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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16

【1】【赌场夜内】

灯火辉煌的赌场内。

庄家的背景音:拐七,幺二四,追风进七。

从二楼的角度往下看,巨大的棋盘。

美人们如同棋子。

着红衣的美人“追风”,跨过了地毯上的“函谷关”。

着红色的十个美人已经全部过函谷关,而着黑的只有五人过关。

杂役在二楼穿梭着送茶,一手拿起了茶盏。

【2】【西府夜内】

西府书房外,杜蘅在书房外室饮茶,一边查看着案上的一纸通缉令,家人甲的脸。

他望向室内。

(切)萧定权私密的小书房内,他与一人对面而坐。

萧定权:这不合规矩,但是我确实有事要请教,陆中丞。

对面几乎促膝的座位上,囚服外披着一件便服的陆英。

萧定权:我知道国策,官茶换来的藩马,全都做为战马使用。从前还有藩马进过京,殿帅的控鹤,我的东宫,京营也有。

陆英:是,但是自六年前战事起,已有旨意,在京和地方军备,只许使用中原产马,藩马一律送往前线。

萧定权点头:此外关中藩马,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陆英:走私。避开官府,私运茶叶与夷人易马,再将所得马匹偷运入关内贩卖。

萧定权:严刑峻法,也控不住吗?

陆英:官茶折价换来藩马,一匹不过四五贯,但关内售价可达四五十贯。重利之下,屡禁不止。何况……

萧定权:何况,这些人的后头,都是朝臣和官员,对吧?

【3】【京畿道府衙夜内】

满满的一匣子马蹄金。

映亮了都衙府丞周从宪的脸。

匣盖盒上了。

周从宪的脸恢复了正常。

赵壅恋恋不舍地抱着匣子。

李柏舟微笑着坐在周从宪的对面。

周从宪:中书令屈尊蔽衙,下官惶恐莫名——

李柏舟:周府丞惶恐什么,惶恐的应该另有其人吧?

周从宪:哈?

李柏舟:前几天市上,听说有凶徒私贩藩马,还纵马踏伤了贵衙的衙吏。

周从宪:是,穷凶极恶着实可恨,下官已经下了通缉令。

李柏舟:这个人,已经找到了。只是有些棘手,不知周府丞敢不敢强项?

周从宪:还请中书令赐教——这人是?

【4】【赌场夜内-西府夜内-京畿道府衙夜内】

赌场上,庄家的背景音:张衙内十马,先过函谷关。打去李贡生马,倒半盆。

地毯上,着红的美人将五个着黑美人推下了棋盘。

赌桌上,杂役某将铺盆中放置的铜钱拿到了一半到一人面前,张韶筠得意洋洋的面孔。

二楼角落的赵壅家人甲端着茶盏:看来他是真弄到钱了。

(切)萧定权:朝里头,说起贩官茶的大户——

陆英喝了一口茶,沉默。

萧定权:我也是奇怪,天下万物,都是给他姓赵的生财用的吗?

陆英:殿下,姓赵的——不是一个人。

萧定权点头:自然,蛇鼠都是一窝的——

(切)李柏舟:前线将士在苦战,这群鼠辈却在撬国家根基。天下还有比这更可恨之事吗!

周从宪:可恨!可恨!

李柏舟:不要管他的父亲是谁,他姐姐是谁,他姐夫——一定要让这种人服罪!

李柏舟:明天务必要抓到现行,办好了这件事,周府丞就是国家的功臣。到时候,想去中央可以,想下地方,也可以——

周从宪:请中书令放心!臣绝不会负朝廷!

李柏舟点点头,起身,赵壅回望了匣子一眼,跟上。

赵壅低声:张韶筠值这些钱吗……

李柏舟:张韶筠算什么东西?我说过,要用他来打黄鸟。——一切都看明天上午吧。

(切)萧定权:螳螂捕蝉,他们的目的绝不只是张韶筠。所以陆御史,我才想到以身为饵,引他们出来。现在看来,已经是咬钩了。

陆英:殿下,藩马事关战马,非同小可,殿下不可轻易涉险。

萧定权叹气:——等着明天马球之后吧。

(切)张韶筠左拥右抱着红衣美人们,饮酒,无忧无虑地大笑:好马,全都是我的好马!

美人甲乙娇嗔地:衙内——

张韶筠:皇帝不差饥饿兵。赏——赏——

【5】【西府夜外】

书房外院内,顾瑟瑟凝视着窗上,两人的身影。

萧定权os:也请陆中丞极力配合。等这桩案子办完,我会向陛下请旨,当陆中丞将功补过。

陆英os:这是臣的本分。

顾瑟瑟低声:爹爹,现在,我怎么能够离开?

【6】【西府夜外】

天尚未明。

内人(蔻珠)的处所外。

枝上停下一只黄鹂,刚要开始鸣叫。

一粒弹丸从它身边擦过。

黄鹂受惊飞走。

一只手手中的弹弓放了下来。

看着前方内人处所的窗户。

【7】【西府日外】

天微明。

内人处所的绿色门窗外。

宦官甲乙在催促:收拾好了没有,车已经到了门口了。

门内没有声音。

宦官甲:我们进来了!

宦官乙:进去就进去,废什么话?

宦官甲:内外还是有别……

两人推门,室内空无一人。

案上,摆着砚台和宣纸。其它并没有任何东西被收拾起来的异状。

宦官甲:诶,人呢?!

【8】【西府日内】

内人甲乙在服侍萧定权穿戴白色的窄袖马球服。

内人甲(顾瑟瑟)为他从身后为他系上了腰带。

萧定权:陈内人不在吗?

内人甲:是,她还没有起身。

萧定权:怪事,她从没有失过时。

内人甲不语,继续动作。

萧定权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你是怎么做到的?

内人甲:只是用墨把纸涂黑,糊到了她的窗子上。

内人甲抬头,顾瑟瑟的脸。

顾瑟瑟:还有赶走了几只黄鹂……

萧定权慢慢放手,疑惑地:这样就有用吗?

顾瑟瑟:小人不是,已经在殿下面前了吗?

萧定权一笑:你接下来的说辞,我还真是有点好奇——过了一晚上,想好了吗?

顾瑟瑟:小人没有把殿下的手信交给张尚书。不是为了危害陆中丞。——也不是殿下说的那个缘故。

萧定权:难道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顾瑟瑟:是,小人只是看陆中丞已经无碍,殿下的手信——小人就不舍得交出去了。

萧定权:给我理由。

顾瑟瑟:殿下——

萧定权蹙眉等待着她的下文。

萧定权:然后呢?

顾瑟瑟停住手,抬起头,直视萧定权。

顾瑟瑟:没有然后,殿下——就是理由。

萧定权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顾瑟瑟:那天在行宫,也一样。

萧定权继续诧异地看着她。

顾瑟瑟停顿了一秒,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小人曾经——非常爱慕殿下。

萧定权皱眉:我还以为,只有今天和我对手的那位,才会被你们这么说呢。

顾瑟瑟:所以小人不想离开。

萧定权:留下你,能够给我什么?

