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其实早就注定了

莫说朝廷里已经派不出可战之兵。就是有兵有将的,这北京城也玄乎了。新安、蓉城、和雄县都是不战而下,据说赴死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到了固安。

如果以前的战斗还算是在家门口的话,现在已经是彻底进了前院,已经打到了北京城的鼻子底下,赴死军已经算是脸对脸了。

尤其是京郊各县,谈论起赴死军的时候,也最起码的遮掩都不用了,直接就是鞑子来鞑子的大声吆喝。

尽管京郊各县在名义上还在清廷的控制之下,可各地的辫子兵早就跑的没有了影子,估计好几个郊县的降书都写好了吧。

清廷的各种命令已经出不了四九城,就算是出去了也不指望有什么实际效果。大清国的实际控制范围已经只剩下京城,已经城北各地。

在这种情况下,北京城里已经乱了。

虽然京城的辫子兵早就加强了戒备,严格盘查过往行人,一队又一队的辫子兵在街上来来往往,可大伙儿都知道鞑子的好日子都头了。

尤其是在内城里头,旗人都在想想方设法的搬家,据说是不习惯北京城炎热的季节,要到北边去避暑,等天气凉快了再搬回来。

避暑?哄鬼去吧。

这是怕四爷的队伍打进来给他们拉清单呢。他们是怕了。四爷的雷霆手段全天下还有几个不知道的?杀过的鞑子都能把前后海给填平了,京城里头的鞑子虽多,却也挡不住四爷的马足。听消息灵通的人私下传言,赴死军的队伍早就到了固安,四爷在那边亲自坐镇呢。七杀令传了一遍又一遍,一个个杀气腾腾的字眼儿鞑子听了就腿软,哪里还敢多等?

有门子有关系的早就搬走了,现在的内城早就空荡荡的一片,一处处来不及变卖的大宅子里头就没有个人芽子,都带着大车小辆的跑去关外。如今还留守在京城的旗人,多是些无权无势的,正变着法儿的要走哩。

如今的旗人们说话也客套了许多,眼睛里头也能看到人了,还时不时的主动和人们打招呼。

京城的老少爷们儿最是讲究个礼法,就是有巴掌还落在笑脸上呢,虽然也和这些旗人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应答几声,可看他们的眼神儿都变了。

“嘿嘿,进京城容易,再想走就不那么容易了。”

“那是,当北京城是大车店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好事儿。”

“北京城肯定是守不住的,关键是能守几天而已。”

“还几天?你就看城里头的这股子乱劲儿,还能守了几天?能守一顿饭的工夫就算是鞑子有出息。”

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京城里头就没有像样的兵力,九门的那五千人马早就没有了守备的心思,挖空心思的往外跑,天知道还剩下几个辫子兵。就算鳌拜的手下是齐装满员全须全尾,撑死了也就五千人,加上北大营和西山营,凑一万五都能撑破天了。

一万五千辫子兵就想守住京城,这不是大白天的说梦话还是什么,再者说了,这一万五千人走的走散的散,尤其是西山营,早被济尔哈郎带走了一大部分。真要到了见刀枪的时候,这一万五千人马打个对折已经算是很对得起的宫里头的母子了。

赴死军三路并进,眼珠子瞪着的就是这四九城,心里头还是身子上的劲头早就憋的足足,就等着这最后一战呢。忠诚伯这么大的本事,一路就从淮西打了过来,图的是个啥?

还不是打下北京城?八十一难都趟过来了,还在乎这最后的一哆嗦。

“我听说呀,四爷手底下的兵都有十好几万,个顶个儿的都是一个打仨的真汉子。淮西铸的大炮你们是真没有见过,一搂粗细,炮口都能塞进一头肥猪去。一门挨着一门的摆开了,能摆出十里地去……”

“我的天爷,这要就是大炮一响,京城还不得塌了?”

