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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有人会说我自私,说我虚伪,说我多此一举,因为明明刚才说过了要做普通同学的。然而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那样了。当自己日思夜想每每SY的时候反反复复想着的一个人,他的后背紧紧地贴着自己,我无法控制自己,我只能把那个时候的言行不一解释为理智与冲动的距离,归咎于血气方刚青春冲动的年纪。

“严亮,能不能别这样,行吗?”我以为小许还像刚才不拒绝我紧扣的双手一样,因此有恃无恐地继续。

“严亮!”突然,小许使劲挡开我的手,一转身,紧握的右拳,狠狠地打在我的肩上。我完全没有防备,被他打得踉跄了几步,后背撞在身后的槐树上才停下来,不至于摔倒在地。

“老严……”

小许一个箭步,但并没有过来扶我。

我震惊地看着仍然握着拳头的小许。

他或许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用力。但我却从小许的这一拳中清醒过来,至少他这个第一反应让我明白了,眼前的小许已经不是以前的小许,我们许许多多的亲近不论他是厌恶,还是有所苦衷,都已经从他的心理上拒绝了,隔离了。

“老严,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的,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不对。”

“老严,你别怪我,我也不知道,老严,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办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只知道这样不好,这样不好,我不能这样。”

“小许,我知道,我以后绝对不了,我知道也不可能有机会了。”

“你不知道!老严,你不知道,我TM快要疯了!”

小许抱着的头,靠着那身边的那棵槐树,慢慢蹲下来。

我走到小许的身边,看着他抖动的肩膀,压抑着的低声哭泣,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一个人所承受的压力,作为母亲唯一的依靠,维系着母亲生命的那笔巨大费用让他无能无力,而他自己给自己设置的种种禁忌更像绳索一样缠住他,让他难以喘息。我已经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去安慰他了,我只能抬眼看那棵槐树的枝桠无力地伸向夜空,我和树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个时候,我心里突然有一种特别想骂人,特别想去暴揍一顿别人的感觉。但我又不知道能去骂谁,又能够找谁去发泄,我想我所怨恨的是命运吧,小许的命运为什么对小许如此不公呢?寒冷的夜风吹在我的脸上,才发觉得我的眼角也是冰凉的。

好久,小许才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整了整他的军装,像对我又像是对他自己说:“回去吧。”

我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但我知道我们应该是远远地离开了。

我不怎么喜欢冬天,尤其是那一年的冬天。或许是一种错觉吧,南京在我的印象当中是一个有着灰暗的记忆的城市,一到冬天,这个有着太多悲痛太多纪念的城市更让人觉得一种肃杀与阴冷。小许就像那年的冬天一样,完全地冰封了自己。我知道他的这种阴冷也许是他逼自己装出来的,但无论如何,我不再看到他的笑容,哪怕只是微微的一丝笑意,也几乎听不到他与任何人交流说话的声音,他就那样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一个人沉入在无边的死寂之中。

看到小许这个样子,我也痛恨我自己!!!我痛恨自己的表里不一,至少是在礼堂后面的那个晚上,我无聊,甚至是无耻,我很自私,如果自己没有那样的举动,如果自己真的按照一开始说的那样做听小许说话的普通同学,也许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尴尬。小许也许会在心里怨恨我吧,那样的时候会滋生出那样的yu望,也许他会以为,他承受的那些挫折与重负我会不会认为与我无关。

现在回忆起来的时候,觉得那个时候自己无论如何应该再去解释一次的,然而我却没有。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说刚开学的时候我们的那种疏远因为宋浩的离世,我有了冲动去找他,而这一次,或许是让他更为彻骨的失望与疏远,我好象更没有信心去找他了,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再开口。以至于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以为这是一个终生的遗憾。

那时候我好象是第一次有了那种审视自己,认识自己的思维过程。如果说以前都是在浑浑沌沌的过着或是幸福或是平淡的生活,并不曾留意过自己,应该说就是从那个阶段开始慢慢在生活中有了一些自我认知。

我好像渐渐意识到,包括现在可能仍然如此,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是一个冲动多于冷静,感性大于理性的人。很多时候往往是冲动在左右着自己的很多行为,偶尔的感触,可能也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难以名状的影响。从本质上来看,自己大概是一个避繁就简的人吧,感情炽烈,单纯而幸福的时候,自己能通过种种努力,让这种幸福成倍增长,而当感情变得繁复,自己也觉得难以驾控的时候,往往就会陷于一种迷惘,一种似乎是骨子里的惰性就会在潜意识中指使自己慢慢远离这份感情,不论这种远离会不会让自己在日后追悔莫及,也不无论这种远离的过程,在当时有多么痛苦。

那天下晚自习之后,自己也没去洗漱,而是去服务社买了一包烟,一个人回到礼堂边上的那个角落里,就坐在地上,靠着墙边的槐树,点燃了嘴里的香烟。以前几乎没有抽过烟的,也不想抽,那晚却一支接着一支的抽了半盒多。

看着黑暗中烟头的点点红光随着我的抽吸而变得艳丽无比,看着扔掉的烟蒂的亮光渐渐灭去,我的思维就那样地停滞了在了一种状态,明明那是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带来的空白,空虚,空乏,心里面却又觉得有一种东西在迅速地蓄积,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似乎就要窒息,感觉自己好像那些吸食dama的人一样,贪婪地、依赖着地吞吐着,似乎进入我身体里的烟雾能够填充因为失去而带来的空白,似乎能够带走我胸口郁结的某种近乎绝望的情绪。

站起来的时候,我一阵眩晕,那是第一次知道了不只是酒精能麻醉一个人,香烟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