顾瑟瑟:小人愿为殿下差遣——小人对马只和马政都很熟悉。接下来的事,小人能够帮到殿下。

萧定权:不好办啊——这叫我怎么答应,又叫我怎么拒绝呢?

他挥挥手,示意室内的内人们都退下。

室内只余两人对面。

顾瑟瑟的呼吸开始急促。

萧定权一手将她带倒在了榻上:除了这些……

顾瑟瑟:殿下?!

萧定权一手环扣住了她,阻止了她的逃离。

顾瑟瑟惊恐地看着他,想伸手推开他,不敢触碰他的身体,又缩回了手。

萧定权的脸靠近了她:你自己呢?

顾瑟瑟紧紧闭上了眼睛。

【9】【西府日外】

廊外,靓妆丽服的太子妃走来。

太子妃:马上就要进宫了。殿下还没有准备好吗?

适逢数内人出门。

太子妃疑惑地:你们怎么了?

太子妃欲入内。

内人某阻止:殿下!

太子妃:谁在里头?

蔻珠从身后出现。

蔻珠:殿下,是太子殿下,召小人来的。

太子妃笑笑:陈内人,那你去吧。

她转身离开。

【10】【西府日内】

顾瑟瑟紧闭着眼睛,双手护在胸前,是防备的姿势。

萧定权冷冷着望着她的脸,没有接着任何动作。

他离开,结束了这个暧昧的距离。

顾瑟瑟在榻上紧张地喘息。

萧定权开始自己整结衣带:一个女孩子,自爱一些。没有觉悟,就不要撒这种谎。

顾瑟瑟:小人会对殿下有用的,就算有百患而仅一利,殿下不愿意冒这个险吗?

萧定权:你知道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从小保傅的教训吗?

顾瑟瑟:一天,再多留小人一天——

萧定权看她一秒: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抱歉,我不觉得你有这一天的价值。

蔻珠在此时进入,她看了顾瑟瑟一眼。

蔻珠:你下去吧,我来服侍就好了。

蔻珠开始帮萧定权整理衣服:太子妃殿下在等着殿下,一道进宫。

萧定权向外走去:就要开场了。

顾瑟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11】【张陆正宅日外】

张韶筠两眼乌黑,打着呵欠离开家门。

家人甲:公子出去,不需小人们跟着吗?

张韶筠挥手:去去去——我是办正经事去的,别叫大人知道了。

他跨上马,溜达着向豢马的宅院方向走去。

家人回宅后,数个着窄袖短袍的卫士上马,跟随而去。

【12】【皇宫日外】

数名着白色的球员拎着球杆上马,催马,跟随萧定权催马前进的背影。

不生寸草,平整如镜的马球场上,左右两方丈余高的木制球门。

一个拳头大的彩色木球,在马蹄和球杆下翻滚。

木球被新月形杆头的球杆推往一方球门。

即将入门之时,

黑色藩马自一旁别出。

穿白衣的萧定权居于马上,挥动球杆,一杆将球推向了对方球门的方向。

骑五花马,着红衣的带队者开始驰马追逐球。

着白与着红的三名队员,都追了上去。

藩马加速,追上了为首着红衣者。

球就在二人的球杆之下。

萧定权看了看红衣者的背影,有明显迟疑。

红衣者舞动球杆,球进入了对方的球门。

(切)一旁的观看席上,隔着一道薄薄的纱幕屏障,赵贵妃与太子妃分席而坐。

赵贵妃对姜尚宫抱怨:就说他没出息,偏偏昨晚把脚扭了。

姜尚宫:娘娘正好不也想看陛下下场的吗?

赵贵妃笑笑:有多少年了……

(切)报数侍卫的声音:球入门——天子圣哲!

马上,穿红衣的皇帝的脸。

皇帝:尽全力,赢了朕,有赏——

皇帝催马离开。

萧定权蹙眉追上。

(切)太子妃怀中抱着三岁的萧定梁,萧定梁不住伸手想去够案上的小粽子。

太子妃:陈内人,顾内人今天怎么没有来?

太子妃将小粽子递给萧定梁一只,眼望着萧定权。

蔻珠:小人——也不知道。

【13】【京师某宅日外】

张韶筠在马上时快时慢走不安生,一直在回头张望。

他突然疾驰至豢马宅院的门前,停下向前跑。

前方一人也下马,挡住了他的去路。

张韶筠一惊,随即喜笑颜开:顾内人,原来是你跟着我?

顾瑟瑟:就是这里?

张韶筠:是啊。是我姐姐叫你来的吗?

顾瑟瑟:进去吧。

二人叩门,进门。

跟随来的十数人弃马,从后接近。

卫士甲:怎么还有个内人?

卫士乙:殿下的令旨是抓卖主,其它的别管。

【14】【皇宫日外】

马球场上。

相隔几马身的情况下。

萧定权再度勒马,急转弯,迎头追上了皇帝。

(切)球场的另一端,李柏舟、张陆正等宗室和外臣的席位。

李柏舟:加速、冲击、回转、迫停,那匹黑马,确实是好马。只是张尚书,你觉得,就算有了这好马,殿下就一定会赢吗?

张陆正:殿下未必敢赢过陛下,至于别人嘛——

(切)萧定权看了看皇帝,扬杆抢过了皇帝的球,舞动了球杆。

球跃起,直向球门而去。

皇帝不悦的神情。

张陆正笑:还是要看谁下手快了。

【15】【京师某宅日外】

豢马宅院的后门,周丞宪亲引带着一队人下马。

胳膊上吊着绑带的衙吏甲:大人,就是在这里。

周丞宪指挥人将后门团团围住:等着买卖时,就进去!

(切)院内,除了开门的门房,只有张韶筠和顾瑟瑟两人。

顾瑟瑟:其它人呢?

门房:就到。就到。

顾瑟瑟蹙眉:马在哪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照看?

门房:有小人照看就足够了。

顾瑟瑟:我要先过去看看。

张韶筠:我知道地方,我带你去啊。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交谈声:人,到了没有?

张韶筠:诶,他们到了,顾内人自己去看吧——就在那头。

顾瑟瑟:我不出来,你千万不要妄动。

张韶筠:知道,知道。

张韶筠迎了上去。

张韶筠os:你们怎么才来?

【16】【皇宫日外】

球场上,球跃起,直向球门而去。

角度过高,擦过了球门。

一旁待命的侍卫们跑了上去。

报数的侍卫捡起了球:出界不计!

皇帝一笑。

已经下马的萧定权跑上前,伸出手去,亲自搀扶皇帝下马。

皇帝用球杆轻敲了一下他的手心:你现在,也学会了这一套?

(切)太子妃松了口气。

太子妃低声:我还以为当着臣子的面,殿下要胜过陛下呢。

蔻珠:殿下有殿下的打算。

太子妃:陛下待殿下不是很和气吗,不是外头人说的样子啊。

萧定权帮皇帝提着球杆,一道走回赵贵妃所在的席上。

赵贵妃笑着起身:妾算是看出来了。马力确实是藩马好,不过球技——

萧定权:还是陛下更胜一筹。

皇帝哼笑:竖子狡猾。

萧定权笑笑。

皇帝:输了球,也不能够叫你过不好节,赏赐还是——(吩咐宦官某)——拿来吧。

赵贵妃看了一眼对面席上的李柏舟:今天怎么没看到嘉义伯?