把明清双方所有的火炮都算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可人们就愿意信这个。原因就在于忠诚伯的名头太大了,别说是铺天盖地的火炮。就是说撒豆成兵肯定也有人相信。

真实的情况究竟如何,没有几个是真正知道底细的,也就是图个嘴上痛快而已。正说的热闹,门帘子一挑,关二爷迈步进来:

“难得呀,老少爷们都在呢。”

京城爷们的礼数本来就全,关二爷一来,客套寒暄和见礼就要闹腾好一镇子:“二爷不是说要去南边办事情的么,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办个啥事儿呀,现在的局势大伙儿又不是不知道。”关二爷哈哈一笑,也没有掩饰什么就直接说道:“我刚一走到涿州,就给挡回来了,那边正打仗呢。我这人胆儿小,不敢在这种场合里乱走,要是让四爷的人按住了,一个说不明白就是奸细的嫌疑,我还是赶紧回来吧。”

“哈哈,二爷好说笑。四爷真的打到涿州了?”

关二爷故作神秘的说道:“诸位老少爷们都没有外人,我就给大伙儿透个底儿吧。”

二爷的手面广,朋友也多,知道的底细肯定也靠谱,一听说有知根知底的消息,立刻就自发的围拢上来。

“二爷得了啥消息?给爷们儿露个底儿,大伙也好多点准备。”

关二爷小声说道:“我去涿州是不假,本是要去看望个经年的老朋友,这老朋友也见着了,你们猜怎么样?”

“怎么样?”

“我那个朋友啊,和四爷有点牵连……”

牵连的意思可就很值得玩味了。

赴死军的做派大伙儿都清楚,每到一地之前,早就有先前的特战人员混了了进去。还不等大军开动呢,城里头早就乱了。真到了大军攻城的时候,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里头的举义反正早就闹腾开了,根本就不怎么用真正的硬攻。

关二爷这么一说,大伙儿心里就根明镜儿一样,把大拇指都翘起来了:“二爷的朋友都是有大来头的,也都有大本事,和四爷扯上关系也不是多么稀罕的事情。”

关二爷示意众人噤声,继续小声说道:“我那个朋友对我说了,说用不几天的工夫,四爷的队伍就得开过来。到时候让我多长个心眼儿,千万别把自己给耽误了……”

“我仔细琢磨了琢磨,人家说的也在理,又是好心好意的。诸位老少爷们又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五百年打不散的老乡亲,这眼瞅着就是一场大变化,就把这掏心窝子的话转告一下,诸位也多长几个心眼儿,千万别把自己给耽误了……”

“多长个心眼儿”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清楚的很:“多谢二爷提醒,多谢二爷了。”

如今的内城里头,简直就是经了火的蜂房,遇了沸的蚁穴,走就乱成了一锅粥,眼瞅着鞑子就能卷铺盖滚蛋,谁还不知道这个心眼儿应该怎么长?

“诸位爷们先得着,我还有点儿事情,就先走了。”二爷拱拱手要走。

“有什么大事情这么急?是二奶奶跟着野汉子跑了还是家里的房子着火了?”人们开着善意的玩笑。

关二爷哈哈一笑:“我那个韩兄弟家里又揭不开锅了,两口子正厮打着呢。左右还不是为了几斤米几两油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儿?打的把锅都砸了,我得去看看,就是不为他们两口子,也得为我那干儿子想想不是?哈哈,先行一步,先行一步……”

“哈哈,二爷真是好心,居然还惦记着这些,韩小旗算是遇到贵人了。”

北京城里的气氛有点诡异。旗人们都慌慌张张的出走跑路,街道上遍是大车小辆的,可城门上的辫子兵还要这样文书那样批文的,让急于离开的旗人大为恼火。都是八旗子弟,谁也不比谁更硬三分,这里头打架扯皮的事情也就少不了,甚至还有闹到宗人府的。可眼下的宗人府早就没有管事儿的堂官儿,就是剩下几位说话还有点分量,谁还有心思搭理这种狗屁啷当的破事情?

