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第一家工厂办公室,看见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在扫地。后来有人告诉我,那个人正是老板。一看这办公室,和三峰塑胶的摆设差不多,又勾起了我对三峰塑胶的回忆,三峰后遗症立即上来了。我在心里想着:这家工厂有休息日吗?每天都要加班吗?老板也同三峰塑胶的老板一样低素质吗?面试进行得很顺利。待遇谈得合我的要求。面试完了并没有立即让我离开,而是让我等人事过来。估计是过关了,需要交待一些事情吧。我坐在接待室里面等了老半天,人事还没有过来。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第二家工厂打电话催我了,问我在哪儿。罢了罢了,这和三峰塑胶差不多的工厂,我不要在这儿工作了。我得去进行第二场面试,不等你了。
我告诉第二家工厂,说我在车上。堵车了,很快就会到。然后,离开接待室,叫了一辆摩托车,向着第二家工厂奔去。面试,谈工资,结果很幸运,被录取了。后来才知道,我的这一次选择是正确的。几个月之后,金鬴危机来了,我面试的第一家工厂没有订单,放了长假。易在金融中被公司裁员,正是靠着我在那里挣来的工资维持了最艰难的几个个月。
这个工厂的位置,比第一家好多了。从东江工业区开往惠台工业区的二十七路公交车就从工厂门口驶过。车费四块。那天是星期四。想着星期六还有一场面试,我想给自己制造更多的工作机会,所以我对工厂说:我下周一过来上班吧!工厂欣然答应了。
连续几天下雨,除了出去面试,其余的时间都是穿着拖鞋在雨里面跑来跑去,脚烂掉了,痛呀!星期五,雨停了,不过路上仍有积水。去楼下聊了一会儿天回家,手机显示有未接电话。是易打过业的。没有话费了,我趟着积水,去离家最近的公用电话亭回电话。拔通了易的电话,他焦急地问我:“你在哪儿?”我告诉他,我就在离家最近的公用电话亭。他说:“带上钱来江西医生诊所,我在这里。”一听说易在诊所里面,我的心里一沉:他生病了?严重吗?我二话没说,趟着积水飞快地往家里跑。积水顺着脚跟溅起来,淋湿到我的裤子上。我顾不了那样多,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取钱,然后去诊所。
易坐在江西医生那儿,刚挂上吊瓶。他轻描淡写地对我说:“打架了。”我问他:“你和谁打架了?”他说,和阿华。阿华是他的同事,两个人一起被调出去,易管理品质,阿华管理生产。两个人打架的原因说来可笑,就是因为看电视。易晚上要睡觉,阿华要看电视,易说阿华看电视打扰了他的休息,两个人就干了起来。易的眼皮被打爆了。看到他伤成那个样子,我都心疼死了,不过他却说:“阿华也受伤了。”男人总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到头来却是两败俱伤。我问他:“公司知道你们打架的事情吗?”他说,已经知道了。等着吧,等挂完吊水去公司交行犯罪经过吧!
我身上只有几十块现金,问医生要多少药费。医生倒是很和善,对我说:“钱不够没有关系,先给他冶。他这个样子,至少得打三天针。”三天针,几十块钱当然不够了。我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交给易,然后再回家,取银行卡、取存折。银行卡是螺丝厂办的,不知道螺丝厂的工资有没有进帐,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自动柜员机前。假如工资没有进帐,我就只能拿着存折去龙湖的银行取钱了。螺丝厂的工资已经到帐了。这家工厂,在我为它服务的几个月里,从未按时发过一次工资。我走了,它居然准备把工资打到了帐上。
易伤成这个样子,得补一补。取了钱,去天和百货买了排骨、煲汤的药材,扔进电饭煲就去诊所接易。我们从诊所回来的时候,汤煲好了。把汤倒进碗里面,用电饭煲煮饭。易坐在桌边一边喝汤一边问:“这一碗汤花了多少钱?”我告诉他,二十多块,没有算上水电费。他感慨说:“太贵了。”他都好久没有去买过菜了,哪知道肉贵呀?排骨可要十六块钱一斤呢。这一碗排骨汤,是一斤多排骨去熬成的。
一斤多排骨,中午我们就消灭光了。看着碗里的药材,觉得倒掉了可惜。下午易回公司交行事情经过,我又去买了一些排骨,连同药材一起煮汤。易和阿华回公司,各自见了自己的主管,公司有规定,打架立即解雇。两个人的主管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把这件事情私了,没有让公司高层知道。不过,处理的结果还算满意:阿华伤得轻,所以他的药费全部由自己出;易伤得重,易的药费由阿华和易各出一半。一场架打下来,易共了两百块钱为自己买单,不过没有被公司解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易在家里养了几天,伤口好了很多。公司把他派往惠环。那家工厂离我的工厂很近。星期一下午,易接到了调令,我和他一起从东江工业区出发,坐二十七路车来惠环。他在惠环市场下了车,过马路,去位于斜下的工厂。我一直坐到工厂门口。因为是一起出发,两个人工作的地方又离不了多远,所以这一次当我背着行李去上班的时候,居然没有掉眼睛。用易的话说:我还是一个小妹妹。走到哪儿得要一个人带着哄着才行。他说,这次他离我不远,我肯定能在那儿安心地工作下来。这句话真被他说对了。正因为他离我不远,所以刚进厂最难适应的那几天,我居然很快就度过来了。在那家工厂做了两年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