皇帝:对啊,平常不就数他最爱跟着你凑热闹了吗?

萧定权脸色一滞:他……

皇帝擦了擦手上的汗,从他手中接过了球杆,欲入席。

皇帝: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萧定权:他走了,陛下。

皇帝止步:走了?什么意思?

萧定权:是臣送他走的。

赵贵妃愕然。

萧定权:臣把陛下赐给臣的马,也送给了他——贵妃既然已经知道,也不用再旁敲侧击了。

皇帝以球杆指着远处的马。

皇帝:送给了他,这马又是哪里来的?

萧定权不语。

皇帝一声断喝:既已忤旨,为何还要欺君!

(切)萧定梁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浑身颤抖的太子妃抱住了他。

安抚地:六郎不怕,不怕……

萧定权抬头:陛下,臣欺君,是为了负国之人!

李柏舟蹙眉。

【17】【京师某宅日内外】

散落的小金锭放在案上。

金锭旁边是文书和印泥。

门房:张衙内画了押,钱货便两清了。

张韶筠举着一只红色的拇指:好、这样就太好了!

指印刚刚落在纸上。

(切)前后门,游鸣带着东宫卫和京畿道府一道踢开了门。

双方入院,呼喝声:奉命缉拿——

是谁在贩马!

两人互视一眼:有官军?!是你喊来的?

张韶筠:我喊什么,我不知道啊!

两人一把搂起小金锭:马不要了,快走!快走!

张韶筠:诶,你们,别跑啊!说好的欠条呢?!

东宫卫先从内门冲入。

将两人及门房按倒在地。

小金锭散了一地。

张韶筠:你们是……

游鸣:人赃俱获,牵马去。

京畿道府衙衙吏拔刀:朝廷钦犯,是京畿道府管辖,谁敢!

周从宪:拿下他!

张韶筠目瞪口呆之际,也被扑倒在地。

双方对峙。

顾瑟瑟牵着一匹马,从后院走出,面色苍白地看着双方。

【18】【皇宫日外】

皇帝:负国之人?

萧定权指着球场上的黑马:加速、冲击、回环、迫停,臣只驯了三天——本来应该上战场的马,怎么会出现在都内?中书令,你告诉我原因。

李柏舟:臣也疑惑,还想请教殿下,这马的来头?

萧定权:国家在对外激战,国中却走私猖獗。夷人嫌官茶品质太差,不肯交出好马。

赵贵妃:官茶?安平伯他刚刚毁家纾难——

皇帝:住口。

萧定权:官茶拣好的倒卖,所以缺马。藩马拣好的倒卖,所以还是缺马!

赵贵妃:难不成武德候打了败仗,还要安平伯去给他抵命吗?

皇帝:叫你住口!——你的凭据呢?

萧定权从怀中取出一纸通缉令:这件东西,中书令认得吗?我就是看到了这个,才想起来让张监生出去碰碰运气——

李柏舟重复:运气?

萧定权:没想到,还真让我碰上了。现在东宫卫,应该已经抓住了这几个人吧。不如后续查查,他们的背后,到底是哪个人,到底是——哪些人?

赵贵妃浑身颤抖。

张陆正在一旁:陛下,臣还没有上报——前度狱中,前茶马御史陆英险些遇害。非有重大隐情,怎会如此走险?

萧定权看了张陆正一眼,不语。

李柏舟:张尚书,你治下的事情,还要推到别人头上去吗?

皇帝的目光投向了李柏舟。

皇帝阴沉着脸:人既然都已经抓了,那就都往下查吧!

赵贵妃:陛下!这是诬指!

皇帝:送她——回宫去!

赵贵妃看了一眼萧定权,还想说话:陛下!

姜尚宫向她摇摇头。

赵贵妃愤愤退下,经过太子妃席前。

太子妃轻声:娘娘。

赵贵妃冷哼一声,离去。

【19】【登华宫日内】

赵贵妃入内。

内人甲迎出:娘娘!

赵贵妃一掌批在她的脸上。

内人甲跪地。

赵贵妃的声音颤抖:还不预备去——

内人甲满脸懵懂:娘娘,要预备什么?

赵贵妃:草藁!

姜尚宫:这法子,娘娘还要再用一次?

赵贵妃:中书令办不好事,我一个后宫,还能够怎么办?!还有,你没有看见陛下的态度吗——他们这次,是一条心要来对付我们了!

姜尚宫:陛下也许有这个心思,殿下也许有这个心思,可是一条心——不会的。

赵贵妃:他们毕竟,是父子。

姜尚宫:他们先,是君臣。

【20】【京师某宅日内外】

两方各执着张韶筠和后来两人,对峙不下。

顾瑟瑟看看双方的势力,询问居多一方:你们是东宫的人?

游鸣没有理睬她:文书和人,已经拿到了,先进宫去复旨吧。

张韶筠:那我怎么办?

东宫卫押解着三人将要离开。

游鸣蹙眉。

顾瑟瑟:慢着,交易的文书呢?

京畿道手中的张韶筠:游指挥,她也是我姐夫的人。

游鸣将契约的文书交给了顾瑟瑟。

顾瑟瑟展开契约看了一眼,惊怒:你的画押,怎么会在这里?

张韶筠:这里头有些缘故,你们放了我,顾内人,你听我说——

顾瑟瑟四顾,突然将手中契约喂进了一旁的马嘴中。

周从宪:大胆!

顾瑟瑟:执这几人何用?!堵住门,把他抢回来!

游鸣怔住。

顾瑟瑟:文书一式两份,还有一份,应该在这个白痴身上!

游鸣示意东宫卫拔刀,围了上去。

张韶筠惊恐的神情。

顾瑟瑟对游鸣:游指挥,速进宫去,告诉殿下——

【21】【皇宫日内】

皇帝看了一眼李柏舟:太子跟朕来,朕有话问你。

萧定权:是。

二人欲离开。

身后李柏舟突然开口:陛下!殿下今日不提,臣本想节后再报。

皇帝止步。

李柏舟:臣听说确是有人贩马。但,不是安平伯,而是国子监监生——张韶筠。

萧定权蹙眉。

张陆正:中书令是想包庇什么人,口不择言了吗?

李柏舟:张监生常年混迹赌场,劣迹累累。经常一输磬尽,人所周知。

张陆正:你——一派胡言!

李柏舟:光是昨夜,打马和颁赏就耗损三百贯。所以倚仗着不知是张尚书还是谁的权势,私下贩卖马只,添补亏空。

萧定权:他的行踪,我不知道,中书令倒清楚得很。

李柏舟:道府的重案,臣怎敢懈怠?只是不想就赶在节下。这,算是京畿道府的运气吗?