和内外诸城的草早混乱相比。慈宁宫的大佛堂愈发显得安静沉稳。

太后是个爱静的,最烦的就是那些聒噪的吵闹,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声音过大惹的太后心烦,已经有俩宫人被打死。谁还敢弄出一星半点儿的动静来?

左右伺候的宫人都加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走路都颠着脚尖呢。现如今这局势确实玄乎,太后已经接连召见了好几波大臣,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比隆冬时节的寒冰还要冷三分,谁敢在这时候引太后的不高兴?

偌大的佛堂安静的叫人心悸,尽管已经到了暖和的季节,可四下里还垂着厚厚的毡围子,就连门帘也是冬季才用的那种毛毡子,让佛堂里显得更加安静。

香炉里冒出的烟雾直直的升起几尺高,然后才袅袅的散开。或许是因为闷热,或者干脆就是因为过度紧张,伺候着的宫人早已汗透重衫,全身都滑滑腻腻的好似糊了一层江湖,脸上的汗水都到了鼻子尖上,却没有人一个人敢抬手擦拭。

太后还是一幅沉稳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坐着,手里的念珠也不知道捻了多少个来回。就是不说话。

躬身站立在太后面前的就是洪承畴,洪承畴甚是魁梧的身材也略显佝偻,垂着手也是不语。

也不晓得过了多少时候,太后终于开头,仿佛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都不必伺候着了,都下去吧。”

如蒙大赦一般,前前后后的宫人都暗自出一口长气,趴伏在地上磕头之后,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佛堂之中愈发安静,是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沉闷,就好像炎热了半月的天气忽然被乌云笼罩的那种沉闷,暴风雨之前的味道已经隐隐约约可以嗅到。

又过了个半晌子,大清国的太后终于说道:“你也坐下吧,别站着了。”

洪承畴礼数周全的告了座,在太后右侧的垫子上坐个安稳。

“你也说说,要是现如今再按照范师傅所言的诸般方略行事,是不是太迟了?”

洪承畴想要起身回话,孝庄一个手势示意不必拘礼之后,洪承畴也就安坐了,同样是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是如范大人所言,提早拉拢汉人士绅,或许真的还有点机会,可局面的糜烂之快,想必范大人也始料不及,现如今再说这些,确实是太迟了。”

“我也知道太晚了。”孝庄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现在想来,摄政王去的太早了,若是摄政王还在的话,这么重的担子也不会落在我们母子肩上,这局面或许还有的救。”

孝庄所指的摄政王之事,洪承畴虽不好说什么,可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子事情。多尔衮虽然死的蹊跷,孝庄做的也恰到好处天衣无缝,可终究是太明显了。多尔衮一死,满清各部力量立刻就分裂开来,再也没有了一战之力,也不知道孝庄是不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太后还是想的不够长远……”虽然孝庄和洪承畴一直就是直言你我,极少以官职相称,而且能到这大佛堂来的人都算是太后极为器重的人物,可洪承畴还是紧守着自己的身份。

“你是说我目光短浅?现在想想,目光确实是太浅了。”孝庄做个很轻松的笑容:“你也不必讳言,这本就是事实,就是你不说我也明白了,只是明白的太晚而已。”

“非是此意。”洪承畴知道孝庄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已经联想到多尔衮之死上面,虽然还是一幅面无表情的神态,语速上却有了一点儿变化:“无论多尔衮……摄政王”

“就说多尔衮吧,早就没有什么摄政王了,此间再无旁人,你也不必有那么多的顾忌。”

“是,”洪承畴应了一声:“从豫亲王兵败开始,就已经注定今日的局面。我大清能战之兵有多少?左右不过是八旗十万而已,这是谁也没有法子改变的。若是一味攻取还真有几分希望,可一旦是受到挫折,莫说是豫亲王兵败身亡,就是裹足不前也是不行。以少数精兵攻取三万里河山,终究是逢不得一败。一旦攻势受阻,立刻就会面临全天下的反击,八旗终究的扛不住的。”

