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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隔间里的灯光中看对面的眼睛,让我愈发地觉得眼前的洪伟透着一种神秘,很多东西让人难以捉摸。似乎这对我而言仍然算是陌生的单眼皮后的双眸,却总能洞悉到我的内心,并且能够非常准确地感知到我的每一次情绪波折。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被我说中了吧?”洪伟的声音低了一些,不再是往常那般油腔滑调的感觉。

“那天窗户外面打羽毛球记得吧,从你拿拍子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上次去训练基地给我们做报告的那个学员,站他们宿舍的窗户后面,刚开始我以为他是在看我们打球呢,后面我才发现他是一直在看着你。那种眼神,我是能看得出来的。加上你上次问过我他是不是有点像‘林宇飞’时的表情,我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洪伟,你现在不动声色的功夫修练得可以了啊。”

“一般一般,说说你们的事儿吧?”

我从洪伟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从内心流露出来的真诚。

“呵呵,我们,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其实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明明在内心深处有一种特别强烈的倾诉冲动,但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是信不过我吧,那我给你讲讲我吧,我的过去。”

洪伟拿起红酒的瓶子,分别给我们的酒杯里又续上些酒。

深色的瓶颈轻轻地放在杯口,淡红色的**从酒瓶中流出,慢慢地注入面前已经空了的玻璃杯里。

“我在新兵连的时候,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就叫老刑吧。”

“别用这种意外的眼神看我啊,他不是咱们部队的,是地方上的。认识他的过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是在咱们指导员订的一本什么家庭婚姻杂志,那时候每一页的页脚有一行交友信息,在那儿发现了他的留言,什么内容我记不清了,当时就看到是和咱们是一个市,而且留言的内容和我自已的一些想法特别相同,而且我觉得他肯定也是我们这样的人,就偷偷记下了那个人BP机的号码。”

“指导员第一次让我独自到市里去取信件包裹什么的时候,我犹豫了半天要不要跟这人联系,说实话,心里挺害怕的,不过后来还是找了个公用电话打了他的CALL机。他很快就回过来了,问我在哪儿。我们就见面了,他是特成熟的那种,那个时候他三十一岁吧好像,见他第一眼,我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后来他请我吃饭,又帮我一起拿包裹,送我上车。我觉得特像个大哥,看不出来是这样的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推来一个崭新的小三轮车,问我,会骑三轮么,以后取那么多的包裹就用这个小车拉好了。”

“可能是自己认识的第一个这样的朋友吧,很快对他就有了好感。有一次我去市里的时候,他正在一个宾馆里开什么会,吃完饭,问我要不要去他那儿休息一会儿,我没拒绝,然后我们就发生了,那是第一次,我发现之后我就疯狂地爱上他了,不知道那是不是爱。真的,几乎每次都在盼着连里的信件包裹单多一些,盼着指导员有什么事要我办,这样就可以去市里见到他,每次去之前,我都会穿上自己洗的特干净的军装。你记得那次我带你和林宇飞一起外出吧,我觉得自己的头发有点长了,我专门跑到理发店理了发再去找他。”

“他对我也挺好的,每次我去市里,他都陪我一起取好包裹,然后就领我去吃饭,带我在市里逛。后来,他知道我在连里有时候赶不上吃饭,常吃冷的,就给我买了一个微波炉非让我拿回连里。我说连里没地方放,再说指导员他们肯定也不让用的。他说,我知道你们部队的,你是指导员的小红人,肯定没关系。回来之后我就跟指导员说那微波炉是在商场里买东西中奖中的。”

“后来,我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个两岁多的孩子,我觉得特别委屈,好像上当了似的,下决心不再和他来往的,可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他了。只要去市里,我就忍不住还是要找他。他跟我说,他和老婆结婚生孩子,是迫不得已,因为他是独子,他说跟他老婆是没有爱的,他说他也爱我,说我像一张白纸。那时候,他说的什么我都信,他说什么我也都照他说的去做,因为觉得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而我也只有他。”

“为什么我考了两年才考到咱们学校你知道吗,我承认第一年我没好好复习,没找关系,但主要原因还是自己在心里不想和他分开。第二年下决心考学走,是因为觉得感情慢慢地有些淡了,我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想想还是前途为重吧,离开的时候,他到车站送我,说有空联系。可是到学校之后他没有联系过我,我也就没再联系过他了,起初还有些怀念那段时间跟那种感觉,后来渐渐地就没什么了。”

“严亮,你可能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寒假我回家,跟我们烟台网上的一个同志聊天,这人对老刑那个城市很熟悉,竟然他也认识老刑。聊着聊着,他说我太单纯了,说老刑在那个城市是出了名的情圣,并且说出了刑的长相,他的家人是做什么,甚至他的女儿几岁了那人都很清楚。当时,我那种感觉简直有点哭笑不得,之前,还一直在留恋那段感情呢,甚至觉得考学走了,是我辜负了他。真的,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洪伟狠狠地喝完了杯中的红酒,眼睛里有些亮闪闪的。

“感情,就那么回事,真的,严亮,等你也经历了,你就知道为情所困是一件很傻但又身不由己的事。”

一句“身不由己”把我的倾诉yu望彻底地激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