陈谨匆匆端着一纸文书上,交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看了一眼。

先看了看萧定权,再看了看李柏舟。

二人的目光凝聚在了皇帝的手上。

皇帝将文书丢在了二人面前。

随后提起马球杆,击在了萧定权的膝弯上。

席间太子妃一声惊呼。

萧定权跪地。

皇帝:听说叫你的人毁掉了一份,这一份是京畿道府的人奋力才保住的。

萧定权的视线下。

契约上,卖方一栏名下:张韶筠的画押和指印。

【22】【京师某宅日内-皇宫日内】

京畿道府的衙吏已经多了数倍,将宅内外堵得水泄不通。

周从宪:还好本官有先见之明,知道重案,一早叫了增援。那几个嫌犯,你们也一道移交吧,免得我再上本!

顾瑟瑟站在人群间,悲愤地看着张韶筠。

张韶筠哭丧着脸:昨晚我把你给的三百贯输掉了,可是他们说给我牵下家的线,出四百贯,也把欠条带来还给我。我就——

(插入画面)赌场上,家人甲乙对着沮丧的张韶筠低语。

顾瑟瑟:他们是谁?人在哪里?

张韶筠:不知道,买家(看看东宫卫手里的两人,即第十五集买马者甲乙)来了,他们没有来——

顾瑟瑟怒:成事不足!你不知道这是什么马吗?!

(切)皇帝:你说是安平伯,还大张旗鼓叫东宫卫去抓人?

萧定权:是。

皇帝:闹得人尽皆知,结果现在是张韶筠在贩马?

萧定权低叹:败事有余——

皇帝:你的宫人还想灭证,你的亲卫还对道府的人拔了刀?

李柏舟笑笑。

萧定权蹙眉:宫人?

皇帝:你不知道吗?他贩的马,马身都有烙印——

萧定权抬起了头,脸色在一瞬间苍白。

(切)顾瑟瑟身边马匹的尾部,烙印。

被京畿道府牵出的余下几匹马,皆然。

张韶筠:这又怎么样?

顾瑟瑟:这是军马——这不是走私,这是叛国罪!

张韶筠大惊:叛国?国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叛国?顾内人,快去找我姐夫,让他来救我!

顾瑟瑟咬牙:救你?你自己找死不要紧!——连累了我……连累了太子殿下!

(切)皇帝:你的亲舅舅,现在下落不明!你这里,居然会纵容臣下干碍军政?

宦官某端着一只匣子上。

皇帝手中的球杆向着萧定权的背部砸下。

(切)太子妃惊悸地睁大了眼睛,突然身子一软。

蔻珠扶住了太子妃:殿下!殿下!

(切)皇帝手中的球杆越过萧定权,扫掉了宦官某手中的匣子。

匣子落地砸碎。

萧定权回头看了太子妃一眼。

李柏舟:张尚书,陆英在你的治下险些出了事,到底是谁心里有鬼,是谁在走险,现在是不是可以另商榷了?

张陆正面色铁青:你?

皇帝环视众人,丢掉了手中的球杆:张韶筠贩军马一案查清之前,张尚书先避职。

张陆正跪地:陛下!

皇帝看了一眼萧定权:将太子拘系在东宫。

张陆正:陛下……

皇帝:他敢离宫门一步,侍卫也可以拔刀!

皇帝望向李柏舟,李柏舟面无表情。

【23】【马球场日内】

空旷马球场上,群臣已散,只剩下长跪的萧定权和高高在上的皇帝。

皇帝:你说过,让朕相信你一次。

萧定权垂头不语。

皇帝:朕对你,真是——

萧定权垂头不语。

皇帝轻蔑而平静地:——失望。

皇帝离开。

萧定权捡起了匣子中落出的一纸诏令。

萧定权闭目,轻轻叹息。

游鸣走到他身后:殿下……顾内人要臣告诉殿下,要出大事……已经,晚了吧?

【24】【登华宫日内】

素服的赵贵妃站在殿檐下。

她身边的内人手中还携带着草藁。

面色苍白的太子妃带着蔻珠站在檐外。

赵贵妃:太子妃没有听到吗?我也是被赶回来待罪的。

太子妃:都是臣妾弟弟的错,都是臣妾父亲的错,让殿下错怪了安平伯。

赵贵妃沉下脸:你多心了,我不是记恨殿下刚刚说的话。

太子妃:臣妾不会说话,娘娘不要见怪。娘娘大度,就请娘娘劝劝陛下……

赵贵妃:你进宫还不久——陛下的脾气你大概不清楚。他和殿下的事,外人从来不敢掺和。

太子妃:娘娘是长辈,臣妾在宫里,只能求娘娘了。

赵贵妃:国家有国家的制度,后宫不能干政,这你总是知道的吧?

太子妃低声:是。

赵贵妃:你也是后宫,如果因为不是你的兄弟,陛下又何至于迁怒太子殿下?!

太子妃呜咽:全都是臣妾的罪过。

赵贵妃:约束好自己的家人,不要恃宠生骄,不要给主君添麻烦,也是我们的责任。

太子妃:娘娘,至少让妾去东宫陪着他吧。

赵贵妃的脸沉了下来:这是宫里,太子妃请稍顾廉耻,他不止是你的丈夫。

太子妃看了看众内人嘲讽的脸,脸色一瞬惨白。

赵贵妃指指身边的草藁:太子妃与其说无益之话,为什么不先好好自省?让我先看看你的诚意,再说其它。

【25】【延祚宫日内】

延祚宫内,萧定权望着窗外匆匆进入,新增添的带刀的控鹤卫士。

(闪回)求婚的当夜。

萧定权:这一次,臣不会白要恩典,臣一定会回报给陛下,和家国的。

萧定权:爹爹就算厌恶,也请相信臣一次,让臣证明给爹爹看。

(闪回)今晨,陆英:军马事牵扯过巨,殿下千万小心反噬。

(闪回)刚刚马球场上,皇帝:朕对你,真是失望……

萧定权的目光投向了案上的诏书。

诏书的抬头:敕嘉义伯顾逢恩钦差长州诏——

【26】【登华宫日外】

人影越来越短。

跪地的太子妃脸色苍白,近乎虚脱。

蔻珠:殿下回去吧。

太子妃摇头。

一人轻轻走到了她的身旁:殿下,回去吧。

太子妃看到她,委屈地:顾内人,你到哪里去了?

顾瑟瑟:她是不会出来的,殿下这又是何苦?

太子妃:顾内人,我不是聪明人,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顾瑟瑟叹气,伸手摸了摸太子妃的额头。

咬牙一转身离去。

【27】【登华宫日内】

赵贵妃躺在榻上,内人甲在给她打着扇子。

赵贵妃:刚到端午,怎么会这么热?

姜尚宫看看窗外:娘娘刚刚的话,说重了吧?

赵贵妃:她自找的,我有什么办法?

姜尚宫:娘娘这几天火气大的很,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大王?

赵贵妃:丈夫不在身边,儿子也不在身边,我还算什么女人?

姜尚宫:这样,还是不好吧,她毕竟是太子妃。

赵贵妃:太子妃也是我的小辈,宫里头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姜尚宫叹了口气:太子知道了的话——

赵贵妃:太子现在为了她家的事重罪在身,就是再宠她,还会为了她忤逆陛下?