“当豫往兵败江畔之时,朝廷就应当全力收缩,然后和江南朝廷划江而治。想要一统天下,早已是镜花水月……”

“若是先皇在的话,应该早就看透这一步了吧?”一想起皇太极步步为营的谨慎,孝庄终于明白了他的顾虑之深和目光之远。

洪承畴很怀念皇太极和那个时代,可也不想在这种情况说过多的说起皇太极:“或许摄政王……多尔衮也看到了这一步,多尔衮极力的想要整合八旗,或许就是心里还有一丝侥幸,想用八旗的力量孤注一掷。无论多尔衮如何努力,即便是真的能够整合八旗,若是不放弃这种侥幸,绝对会败的更惨。这么看的话,多尔衮之死也是好事。”

“嗯,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明白了许多,如今的局面并不是我们母子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大局早已注定,非是一人一族之力可以挽回的。”孝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抬头看着洪承畴:“当日范师傅曾说京城已不可守,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看法?”

“同,开封一破,京城就已不可守。”洪承畴低着头,就是不看孝庄,仿佛是在躲避这个女人的目光一般:“如今英王兵败身死其实也是必然之局,太后也不必过于在意,有没有英王都是一个局面的。至于吴三桂……反叛也是必然,除非朝廷能够把赴死军阻在黄河以南,否则吴三桂必反。”

“这些我也看明白了,都不去说了,你就说道说道,如今还有什么回天的可能没有?”

洪承畴脑袋扎的更低,仿佛也是一声叹息:“无论什么可能都是需要实力为基础的……”

孝庄手上已经没有筹码,也就是没有了实力,当然也就是没有了任何可能。

孝庄嫣然一笑,这个女人一笑,还真有几分动人之处,偏偏洪承畴就是不肯抬头,只是自说自话:“太后也该给自己安排后路了,或许太后早已有了成算。”

“我?没有呢,”孝庄说的极是轻松,好像是在说什么家长里短的事情一般:“我现在也做着难呢,你帮我出个主意,看看有什么样的后路可走?”

“臣……”

“直说。”

洪承畴脑袋扎的更低,极力躲闪孝庄的目光:“太后有没有想过和赴死军和谈?”

赴死军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了,这个时候说什么和谈也不过是为了照顾到孝庄的面子而已,根本之意还是投降。

“和谈?”孝庄好似有了一点儿兴趣,说道:“现如今的局面,赴死军已再无人能阻,还有得谈么?”

“郑亲王远避关外,看似锁死了太后的退路,其实也是给太后留下了一个机会,只要关外的郑亲王等人还在,太后就还有筹码在手……”

赴死军和满清之间绝对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可为了对付和分化关外的满洲老派满洲势力,李四应该会留下关内的满洲皇室,这也算是一个保命的法子。

“你不必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投降赴死军的事情我也做不出来,何况也不是真的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洪承畴半晌无语,似乎想了太多的念头,却终于跪拜在孝庄面前,声音好似有点儿呜咽了:“太后呐,我洪承畴反正已经是天下皆知的叛臣,无论如何也不会落下好下场的。感念先皇之恩,感念太后当年之恩,今日就再晋一言,万望太后慎重思量。”

“你说吧,我好好听着。”

“我想太后还想着能够退回蒙古的吧?挟万岁而进蒙古,或许还真的可以招揽一部分满洲力量,然后以蒙古力量为主,就算不能再图关内,起码也能雄踞长城以北。南抵赴死军东抗满洲老派人马,如此这般的想法确实是宏大,以太后的手腕招揽蒙古各部,甚至一步一步收拢满洲也不是没有可能……”洪承畴抬起头,面上却是一派凄楚之色,仿佛已经老了十年一般:“太后若是真有这样的心思,还是赶紧收起来吧,这分明就是欲火中取栗呐。如今赴死军以强力突进,身后就是分放土地招揽民心的铁局,再比不得以前明朝了。转眼之间,赴死军治下就是铁板一块,就是江南的朱明整统也徒呼奈何。不必说赴死军会突破长城进入草原,就是赴死军不打,把关防一锁,蒙古还有战力尽管大掠?寒苦之地若不能得到关内的补给,还能维持几日?”

