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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眼睛长屁股上啦,没看地上有脸盆啊?”吆喝的是三区队的一个陕西兵,叫杨驷威,整天吊儿郎当的,估计当兵前就是一小痞子,父母管不了送到人民军队来管教的《哈十八ha18.com免费txt下载》我们这班南方兵就一直背地里管他叫“死**”?

我本来就恶心这个杨驷威,加上刚才来澡堂的路上被区队长骂了一句,正窝了一肚子火,没等眼睛上的泡沫冲干净,就转身回了一句:?

“你不叫唤别人不知道你是死**啊?”我没想到这姓杨的拳头挺快,我的话音刚落,他二话没说,拳头直接就到了,我反映也算快,一斜身,虽然没躲过去,但由于一身的泡沫没冲呢,杨驷威手一滑,整个人是扑通一声趴地了?

其它蓬头底下洗澡的也全都停了下来,就连躺在浴池里的也都站了起来,朝这边看。刚刚还吵闹的澡堂子一下子静了一下,蓬头的水打在地上的声音,异常清晰。?

站在一旁的林宇飞看着地上的杨驷威没爬起来,过来想拉开我。估计他也知道姓杨的发彪多半是因为我招呼他过来洗澡的原故。?

等杨驷威等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区队长那极为独特的嗓音震了过来:?

“严亮,又他妈是你,你们俩想干嘛?吃饱了撑着是不是?不洗就给老子滚出去!”?

刚刚爬起来还没站稳的杨驷威,一听区队长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狠狠瞪了一眼我和林宇飞,嘴里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日期:2007-2-1?21:2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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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给人感觉就是干,枯。河流是干枯的,树木是干枯的,凛冽的寒风从树木间穿过,也极其干枯和生硬。北方男人和女人的面部表情好像本来单调,到了冬天,便完全冻僵了似的,大街上的行人,全都板着幅面孔,冷冷的,匆匆的,了无生气。?

新兵连的生活也就这样了无生气地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着。?

那次“澡堂事件”后,我觉得林宇飞跟我稍微熟络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林宇飞好像很少笑,感觉跟别人特不合群似的。一米八几的个头,更显出他的形单影只。我注意了一下,觉得这家伙很自恋。指导员就他的洗漱速度问题说了好几次,林宇飞嘴上说以后注意时间了。但每次走进洗漱间,他就异常认真,好象把洁净肌肤的过程当作净化灵魂一般,神圣,细致。这一点让我觉得他像个女孩子。?

军旅生活的第一个春节很快就到了。年三十的下午,全连官兵大扫除的大扫除,出板报的出板报,挂彩带的挂彩带。另外连里还购置了两个特大的红灯笼,要三个区队每个区队派两人把灯笼挂到连队的门头上去。要不说冤家路窄呢,一区队是我跟林宇飞,三区队偏偏是杨驷威和他的一个老乡,二区队的两个也是北方兵。他们拿着个破桌椅往门边走的时候,很少主动与我说话的林宇飞给我递了个眼色,叫我小心点。?

他们四人放下桌子,看高度不够,把凳子架上后,三区队杨驷威的那位老乡说:“林宇飞,你个子高,你上去挂吧?”林宇飞正准备上去,我挡住了他。说:“我来挂”。杨寺威他们把那个大灯笼塞给我。当时我心里是有些戒备的,知道姓杨肯定有什么鬼花招。小心翼翼地跃上桌子,再踩到凳子上时,林宇飞喊了一声,小心啊。?

果然,这个死**猛的一抽凳子,我没提防得住,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我没见林宇飞发火的样子,他涨红了脸,一把扔掉手中的灯笼,冲到杨驷威跟前,一脚踢过去。谁知杨驷威他们几个好像事先约好了似的,同时往连部跑去。林宇飞赶忙过来看坐在地上的我,我发现他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明亮的东西。?

等连长指导员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杨驷威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是严亮不小心自己掉下来的。”?