【28】【延祚宫日内】

萧定权放下手中的《茶马论》,叹了口气:走吧。

殿外侍卫:殿下,陛下旨意,殿下不许擅离东宫。

萧定权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向前走。

殿外侍卫:殿下,陛下旨意,请不要让臣等为难。

萧定权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向前走。

殿外侍卫的手摸住了剑柄:殿下,陛下旨意,殿下不从,休怪臣等无礼。

萧定权看了看卫士腰间所悬刀剑。

他终于止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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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松了口气。

萧定权对跟随在身后顾瑟瑟:有件东西,你回去取一下。

顾瑟瑟点头,返回。

萧定权对侍卫们:你们拔刀吧,刀出鞘,还是没有拦住我,就不算你们失职了。

在侍卫的犹豫中,他大步离去。

侍卫甲的刀鞘拔出了一半,被侍卫首领低声呵斥:住手!

侍卫首领望着萧定权的背影:上位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吗?

【29】【登华宫日外】

阳光下,太子妃面色惨白。

她奋力掐着自己的虎口,希望自己不要倒下。

(切)登华宫内,姜尚宫对赵贵妃:娘娘,过由不及,让她回去吧。

赵贵妃:我心里有数,还早着呢。

窗外传来了宦官们的阻拦声:殿下,这是内宫,殿下宜避嫌疑……

姜尚宫扭头,赵贵妃的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切)殿外,萧定权径直走到了太子妃身边。

他站立着,目无表情地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都是妾无知,给殿下惹了大祸。

萧定权:谁教你的这套东西,好的不学?

太子妃:妾配不上这个位置。请殿下——废弃妾。

萧定权解开自己的衣带,将外衣覆盖在了太子妃头上,为她遮住了日光。

萧定权:不要说话。

手中捧着金壶和金杯的顾瑟瑟匆匆赶到。

她斟水,递到了萧定权的手上。

萧定权喂太子妃喝下一杯水。

萧定权柔声:我们先回家?

顾瑟瑟扶起太子妃。

赵贵妃的声音传来:殿下!

萧定权止步。

赵贵妃:殿下要接人,可以,但是先要把话说清楚。

萧定权:这个情形,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贵妃:殿下这么做,妾会很为难。

萧定权看了看太子妃:为难的人,是贵妃吗?

赵贵妃:中宫虚悬,妾忝居六宫首位。内命妇之事,都是由妾来掌管,还请殿下不要置喙。

萧定权蹙眉,看了看太子妃,又看了看赵贵妃身后。

萧定权:姜尚宫——

姜尚宫:殿下。

萧定权:宫里的规制和法纪你最清楚,你告诉我,贵妃刚才说的话,对吗?

姜尚宫犹豫地:殿下,小人——

萧定权: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姜尚宫垂首沉默。

萧定权:不知道,我来告诉你。不敢说,我来替你说——

萧定权从顾瑟瑟手中,一把揽过了太子妃,与之并肩而立。

萧定权:国家内命妇,最尊贵者为配天皇后,其次就是和储君敌体的太子妃。储君可称殿下,太子妃亦可称殿下!我的母亲不在,我的夫人就是内命妇中最尊贵之人!

姜尚宫蹙眉看了一眼站在萧定权身边,一脸苍白、局促不安的太子妃。

再看了看满脸铁青的赵贵妃。

萧定权:贵妃只不过是天子妾,你怎敢以庶欺嫡,以臣欺君!

太子妃不安地:殿下……

赵贵妃脸色苍白:你,你们敢——

赵贵妃求助地望向姜尚宫,姜尚宫无所表示。

萧定权:我的夫人尊重贵妃,是因为尊重陛下。但是国家有国家的制度,也希望贵妃自律、自重、有——自知之明。

萧定权揽着太子妃转身离去。

赵贵妃喃喃:制度,你们父子两个,都只会拿这个来……

顾瑟瑟对赵贵妃一躬身,跟上。

赵贵妃望了一眼四围深深垂头不语的宦官、内人,突然对姜尚宫扬起了手掌。

但随即又放下,扭过了头。

赵贵妃:你就任由这群竖子,这么羞辱我!

姜尚宫望着她,言语中却有同情的意味:娘娘,殿下没有说错,国家有国家的制度,娘娘如果想跟制度对抗,还是——

赵贵妃的目光投向了皇宫的勾心斗角。

从姜尚宫的角度看,她眼角的一道眼泪。

【30】【西府夜内】

隔着一道半透明的帷幕。

顾瑟瑟点起了安神的熏香。

帘幕的那一边,萧定权和太子妃的身影以及声音。

太子妃os:陛下怪罪,怎么办……

萧定权os:我在,你不要担心。

太子妃os:妾的弟弟,对殿下犯了大罪。

萧定权os:你既然嫁给我,就是我萧家妇,是我的人——

听到这句话,身后顾瑟瑟的肩头微微颤动了一下。

萧定权os:你父兄的权势也好,罪行也好,都和你没有关系。

太子妃饮泣:妾一点都帮不上殿下,只会……

萧定权os:不,你能够帮我——一直陪着我,就可以了。

顾瑟瑟盖上了香炉盖,看着一道香烟袅袅升起。

(切)萧定权怀抱着太子妃:婚礼时,陛下不许我带你去懿德宫,但我很想——让你看看我母亲梳妆的地方。

萧定权: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母亲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她母仪天下的风度,根本不需她皇后的身份来支撑。

(插入画面)顾皇后在梳妆,张尚服和王慎等人站在她的身后。再后面,是童年时的萧定权。

萧定权os:深宫外有归雁来鸿,深宫内有暮鼓晨钟。数不清的清晨和黄昏,我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像天鹅一样缳手,贴上和取下眉间无人欣赏的花钿。她那么美丽,可她等的人,却一直都没有来。

(插入画面)懿德宫中,已经空虚的妆台。深垂的罗帐。罗帐内传来的轻轻的咳嗽声。少年萧定权站在账外,忧心的望着罗帐的方向。

萧定权os:岁月因为无望而无限坚硬,人因为无望而渐渐虚弱。君如玉,玉似君,需要爱护,需要摩挲,需要不离不弃。如果一直放置,结果就只有失色。

(插入画面)丹凤门门的雪场上,撼门痛哭的萧定权。

萧定权:从那时,不,从很久前,我就想好了,我未来的夫人,她梳妆时,我会认真注目。她痛苦时、虚弱时、不愿意等待时,我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

太子妃:不管,她是谁吗?

萧定权:不管她,是谁。

(切)顾瑟瑟望着帘上人影,她的嘴角,浮现的一抹寂寞而自嘲的笑意。

太子妃os:原来是这样……

萧定权os:对不起,没有女子愿意听到这样的话吧。不是因为你自己……

太子妃os:妾真是——天下,最幸运的女人。

萧定权沉默了。

太子妃os:殿下放心,妾会一直陪着殿下,我们会一起陪着殿下……

顾瑟瑟蹙眉。

帘幕上,萧定权的影子升起,他疑惑的声音:我们?

太子妃的影子,她的手拉过萧定权的手,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萧定权os:你不肯陪我骑马,也是因为……

他们的身影在顾瑟瑟的眼前渐渐模糊。

她转身,慢慢后退到了门口。

【31】【晏安宫夜外】

夜风之中,传来的赵贵妃的声音。

赵贵妃os:陛下!陛下!