“再者说来,便是我这等昏庸之人也能想到太后的心思,赴死军暗探细作比比皆是,会猜不到太后的棋路?”洪承畴面色极是痛苦的说道:“那赴死军的李四,最是能洞悉大势,焉能看不到此点?臣敢拿项上人头担保,李四必然已经想法子锁死长城隘口……”

“他李四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锁不住长城。”尽管孝庄的声音还是柔柔弱弱,可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果断决绝:“京城以北还在我的手中呢,我不怕他锁。”

洪承畴似乎微微哆嗦了一下,很没有人臣之仪的叹息一声:“若是太后能够退回长城以北,那就更危险了,不要是说是太后本人,就是整个蒙古也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无论太后有什么样的手段,臣绝对不会相信能够在赴死军的四面环伺之下进入蒙古。即便是真的回了蒙古,也必然是那李四故意放太后回去的,好以此为借口大举进攻长城以北。到时候无论是漠南还是漠北,无论是东蒙古还是西蒙古,除了赴死军的傀儡之外,会有灭族亡种之危呐!”

“哼,就算他赴死军天下无敌,就算他李四料事如神,只要到了大草原上,还有谁能敌的过科尔沁勇士的骑射之功?”蒙古不的中原,不是赴死军可以来去自如的关内,没有万千汉人的支持,蒙古又占足了内线的便宜,根本就不怕赴死军。

“太后……”洪承畴站起身来,跨前一步,似乎感觉有些不妥,又退了回来,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着:“太后心机深沉,也是深谋远虑的,臣这一辈子,从来也没有见过如太后这般的奇女子。可这回太后是真被眼前的事务迷了双眼,科尔沁连满洲都打不过,还打的过赴死军?现如今的世道不是宋末,也早不是蒙古轻骑无敌天下的世道的了。臣实不忍看太后行此大错,实不忍看天下第一奇女子身死大漠陨落草原……”

这绝对不是君臣之间当有的话语了,如这种气氛的谈话也只有过一次。

当年庄妃不惜色相劝降洪承畴的时候,也是如今天这般的声情并下,也是同样的推心置腹,只不过当年是庄妃是劝洪承畴,今天轮到洪承畴劝她了。

孝庄和洪承畴之间的关系,到底能“纯洁”到什么地步,市井民间早就是有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传言,至于事实究竟如何,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要是我投降赴死军,仰人鼻息的活着,却绝对做不来。这不是为了什么朝廷,只是为我自己罢了,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想来你早就知道了。”孝庄看着洪承畴,也是一声叹息:“你也算是当世英雄……哎,不说了,你下去吧,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上一试。”

洪承畴知道孝庄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既然是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了。

精神有些恍惚的洪承畴眯缝着老眼看了看孝庄:“太后好自珍重,还有一点要提醒太后的就是,赴死军极惜兵力,极少硬攻坚城。尤其是京城,若我所料不错,京城之中也遍是赴死军的探子。大军攻城之际,城内必然会有内乱,太后当千万小心。”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再好好想想。”

洪承畴佝偻个身子,连就礼也没有见,就晃晃悠悠的退了下来。看看外面明媚的天色,再回首望望沉闷的佛堂,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一声长叹。

也不知道是叹佛堂之内“天下第一奇女子”的自取灭亡,还是感叹自己是无奈穷途。

佛堂之内的皇太后沉着连沉默了好大一阵子,低声道:“来人。”

一道如同鬼魅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腰身弯的更低。

孝庄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个老宫人一般,又象是在自言自语:“该是时候找卓礼克图亲王了。”

“是,奴才这就去传。”

“还有,我估摸着赴死军的探子早已经遍布京城。你不必再我身边了,一力的护卫万岁,明白没有?”

“嗻!”

