培养一个左膀右臂了。
“刚才那么多人,白霜真的是……吓死了!”白霜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着,好像还在回味着方才的紧张感觉。
“不是有寻儿哥给你配合着吗?你有什么好怕的?”墨画正端着茶壶给牧秋语添水,闻言顿时笑着打趣了一句。
是了,方才那个在人群之中接二连三的发问的人,正是寻儿。
虽然没有人领着那帮百姓往前走,百姓也一定会想到那些问题,但是有一个托,有时候还是十分必要的,至少,就节省了很多时间!
寻人此时正从后门走进来,笑嘻嘻的冲着牧秋语行了一礼,道:“姑娘,方才寻儿做的可好?”
“自然是好的。”牧秋语看着笑嘻嘻的寻儿,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寻儿是百里沙留给她的人,每一次见到寻儿,都能够想起百里沙对她的温情,心里就觉得十分温暖。
“那寻儿要跟姑娘来讨赏了!”寻儿没皮没脸的笑道,一副“你不给我打赏,我今日就赖在这里了”的样子。
牧秋语见到寻儿这句话,眨巴眨巴眼睛,似笑非笑的扫视了一圈,道:“那……不如我赶紧请人找个好日子,然后把你跟若雨的婚事操办了,好不好?”
此言一出,寻儿的一张白脸顿时红了个透,就像是猴屁股一样,一张利索的嘴巴开开合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见到寻儿难得露出眼前这副模样,所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寻儿哥,你还不赶紧应下来,早些将若雨姐姐娶回家去?哎呀……可惜若雨姐姐今日不在,若是在,那才好呢!”墨画跟若雨寻儿混得比较熟悉,见到寻儿闹了一个大红脸,顿时忍不住说起了玩笑话。
“哎呀,墨画你怎么也……”寻儿一听就连墨画都站在牧秋语那一边开始打趣自己,顿时不干了,“姑娘,你不能因为公子不在就欺负寻儿啊!”
听到寻儿搬出了自家主子,牧秋语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而墨画更是笑弯了腰,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寻儿哥,你这话说的,我跟打包票,今日就算公子在这里,那也是帮着姑娘的!再说了,这也是为了你跟若雨姐姐有情人早成眷属啊!”
陆盛欢和童君成在一边连连附和,都用一种十分暧昧的眼光瞧着寻儿。
寻儿顶着一张大红脸,想了想——按照自己对自己那个不靠谱的主子的了解,墨画说的还真的是有点都没有错,典型的就是重色轻友!
“啊……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富贵楼里去吧!”寻儿搓了一把脸,逃也是的离开了。
“真是禁不起逗啊……”牧秋语心情十分愉快的端起了香茗抿了一口,觉得日子要是都像今日这么悠闲愉快那该有多好。
“姑娘,谢公子来了。”有侍女进来禀告,只是话应刚落,就见到谢谦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月白色长衫,带着打扮成小厮模样红菱,从后门翩翩而来。
“都在呢,我来晚了,给你们赔罪!”谢谦一见到牧秋语三个人都在,顿时双手抱拳一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来的晚了,错过一场好戏哦!”陆盛欢笑嘻嘻的招呼谢谦坐下,一场戏说的不知道是方才在天下粮仓门口那一场,还是他们联手打趣寻儿那一场。
“那是真的遗憾了!”谢谦显然以为陆盛欢说的是开张的事情,顿时有点遗憾地道。
墨画十分贴心地为谢谦奉上一杯六安瓜片,谢谦接过茶水道了一声谢,然后便饮了一口。
“最近忙着粮店的事情,我倒是忘了问,你府上,没出什么幺蛾子吧?”牧秋语放下茶杯,问道。
谢谦一向是一个守时的人,今日却来晚了,这不得不让牧秋语有点担忧。是不是因为最近谢谦往外跑得有点频繁,所以有人找他的麻烦。
谢谦抿了一口茶,十分自然而然的伸手想要抓一把零嘴吃,但是在童君成凉嗖嗖的目光注视之下,他悻悻的松了手,捻起了一块小点心,飞快地塞进嘴里,道:“也没有什么事情。最近柳侧妃一直为了柳尚书的事情忙得上蹿下跳,甚至想要动用王府的银子帮柳尚书一把,但是王侧妃和戚侧妃两个人管家,怎么会答应?那三个女人在一边掐架呢!”
“狗咬狗的戏码啊?”陆盛欢砸吧砸吧嘴,似乎很有兴趣,“听起来很好看!”
“一点都不!”谢谦一副回想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样的表情,但是又飞快地进行自我安慰,道,“不过她们掐架,连带着他们的几个孩子都整日里看对方不顺眼,这样我就空闲了。”
说着,谢谦还笑起来,颇有一种“我终于扬眉吐气”的感觉。
“你现在觉得扬眉吐气是不是还有点太早?”牧秋语一脸嫌弃的看着谢谦。
谢谦讪笑两声,摸了摸鼻子十分尴尬,“其实吧秋语,我真的没什么追求,能够在王府之中有方寸安身立命之地,我就知足了!”
“胡说八道!”牧秋语将手中的茶杯不轻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来,“你是安平王爷的儿子,不想着做出一番事业,反而想要做一只所在自己壳里安稳度日的蜗牛?不怕你父亲被人嘲笑说是,虎父犬子?”
安平王爷是谢谦最敬重的人,也是谢谦的死穴。牧秋语深知这一点,因此便搬出了安平王爷。
果不其然,谢谦闻言顿时面上一凛,道:“我才不是!”
牧秋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谢谦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有点苦恼的道:“我也想要给父亲争光啊,可是……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能够做什么?跟两个嫡出哥哥比起来,我一无是处啊!”
“谢十四,你这样一副怨妇的样子给谁看那?”陆盛欢最是见不得男人一副哀怨地剪不断理还乱的模样,顿时嫌弃的就想要伸手去他的头,“我师父说了,那个什么……天生什么来着?”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牧秋语好笑的接了一句嘴。
“对对对,就是这个!”陆盛欢冲着牧秋语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对谢谦进行谆谆教诲,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手脚健全,有啥不能做的?你这不是还帮着秋语把店开起来了?还要在这里自怨自艾啊?”
童君成伸手将陆盛欢想要塞进嘴巴里的零嘴拿下来,无视陆盛欢渴求的目光,放进自己嘴里,道:“因为还没有找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个样子。世界上的路有很多条,但是合适自己的只有一条,找到了并且坚持走下去,就可以了。”
谢谦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受教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牧秋语等人的眼神顿时朝门外的方向看去。
“姑娘,有贵族的管家前来卖粮食,按照姑娘说的,一两银子一斗米,管家不服,正跟白霜在外头闹着呢!”墨画走上前去问了一个站在前面的伙计,回来对牧秋语道。
“麻烦这么快就上门了啊……”牧秋微微一笑,“我们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