殿内,许昌平在皇帝身旁,整理着案上各种文书。

他蹙眉抬头,望向门外。

(切)隔着一道宫门。

赵贵妃跪在殿外。

赵贵妃:妾自肃藩邸起,侍奉陛下,迄今已经二十三年!妾家门寒微,虽蒙陛下恩宠,一向战战兢兢。即使有了大郎,即使王妃恩允,妾在陛下和王妃之前,从来不敢落座!

(切)陈谨手中拿着一只细长锋利的小篦刀,有些不知所措。

许昌平向陈谨点头示意。

赵贵妃os:王妃怀娠临盆,妾跟随陛下第一次入宫赴家宴。先帝以为陛下宠妾欺妻,对陛下大发雷霆,妾在大雨里草藁请罪——妾的四郎,我们的四郎,就是这么——

案边,皇帝在不住咳嗽,他接过篦刀,颤抖着手想开一封密封的文件。

(切)殿外,赵贵妃的身影。

赵贵妃:妾是侧妃,所以妾的孩子也有罪,生来低人一等。所以妾的孩子是死是活,没有会人在意。——制度,陛下告诉妾这是制度。臣妾孩子的性命,要去跟制度追讨吗!

赵贵妃双目通红,但是她的脸上,并无泪光。

(切)殿内,皇帝的手无法控制。

他将篦刀递给了许昌平。

皇帝:她在说什么?什么……孩子?

陈谨蹙眉。

【32】【西府夜内】

太子妃的手拉着萧定权的手,置于自己的小腹之上。

他张皇而迟疑地望着太子妃,又看了看案上的笸箩中已经做成了一半的肚兜。

萧定权:这孩子……

太子妃:是,我们的孩子。

萧定权突然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萧定权:我们不能要……

他浑身颤抖,站起来想往外走。

太子妃愣住了。

太子妃起身:殿下!为什么……

萧定权没有回答,他匆匆离去。

太子妃愕然不解地站在室内。

(切)萧定权出门,看见了抱膝蹲坐在门口的顾瑟瑟。

【33】【晏安宫夜内外】

许昌平用篦刀帮皇帝裁开了军报。

赵贵妃os:二十三年之后,妾还是跪在这里。陛下也还是,允许天下,用身份来羞辱妾吗?!

皇帝:登华宫?是谁又惹到她了?

陈谨:听说是太子殿下……

赵贵妃os:陛下,回答妾。陛下,现在还是不能回答妾吗?……

皇帝挥手,不想再听:朕不想听。上东宫去,叫太子过来给她陪个不是。吵得人头疼。

许昌平奉上了军报。

皇帝看了一眼军报,暂时没有反应。

陈谨迟疑地:陛下,殿下不在东宫……

皇帝又看了一眼军报。

皇帝:派控鹤去,把他给朕——

皇帝话未说完,突然倒地晕厥。

他手中李明安的加急军报落地。

许昌平立刻上前,把住了皇帝的脉搏。

陈谨大急:陛下!

许昌平看了看殿外,示意陈谨噤声。

许昌平放下皇帝的手。

陈谨急:怎么样?

许昌平四顾,从案上拿起了刚才用过的篦纸刀,在灯烛上一烤。

篦刀临近了皇帝的太阳穴。

陈谨:许翰林想干什么?!

许昌平:还不快去传旨,叫太医,叫太子殿下!

跌落在皇帝手边的军报,可见的两个字:殉国。

【34】【西府夜外】

萧定权和顾瑟瑟在廊上,一齐向前走。

萧定权:女孩子家,还是在宫里,这么蹲着成何体统?你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顾瑟瑟:这样,会有一点安全的——错觉。

萧定权:叫你走,你不走。听说还跑去给我惹了一身麻烦。

顾瑟瑟:是小人的疏忽,小人应该从头到尾看着张监生的。

萧定权:拿个白痴,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已经过了一天了,你又想出什么新的说辞了吗?

顾瑟瑟不语。

萧定权:我倒抽空想过。留着你,是有百害无一利的事。今晚就算了,明天一早——

顾瑟瑟:有的——殿下现在就想听吗?

萧定权转头,望着顾瑟瑟。

(切)李重夔带着十几个控鹤军士,其中两人手中抬着一顶小轿子。

一行人已到西府门外。

抬轿的卫士甲:殿帅,这个,放在门口?

(切)萧定权蹙眉看着顾瑟瑟。

萧定权:我本想问你——事关重大,你确定吗?

顾瑟瑟笃定地点头:是,小人笃定。

萧定权:叫他们备马,我这就回宫去!

廊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王慎阻止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殿帅?

萧定权抬头:李重夔带着十名左右的控鹤军站在廊下。

萧定权看了看其中两人手中抬着的带锁的小轿子。

李重夔没有说话,对着萧定权一挥手。

两名控鹤军上前。

萧定权望望身后:殿帅,我跟你走。不要惊到了——我的夫人。

他上轿前,又对顾瑟瑟招了招手。

顾瑟瑟上前。

萧定权:照顾好太子妃。

轿门关上,锁落下,李重夔捏紧了钥匙。

顾瑟瑟担忧地望着离去的轿子。

她的身后,再远处,太子妃的身影。

【35】【晏安宫夜内】

皇帝仍然躺在地上,头下已经垫了一个枕头。

他的两太阳穴各有一道5mm的切口。

许昌平抓起皇帝的左手,继续在拇指指尖用篦刀切开,然后挤出两三滴血来。

陈谨焦急地引几个太医入内。

陈谨:陛下还没有醒吗?

许昌平蹙眉。

陈谨指挥太医:快去,快去!

许昌平突然以手势止住了他们,俯身凑到了皇帝嘴边。

皇帝的嘴微微张合。

然后彻底丧失了意识。

陈谨大惊:陛下!陛下!

【36】【皇宫夜内】

轿子在深夜的宫中匆匆前进。

刚刚李重夔嘱咐守卫的声音:闭宫门。今晚无论何事,不得重开,不许人入,不许人出!

轿子穿过道道宫门和广场。

萧定权外望:殿帅,这不是去延祚宫的路。

李重夔没有回答。

萧定权:这也不是去晏安宫的路。

李重夔没有回答。

萧定权急了:殿帅,我们要去哪里?

李重夔没有回答。

萧定权:是谁让殿帅接我入宫的?!

李重夔没有回答。

萧定权:陛下在哪里?放我下来!放我下——

轿子终于在某处宫院前停了下来。

锁也开了。

萧定权立刻推开了门,避开控鹤军搀扶的动作,自行下轿。

他抬起了头,惊愕的表情。

他的眼前,懿德宫的牌匾。

【37】【懿德宫夜内外】

萧定权匆匆跑上玉阶,看了一眼左右两侧站立的几十个控鹤军。

推开门。

灯火通明的正殿内,帐幕后有人影。

萧定权愣了一秒,跑上前揭开了帐幕。

几个太医愕然转身。

他们身后,皇帝闭目躺在榻上。

他的额头和左右两食指都裹扎着绷带,仍有血迹。

萧定权大急,扑到床边:陛下!陛下!

皇帝没有回应。

萧定权的声音因惊悸而改变,握住了他的手摇撼:爹爹!爹爹!