……

赴死军方面的布置眼看着就要到最后一环,李四亲自压着大军擦着太原府的边角北上,然后忽然折向东边,直抵倒马关。

出了倒马关之后,众人的心思立刻就热烈起来。

赴死军中的骨干多是北地出身,尤其是许多高级军官,本就是刀把村附近的村民,几年前还是捏锄把子的农人,因为大帅而成长为军中武官。在甲申那个动荡而混乱的年代,不仅没有沦落下去,反而一跃而起,成为名动天下的英雄俊杰。

这样的际遇,要是放在以前,是做梦也不敢想的。

就是因为有了忠诚伯,有了这个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人物,才有今天的这一切。

尤其是在即将进入北直隶的这个适合,很多人都是唏嘘不已。熟悉的山水,熟悉的风中还带着熟悉的细细沙尘,甚至是这一草一木,都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就要打回老家了。

打回老家去,这是当年赴死军成军之时李四所许下的诺言,这是当年万众迁徙时候,李四所许诺下的誓言。

当时还籍籍无名前途渺茫的李四,现在已经成为天下观瞻所系的风云大鲸。当年还只是结寨自保的户村队,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强兵,再也无人可当其雷霆一击,其中的种种其中的桩桩,也只有这些身在赴死军的老兵才能明白。

当年手里捏着叉子护卫着乡亲们走出来的老兄弟们,剩下的也没有多少了。可在这个时刻,很多百战余生的老兵还是热泪满面,念叨着一个又一个曾经熟悉的名字:“兄弟,我的兄弟,附在叉子上,跟着咱们的队伍,咱们要打回来了……”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我们,又回来了,我们,又打回来了。”

李四迎着风,任凭挟裹着风沙的山峰吹打,面对赴死军西路军,终于吼出憋在心底已经两年的声音:“弟兄们,我们又回来了!”

新兵热血陡沸,老兵感慨万千,无不是齐齐欢呼。

“我说过,咱们会回来的,今天,咱们已经回来了。”

“这路是咱们的老家,当年咱们狗一样的跑了出去,无时无刻不在念叨着这一日。这一回,不管是谁,只要挡了咱们的道路,我要你们把他杀了把他捅了……”

“无论是什么挡住了咱们回家的道理,就是咱们的敌人……”

“去死!”

这已经是足以让乾坤定鼎的一战了,当年的户村队已经强大到天下无敌,当年放弃的一切都要拿回来,敌人也要付出血的代价。

“这山,这水,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几千年来都没有变过,也永远不会变。”李四嗓子里灌满了风,说出的话也有了风一般的席卷之气:“为了我们的子孙再不做外族的奴隶,为了我们的土地永远在我们手中,我们还要打仗,还要杀敌。”

“只要提起赴死军的名字,就要让所有的蛮族战栗五百年。”李四大声遣将:“丁乙!”

“在。”巨熊一般的丁乙越众而出,叉手候命:“你领两个先锋营,往北杀向美峪关方向,无论挡在你面前的是什么,我都不管,我只要在七天之内打开到美峪关的通道,如有延误,你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我。”

“是!”

以现在局面的混乱,以两个先锋营的战斗力开路,应该是巨锤砸蚊了。

“马海宽。”

“在。”

“孔有德,”

“在。”

“……”

大军正式向北疾进,从侧翼突然杀出。

作为拿总的路涧,暂时还是李四的影子,很多命令还是发自李四而不是他路涧。沉默寡言的路涧也就是贯彻执行李四的命令而已。

一日的工夫,赴死军挺进六十里,这样的速度绝对算是很快的了。

“四叔,打下河南和北直隶的事情,江南那边也没有出什么力量,”路涧有点怕李四,在四叔面前,越来越不大如以前那样畅所欲言了,想了半天才说道:“四叔为什么还要弄那个唐王过来,这不是要分四叔的功劳的么?也不是功劳,四叔也不需要这样的功劳了,我是说……”

“分势,分咱们的势,你是不是要问这个?”