我记得我们新兵队的那个指导员好像是对林宇飞的印象挺好的,要不然老是说拿一些林宇飞生活上的细节来批评他。说是批评,那感觉有点像怜爱的数落。指导员本来他想让林宇到连队当通信员的,但团里有通知,每个新兵必须经过三个月的入伍训练。因此,他就让林宇飞帮着连里的文书给连部打打饭,出出板报,算是先带带他了。?

林宇飞认认真真地把前几天澡堂里发生的冲突,到挂灯笼时杨驷威他们如何报复,如何抽掉凳子的情况详细给指导员讲了一遍。指导员也没表态。《哈十八ha18.com免费txt下载》只说:“我知道了,你去先找一下副连长,让他叫找个人带严亮去团里卫生队!?

其实,我只是胳膊摔脱臼了,看着林宇飞认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挺开心的,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从卫生队回来的时候,操场上渐渐地有些过年的气氛。每年新兵连的营门上都已经贴上了春联。平时管得特严的领导们也变得亲情起来.因此,新兵们也就三五成群的聊着天,等着晚上的会餐了。?

大概是因为我们这些新兵们都是第一次离家在外过年吧,指导员那天晚上也没找杨驷威了解情况。我估计指导员从一开始就相信林宇飞所说的情况,杨驷威这个刁兵的平时表现大家都知道。过完节之后,听林宇飞说,死**一开始不吃指导员说教的那一套,从头到尾一口咬定就是我是自己掉下去的。后来指导员也火了,不过仍是语速缓慢地说:“杨驷威,你在团里有什么关系,什么情况我知道,我是当兵提干一级一级到现在的,说句实话,我不怕你什么关系不关系的。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之后来找我。不把事情说清楚了,我奉陪到底!”听着指导员平稳的语速,再看指导员稍微有些激动了的表情,林宇飞突然觉得平常说话声音不大的指导员,现在吐的每个字都那么干脆、有力。?

日期:2007-2-1?22:15:59?

[5]?

新兵连一般都没有外出的机会,就在偌大的一个大院子里面箍着。?

新兵们的包裹、家信什么的都由连部的文书统一代办,基本生活用品大院里也有卖的。每个连队少得可怜的几张外出证一般也都是照顾那些老兵们。所以当林宇飞神秘地跟我说我俩可以一起跟连队文书外出的时候,我很是兴奋。我们从连队离开的时候,正在连部门前打扫卫生的战友们都停了下手中的活,用一种极为羡慕的目送我们好远。从家乡到北方这个城市,还没出去看过呢。两个月时间,能出这个大院,我想我这是沾了林宇飞的光,心里美滋滋的。?

从训练团到市里有一个多小时的路。大巴上,林宇飞和我坐在一起,文书在我们后面的座上。北方的道路不像老家丘陵地带那样曲折起伏多,汽车快速地奔驰在平坦的路面上,视线也极为开阔。窗外快速后退的行道树,远方模糊的村庄,车厢里飘着不知名的流行歌曲,我突然觉得入伍不长的训练竟然好像完完全全地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隔离了。?

我回头看了看,文书已经闭着眼睛打起盹来了。新兵连挑选文书、通信员都是一些字写的漂亮,学历相对来说高一些的,另外好像还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似的,就是这些文书、通信员都是个顶个的帅,看着就觉得机敏聪慧。刚到新兵连的第一天,我就觉得连里的文书有点青春版古天乐的感觉。?

到了市里后,文书对林宇飞说:“你们俩就在这条路上转转,我还有事要办!下午三点钟我还在这里等你们,这是你们第一次外出,你们千万别惹事啊!”交待完,文书就匆匆离开了。?

我一看表,上午十点多。离文书指定的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林宇飞看了看我,也没说什么。新兵连里习惯被别人支配时间,再加上刚才文书的告试,我们俩真有点像从监狱里刚被释放出来,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去支配这属于我们的自由的四小时了。?

洗过不久的军装,显出其崭新的质地。刚授的列兵军衔,阳光下尤为惹眼。因为是周末,这个北方的海滨之城显得喧嚣而拥挤。擦肩而过的时尚气息,鳞次栉比的欧式建筑,像一阵扑面而至的风,我和林宇飞在这风中站立了好久,一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