许昌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殿下,陛下刚刚——

萧定权的手指颤抖,摸住了皇帝的脉搏。

许昌平:睡着了。

萧定权虚脱地松了口气。

萧定权:是——怎么回事?

太医甲:痰蒙清窍,痰随气逆,阻于气道,以至突然晕厥。

萧定权:御体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太医甲没有回答。

许昌平:是臣刺伤的。

萧定权起身,迫近许昌平:你?!冒犯御体是死罪——来人!

门外几个控鹤军入内。

萧定权:先拘禁,待陛下醒后发落——

太医甲在身后:殿下,适才陛下气机猝闭,多亏许翰林在臣等到前及时点刺,不然,今晚不会这么顺利。

萧定权不可思议地望着许昌平。

太医甲:许翰林辨识穴位、点割深度都无误,臣等也处理好了伤口,请殿下不要担心。

萧定权松弛了下来。

跪在床边,握住了皇帝的手。

萧定权:为什么陛下会在这里?

许昌平:陛下说,要来这里。

(闪回)皇帝对着许昌平,口型:去中宫……

许昌平:陛下大概是对晏安宫不放心吧。

萧定权看了他一眼,蹙眉。

但对控鹤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殿。

【38】【懿德宫夜内外】

懿德宫外,赵贵妃和姜尚宫在一起,赵贵妃反复踱着步子。

赵贵妃伤心地:到底还是——

姜尚宫:娘娘,陛下未必是这个意思。三年前夜开宫门,晏安宫里进过刺客,陛下怎么能够放心?叫太子来,也是怕有什么事,无法节制。毕竟——东宫卫和他在一起,他还背着军马的嫌疑。

赵贵妃:那为什么不到我那里去?

姜尚宫语塞。

赵贵妃:我知道,他谁都不放心,谁都不相信。二十三年,我还以为自己会例外。到头来……

姜尚宫:娘娘,不要往下说——

赵贵妃:谁能够幸免……

姜尚宫叹气:夜里露重,我们回去吧。

(切)殿内,许昌平已经离开。

帐幔重新垂下。

萧定权在殿内呆坐,眼望着记忆中的妆台和帐幕。

(闪回)年幼的萧定权站在帐幔后,听着妆台前顾皇后和张尚服的对话。

张尚服:娘娘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这里只有小人。

顾皇后:一个女子,不能轻易落泪。那人有心,便不会惹你落泪,那人无心,落泪又有何用,平白失去了自己的尊严。

张尚服:要不要小人想想办法——

顾皇后:没有用的。穷碧落下黄泉,我也等不来他了。(闪回结束)

萧定权的目光投向了帐幔内。

账内,皇帝有了咳嗽的声音。

萧定权一愣,立刻起身驱前。

皇帝微微张开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人。

萧定权:爹爹,是我。是三郎——

皇帝的头偏向帐外,喃喃:卿卿,大郎呢?我们的……

萧定权失望地闭上了眼睛:陛下,贵妃已经回去了——

【39】【懿德宫夜内】

萧定权接过御医手中的药,亲自尝了一口。

然后端到皇帝身边。

萧定权跪在窗前,用调羹喂皇帝吃药。

皇帝吃了两三口后:起来吧。

萧定权没有动作:臣有罪,臣不敢起。

皇帝蹙眉看着药碗:苦了。

萧定权的调羹再度送到皇帝面前:不是因为臣,陛下也不会这样。

皇帝:朕发现,有的时候,你很强横,也很固执。

萧定权:陛下吃完药,臣再向陛下请罪。

皇帝吞下了眼前调羹中的药。

皇帝:和你没有关系——朕收到了长州的军报。

萧定权没有回答。

皇帝:首战败北,你舅舅无事。你大表兄,阵亡了。

(闪回)谷口,遍地倒地的马尸和人尸。

顾承恩用剑撑起中箭的身体,艰难地回望。

他的眼中,飞来的一箭追上了骑着他的马前去报信的斥候。

马上的斥候坠落。

空载的马匹回过头,向着主人跑来。

顾承恩在闭目前低语:畜生。(闪回结束)

萧定权垂头无语。

皇帝望着他。

片刻后,萧定权再度抬头,伸过了调羹:陛下,药要凉了。

皇帝默默地咽下了苦涩的药汤。

【40】【懿德宫夜内】

皇帝一手挡开了宦官甲呈上的蜜饯。

萧定权扶他躺好。

宦官和太医们退下,殿内只剩下皇帝父子两人。

萧定权:臣到殿外和他们一道,带甲为陛下守夜。陛下安心睡吧。

皇帝:不用了。

萧定权脸色一滞,随后垂头:是,臣回东宫去。

他准备退下。

皇帝:就在殿内吧——外头,露重。

【41】【懿德宫夜内】

隔着一道帘幕。

皇帝躺在帘内,萧定权坐在帘外。

萧定权:陛下,臣知道不应该问——

皇帝:马,因为无马。

萧定权:后来那一成马,不是已经送到前线去了吗?

皇帝:缺的,何止一成。

萧定权沉默良久后。

萧定权:陛下,今天,臣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皇帝:张韶筠的军马?

萧定权:臣原本以为只是走私,可是跟着张韶筠前去的内人告诉臣——

(闪回)顾瑟瑟:小人全部都检查过,烙印虽已平,但尚未长开。其中有马匹年龄尚不足六岁……

萧定权:我本来是想问你的,你能够确定?

顾瑟瑟:是,小人笃定。(闪回结束)

萧定权:陛下,六年前始,京中各卫战马不再使用藩马,这是原本该——送给前线的战马。

皇帝沉默一秒后:空口无凭。

萧定权:陛下,让臣彻查此事吧。臣一定会挖出国家的蠹虫,以谢供养之人,以慰阵亡之灵。

皇帝:可是今天,你已经让朕失望过一次了——

萧定权垂头。

皇帝:三郎啊,你知道为什么储君不好当吗?

萧定权:臣没有……

皇帝:因为天子只需保天下,臣子只需保自身。只有你一人,是他们的君,也是朕的臣,你要保天下,也要保自身。所以,这个位置,容不下愚笨之人,容不下怯懦之人,也容不下无能之人。

萧定权:陛下……

皇帝:战败一定要有人负责,如果不能彻查,顾思林、陆英、张陆正、张韶筠,乃至你自己,全部都难辞其咎。这个觉悟,你有吗?

萧定权:臣明白……

皇帝:你不明白。你总觉得有退路,那是因为背后有朕。你有过错,朕会处罚你,可是你心里还是知道,有朕,他们就不会真的对你拔刀。

萧定权沉默。

皇帝:在行宫,你问朕。在朕的心里,你到底是什么?——现在,朕告诉你。

萧定权沉默。

皇帝:关起门来做父子,打开门来是君臣,这就是储君。你在朕的心里,什么都不是,就是这个国家的储君。这一次如果再出了错,打开门,在天下人面前,朕无力救你,也无心救你。

萧定权沉默。

皇帝:享这份尊荣,履这份职责,也要担这份危险。知道没有退路,你还真的敢,承担这样的后果吗?