“就是这个,四叔方便让我知道不?”

或许是真的成了上位者就有了所谓的威严,这个四叔不仅脾气越来越暴躁,而且也不象以前那样把道理说的清楚透彻。在绝对多数时候,只是发布简单而有直接的命令,很少做什么解释。

至于下边的军官,只哦啊已经习惯了李四对大局的把握,无论忠诚伯的命令看起来是怎么匪夷所思,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之贯彻之,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对李四本人的迷信和盲从。

“其实江南那边和咱们都知道小皇帝不可能过来守卫国门,我想你也知道这一点吧。派遣一个宗室亲王过来,是一个必然,这是我早就料到的。”李四看着眼前,似乎不为了看到什么,而是把目光投降遥远的之处:“这确是在分咱们的势,可你想过没有,这也是把江南各咱们联在一起的,无论这种关联是多么脆弱,终究算是一个整体。保持一个整体是必须的,无论什么样的分离都是我绝对不能容忍之事。这无关是谁上谁下,先不说江南也不愿意咱们分离,就是江南想要离开咱们,也绝对不行,无论江南还是北地,必须是一个整体。如果有人试图制造分裂,我绝对会使用包括武力在内的任何手段。”

保持对赴死军名义上统属,这自然是江南朝廷的期盼,但路涧想不到的是四叔也很认同这个,当下的局面,就是四叔真的划地自治甚至自立为帝,还有谁能挡住他?

“分裂,绝对不行,你们必须记住这一点。过不了多久,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江南绝对会和咱们和二为一。”

“以四叔的实力和声望,还用等这么久?”对于这种绝对大逆不道的话语,路涧早就不认为有什么不妥了。

以目前赴死军的实力和四叔的威望,真要打江南的话,最多两年就能够拿下。到那时候,不也同样是一个整体的么?

“江南所走的路子未必就是错的,我走的路子也不敢说就是对的。江南也需要时间,我还想再看看,看看江南的路子是不是真的能够走通。”

路涧根本就不关系江南,江南的路子要是走不通了,四叔绝对会出手收拾局面,路涧不怀疑这点:“若是江南真的走好了,四叔你是不是就真的要做忠臣了?”

