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莫安静地躺在床上，医生解开缠着她眼睛的纱布，检查她伤势恢复情况。
范东进来后，一声不响地站在一旁看着。
半个多月的消炎治疗，她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脸色不像之前那般发黑，正在逐渐变得正常，只是那变行的嘴唇和褶皱的皮肤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消除。
还有那两个眼眶，虽然不是血淋淋，但黑咕隆咚的，看着还是有点瘆人。
医生检查完后，对苏以莫说：“伤口已经愈合，不用再打消炎药了。”
“我可以出院了，是吗？”
苏以莫一脸平静，看不出喜和悲，就连说出口的话都平静地就像水平如镜的湖面，毫无涟漪。
对于她的身份，医生和护士无人不知，怜惜的同时伴随着无奈。
“是的。可以让家人……”医生话说到一半，想起她父母的遭遇，忽然顿了一下，瞥了眼范东，“或者朋友安排你出院。”
“谢谢医生。”
医生离开后，范东关上门。
“谁？”苏以莫听到异响，警觉地问。
“是我。”
苏以莫松了一口气。
范东走近床前，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和地说：“别紧张。我不会害你的。”
苏以莫别开头，拒绝范东的触摸，“你来做什么？”
范东手一顿，意味深长的看着苏以莫，“看看你。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病人。医生看望病人不是天经地义吗？”
“谢谢！”脸色十分淡漠。
说着，便侧身躺下，背对着范东，似乎有意要疏远他。
范东盯着苏以莫，神色捉摸不定。
“苏以莫，我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范东说。
苏以莫动了一下，不过依旧是脸朝里，背对着他。
“看来你不想听，那就算了。”范东提脚走了两步，作势要离开。
苏以莫转过身子，问：“什么事？”
范东暗笑一声，向床边走近，“我知道你父亲情人是谁了。”
“谁？”语气里似乎有点紧张和害怕。
范东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苏以莫，她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见过她？”苏以莫追问，有点急切。不，更确切地说，是她想知道范东是否真的知道苏哲的情人是谁，这点似乎对她很重要。
“我去过她家。”
“她家在哪？”
“梅江市北区西城街一个老旧的居民区。”
“你……你见过她和她家人？她……她怎么样了？”苏以莫语无伦次地问，两只手紧紧拽住被子。
范东倒是听出了一丝苏以莫对他试探的味道，不由地暗自冷笑。
如果是之前，他会以为苏以莫紧张是因为害怕苏哲的情人报复自己。
不过现在……
“她死了。”
“哦，怎么就死了呢？”
那声‘哦’，范东听出了她在如释重负。
范东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她是个瞎子，不管盯她多久，她全然不知。
此刻，范东看到她的脸色全然没有刚才那般紧张。
从和她交谈开始 她每个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毕竟还年轻，经历的世事有限，即使隐藏得再好，在最关键那一刻还是纤毫毕现，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掺不了假。
对范东来说，她每一处的纤毫毕现都如同掌中观纹。
“沈婉秋说死了，不过是不是真的死了，还不知道。”范东说。
“她妈妈说死了，那肯定是死了。”
苏以莫说得有点急切。
她越是急切，越是能证实范东心中的那个猜测。因为他又没有跟苏以莫说过顾雨彤的母亲叫沈婉秋，她怎么知道沈婉秋是苏哲情人的妈妈？除了那个原因，还能是什么。
“沈婉秋向警方自首了。”范东平静地说。
苏以莫霍地坐了起来，满脸慌乱，双手胡乱一抓，抓到范东的手臂，紧张地问：“她……她怎么去自首了？”
很快，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连忙松开范东的手臂，急急地解释道：“我是说她妈妈是凶手，这个消息有点惊人。我从来没想到过那个挖眼睛泼硫酸的人居然是她妈妈。”
“不光是你，警方都感到出乎意料。”
“那她是不是被抓起来了？”
“开始是把她抓进监狱，不过后来又放了。警方认为她不是真正的凶手，袭击你和苏哲的是断臂人，而她双臂完好，所以警方还是认为叶明是真正的凶手。”范东撒了个谎。
苏以莫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似乎心情很好。
范东也笑了，不过他和苏以莫不同。他是因为自己的推断正确而高兴。
“想听故事吗？正好今天我有时间，我给你讲故事。”范东转移话题，现在他忍不住想要拿到证据，去揭穿她。
“好啊！”苏以莫重新躺下。
“在讲故事前，我们做一个好玩的游戏，好吗？”
苏以莫点头，一脸轻松。
“我们来玩数字接龙游戏吧，以前我们玩过。你数1，我数2，你数3，我数4，依次累推。明白吗？”
“明白。”
“要是接得好，会有奖励哦！”
“好。”苏以莫笑得灿烂。
范东拿出手机，打开一首催眠曲，低沉而柔和地说：“放松身体，放松四肢，我们要玩数字接龙了。开始喽，1”
“2”
“3”
“4”
“……”
查觉苏以莫已进入了状态，范东立即发出短促的指令，“睡。”
苏以莫立即停止数字接龙，进入催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