萧定权起身:爹爹,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皇帝在枕上摇摇头,自语:还是……

萧定权径直走到殿门外,两手用力推开了殿门。

光风入殿,拂帘动幌。

在皇帝的眼中,因风舞动的帘幕,打破了视野的隔离。

他看见萧定权向自己跪拜行大礼的身影。

萧定权:陛下,臣敢承担!

皇帝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朕,相信你。

一卧一跪,保持的这样的姿态。

【42】【西府日内】

清晨。

满脸疲惫的萧定权入室。

桌上红烛即将燃尽。

太子妃伏案而眠。

顾瑟瑟垂头坐在她的脚下,也已经睡着。她的双手,仍然扶着为太子妃的膝盖搭上的毯子。

萧定权轻轻上前,吹灭了蜡烛。

他拿起了笸箩里太子妃制作的一只半成品的肚兜,皱着眉头和自己的手掌比了比。

太子妃的声音低声传来:这么小,对吧?

萧定权:这么小,让人担心和害怕。

太子妃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不语。

萧定权:昨天做了让你担忧的事。也说了,让你伤心的话,对不起。

太子妃摇摇头:殿下肯定有殿下的理由。

萧定权迟疑地:一直,我不知道别的人家,父亲和孩子是怎么相处的,何况我的身份跟别人家儿子还有些不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陛下和我之间,到底有没有问题。可就算这样,还是会怨望,还是会委屈。也还是害怕,这孩子和我,最后会变成我和陛下那样。

太子妃的手从案上握住了他的手: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妾全都听殿下的。

萧定权摇头:可是我昨晚才知道,不管过去怎样的怨望,怎样的委屈,听到他一句话,我就知足了。

太子妃:殿下?

萧定权:你说也许——就算我做的不对,我们的孩子,也会体谅我的,对吗?

太子妃摇头。

萧定权一怔。

太子妃:殿下不用担心,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天下最幸运的孩子。

萧定权笑笑,从袖中拿出了婚礼时的结发,将它放进了未完工的肚兜的夹层中:以后他懂事了,昨天的事你一定要瞒着他。要告诉他,他的父亲,从头到尾一直都很期待他。

【43】【西府日内】

太子妃已经离开。

萧定权拍了拍仍然伏地而眠的顾瑟瑟的肩膀:不要再装了。

顾瑟瑟没有睁眼。

萧定权:我答应你,等到这个案子结了,再说你去留的事。

顾瑟瑟立刻睁开了眼睛,点点头。

萧定权无奈看了她一眼,离开。

【44】【皇宫日外】

三十二人抬的御辇,自晏安宫门前起,缓缓向外进发。

无数随行的内臣和内人。

皇帝os:以朕躬抱恙,暂往行在休息。恐怠政务,留东宫居守。盖古之成例,储君者,出曰抚军,守曰监国。朕皇太子萧定权,朕今巡幸,命尔监国……

(切)萧定权及一众臣子,跪于阶下广场上,送皇帝离开。

许昌平跪在萧定权的身旁。

萧定权:陛下巡幸行宫,不带许翰林去吗?

许昌平:臣留京,殿下是高兴呢,还是失落呢?

萧定权哼笑了一声。

许昌平:臣就当殿下是高兴吧,可是殿下恕罪,臣还是要跟去的。骑马,晚些走也赶得上。

萧定权:高兴也好,失落也罢。我不以人废言,也不以人废行。那晚,多谢你——

许昌平:是人臣的本份。何况,万一变生不测,臣又怎么敢开罪——

许昌平看了看萧定权所着的远游服,一笑:监国太子殿下?

(切)车辇继续前行。

皇帝os:爰简中书令及文武才德之臣,居守京师,为尔襄助。尔宜祇勤佩服,悉心求益,勿负朕付之重……

(切)李柏舟和张陆正跪在前后。

张陆正嘲讽:中书令不愧是国之砥柱,宰相辅助太子监国,这一定是万全万当了。

李柏舟一笑:圣旨上还说了文武才德之臣,张尚书也不遑多让啊。

张陆正:下官?下官怎么敢当?

李柏舟:哦,张尚书当不得,是缺才,还是缺德呢?

身后黄赐(第六集的户部尚书)轻声:缺个好儿子……

张陆正面色铁青。

李柏舟的脸色同样不善地望着御辇,再看看正在和许昌平说话的萧定权,攥紧了拳头。

(切)御辇边,李重夔跟随。

皇帝os:一切庶务,启皇太子决断。遇杀伐及军国事,务必启闻行在所,切勿失于简渎……

(切)杜蘅对一旁的何道然冷笑:这不和没说一样吗?

何道然:不一样,不一样。杀伐、铨选和军政,这些都是天子大政,就算监国储君也不能侵犯。杜侍郎,我们还是好好听圣旨,听圣旨……

杜蘅鄙视地哼了一声,扯回了被何道然压着的衣袍。

(切)皇帝os:后宫诸事,留待登华宫贵妃主持……

黄赐os:天子到底天子,就算御体抱恙,还是思虑周全,滴水不漏啊。

(切)御辇上,皇帝以巾帕掩口,环视鱼鱼臣工,略无表情的面孔。

(切)许昌平,从袖中取出一纸诏令交给了萧定权。

许昌平:监国太子殿下,臣要走了。这是陛下留给殿下的。

【45】【登华宫日内】

赵贵妃:陛下带了宋贵人和王美人去?

姜尚宫点头。

赵贵妃走到铜镜前,摸着眼角,照了照镜中容颜,忿忿将铜镜扣倒。

赵贵妃:先走了大郎,现在更好,太子监国,他们两口儿,明正言顺压到我的头上来了。就这样,去行宫还带着那两个……

姜尚宫接过了内人甲端上的燕窝羹:小人一直以为,娘娘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和那些单靠圣眷的人不一样。

赵贵妃:我也是女人,不靠丈夫,又能靠什么呢?

姜尚宫:儿子啊。陛下前往行宫,大王现在就在行宫旁边,陛下去了,只要一句话,引军侍驾,不是好过天天守在娘娘身边吗?

赵贵妃:他会叫大郎去?

姜尚宫:陛下是去休养,论休养,西山行在温泉更多,离得又近。为什么要舍近谋远呢?

姜尚宫将燕窝羹放在赵贵妃面前。

赵贵妃:这是什么?

姜尚宫:燕窝。大雨将至,娘娘怎么非要盯着檐下的燕子窠不放呢?

【46】【垂拱殿日内】

群臣就位。

萧定权穿过他们,踏上丹墀,坐到了御座下另设的一个座位上。

从他的角度,看到的俯首的群臣。

群臣起身。

李柏舟:殿下既从今日开始监国,臣身为辅弼,有几件未处理完的政务想先向殿下说明。

萧定权:不用了——我有要办的事情。

萧定权打开了许昌平给自己的诏书。

李柏舟冷冷一笑:殿下初次监国,还请量力而行。

萧定权凝视着手中“废储诏”的三字抬头。

皇帝os:这一次如果再出了错。打开门,在天下人面前,朕无力救你,也无心救你。

萧定权抬头:本宫要亲审——张韶筠私贩军马案。

(第十六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