“哈哈,先看着吧,我不是很看好江南,可终究也是一次机会,不试试的话就真可惜了,你不懂的……

第157章 人有两面各不相同第41章 天要塌了吗?第60章 大忠臣呀我是第229章 大结局第44章 托孤之重第52章 其实我是个演员第47章 其实激烈的战斗并不存在第59章 大火无湿柴第55章 这回可是真的发了第99章 裙带关系不好使第97章 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第214章 穷第155章 收保护费第193章 生死之间(1)第77章 真是久仰了第148章 你看我们多齐心第171章 趁热打铁第11章 情窦初开,绝对是情窦初开第100章 我真的没有办法第150章 有名为七杀第52章 其实我是个演员第21章 诡计与实力的抗衡第78章 七杀令出风云变第163章 恨滔天血满地第113章 桃花笑江水流第5章 共同致富第3章 发财之后和水火不容第24章 我不管你的身份有多高第183章 内部隐患第184章 鬼过清明人过关第68章 多情环哇多情环第175章 无意之间就撬动了第215章 连环炮第211章 门户大开第141章乱起乱平看血光第61章 救命稻草第97章 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第130章金玉碎而沟壑平(2)第172章 变数第203章 渔翁之利第137章 最后的平静第100章 我真的没有办法第161章 愤怒中的机会第38章 财神其实是个穷光蛋第208章 凌驾其上第65章 杀奴第137章 最后的平静第101章 你怎么在这里?第56章 他不是大善人第75章 添油是不好的第44章 托孤之重第54章 抢劫之王被抢劫第107章 最血腥的一天(1)第200章 先遣第193章 生死之间(1)第188章 其实早就注定了第1章 崇祯年间的烟民第216章 不如人意第103章 尧舜还是靖难?难说的很第199章 凶光毕露第211章 门户大开第82章 小号大号第58章 乱象纷呈第99章 裙带关系不好使第206章 闹学第103章 尧舜还是靖难?难说的很第180章 南北皇权第130章金玉碎而沟壑平(2)第209章 兵威促变第27章 相反的道路其实是殊途同归第187章 都谈利益第225章 并不美好第117章 我就知道你是硬骨头第147章 王莽和周公第105章 左跑跑的凌波微步第25章 他们说去死第72章 胆子大的都能包天了第8章 活财神第69章 打跑了劫匪我就是抢劫的第93章 冬瓜蘸黑酱,杀器呀第209章 兵威促变第227章 狂热的战争冲动第22章 实力与实力的较量第69章 打跑了劫匪我就是抢劫的第192章 无路可走第62章 日月长照鲜血满地第168章 转变,都在转变第11章 情窦初开,绝对是情窦初开第114章 车轮比天高第30章 大智如妖第96章 我容易嘛我第211章 门户大开第115章 骡子不瞎第106章 有唱高调的就有下黑手的第217章 战战和和第180章 南北皇权第一步第59章 大火无湿柴
第157章 人有两面各不相同第41章 天要塌了吗?第60章 大忠臣呀我是第229章 大结局第44章 托孤之重第52章 其实我是个演员第47章 其实激烈的战斗并不存在第59章 大火无湿柴第55章 这回可是真的发了第99章 裙带关系不好使第97章 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第214章 穷第155章 收保护费第193章 生死之间(1)第77章 真是久仰了第148章 你看我们多齐心第171章 趁热打铁第11章 情窦初开,绝对是情窦初开第100章 我真的没有办法第150章 有名为七杀第52章 其实我是个演员第21章 诡计与实力的抗衡第78章 七杀令出风云变第163章 恨滔天血满地第113章 桃花笑江水流第5章 共同致富第3章 发财之后和水火不容第24章 我不管你的身份有多高第183章 内部隐患第184章 鬼过清明人过关第68章 多情环哇多情环第175章 无意之间就撬动了第215章 连环炮第211章 门户大开第141章乱起乱平看血光第61章 救命稻草第97章 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第130章金玉碎而沟壑平(2)第172章 变数第203章 渔翁之利第137章 最后的平静第100章 我真的没有办法第161章 愤怒中的机会第38章 财神其实是个穷光蛋第208章 凌驾其上第65章 杀奴第137章 最后的平静第101章 你怎么在这里?第56章 他不是大善人第75章 添油是不好的第44章 托孤之重第54章 抢劫之王被抢劫第107章 最血腥的一天(1)第200章 先遣第193章 生死之间(1)第188章 其实早就注定了第1章 崇祯年间的烟民第216章 不如人意第103章 尧舜还是靖难?难说的很第199章 凶光毕露第211章 门户大开第82章 小号大号第58章 乱象纷呈第99章 裙带关系不好使第206章 闹学第103章 尧舜还是靖难?难说的很第180章 南北皇权第130章金玉碎而沟壑平(2)第209章 兵威促变第27章 相反的道路其实是殊途同归第187章 都谈利益第225章 并不美好第117章 我就知道你是硬骨头第147章 王莽和周公第105章 左跑跑的凌波微步第25章 他们说去死第72章 胆子大的都能包天了第8章 活财神第69章 打跑了劫匪我就是抢劫的第93章 冬瓜蘸黑酱,杀器呀第209章 兵威促变第227章 狂热的战争冲动第22章 实力与实力的较量第69章 打跑了劫匪我就是抢劫的第192章 无路可走第62章 日月长照鲜血满地第168章 转变,都在转变第11章 情窦初开,绝对是情窦初开第114章 车轮比天高第30章 大智如妖第96章 我容易嘛我第211章 门户大开第115章 骡子不瞎第106章 有唱高调的就有下黑手的第217章 战战和和第180章 南北皇权第一步第59章 大火无湿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