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我就算是要找干女儿,至少也得选你姐姐。”陶乌晃了晃手里的大包小包,很认真纠正着她对这个名词的错误使用,“最不济了,也要选苏河。至于你嘛,哪凉快哪歇着去!”
“为什么?”文皌明显是真的没有正确理解自己新学到的这个词汇,到底是什么含意,看着陶乌摆出来的臭脸,自顾自的追问了一句。
“因为你还不够好吃。”陶乌懒得跟她解释太多,逛商场是个体力活,这可比打架还要劳累,而且一说到吃,他顿时就感觉到了饥肠辘辘,忍不住手上一用力,拽着文皌就加快了步伐,“你走快点,磨磨蹭蹭还要不要吃饭了!”
文皌几乎是一溜小跑着,一边指路一边被陶乌连拖再拉的扯到了那间开在三楼的餐厅。陶乌还从来没来过这里,没想到居然是很大的一个露天平台,两间餐厅并排开着,一半在室内、一半在室外,已经有了不少正在用餐的客人。
平台周围种植着一些热带的观赏植物,看起来环境还真是不错,就着楼宇之间的空间望出去,视野也尚可。文皌指着其中一间餐厅对他说道:“就是这家,东西可好吃了……”说完,她放开陶乌的手,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找了个室外的位置坐了下来,接着就冲他招了招手。
陶乌跟了过去,坐下后拿起摆在桌子边的菜单翻了翻,看起来这家店还真就像文皌所说,大部分出品都是蔬菜沙拉之类。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戳着菜单唬着脸问道:“你就请我吃这些?你觉得这些是我会喜欢吃的?”
文皌使劲的点点头,一边翻着菜单,一边跟他解释道:“你看,每种沙拉都有配肉类的,真的真的很好吃!你试试就知道了,我不骗你的。”
陶乌合上菜单,往木椅背上一靠,“所以说你这种低等生物就靠不了谱,你不要以为随便弄点青菜叶子,把价钱标得齁儿贵齁儿贵的,就是好东西。这种东西,大概也就白钰那个老家伙爱吃!”
文皌没有反驳他的话,也不敢直接反驳,她招呼来服务生,点了好几样东西。跟着像是想起点什么来,又追加了几样甜品。等服务生转身走了,她才又堆起一脸谄媚的笑,趴在桌子边上,对陶乌说道:“你试试嘛,下次还可以带姐姐来哦,姐姐也一定会喜欢的。”
陶乌终于认可了她的这个建议,这里倒真的是柳烟会喜欢的样子。不过他也懒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忽然想起文皌说,是杜仲带她到这里来的,就想到最近这段日子,她好象的确是经常不在家,连她以前特别喜欢的看电视这种娱乐,也不怎么热衷了。
“杜仲那个小术士,最近都带你玩什么了?”陶乌始终不会完全的信任一个术士,他觉得兴许杜仲籍着文皌这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低等妖物,来打探自己、或者柳烟、甚至是白钰的事。
“嗯……去游乐场啊、电影院啊、植物园啊这一类的地方呗。对了,他还带我去野生动物园玩过……”文皌掰着手指数着这些天她都去了哪里,一脸欢乐的表情。
“噗……
”陶乌刚刚喝了口水,听到动物园三个字,立即就喷了出来,他赶忙拿起纸巾胡乱了擦了擦衣服上的水渍,抬头又瞅了文皌一眼,“你还可以再没心没肺一点吗?动物园?你是想去提前感受一下,以后被人关起来是个什么感觉吗?”
文皌吐了吐舌头,她的年纪还太小,加之又是去的野生动物园,对于动物被圈养起来供人围观,还没有特别的感同身受,只是单纯觉得还挺有意思。不过现在陶乌这么一说,她也立即就想到了在泉源洞天里看到的,那只被禁梏的赤豹,确实有了几分不舒服。
说话间,菜品被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还真就是分量特别充足,好在蔬菜下大多是用一种,薄薄的、既筋道又有嚼头的烤面饼打底,再配上不同的肉类,果然挺好吃。吃着东西的陶乌,脸上终于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来。
“那个……小术士,就这么见天儿的陪你瞎玩吗?”陶乌继续套文皌的话,不把这些事搞清楚,总归是不太放心的。
“是啊……”文皌舔着自己的冰淇淋,回答得理所当然,“反正我说想去哪里,他都会陪我去的。”
“啧啧啧……”陶乌摇了摇头,开始觉得杜仲简直就是他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术士里,最没心没肺的一个,“得亏是他师父、师兄都死了,否则非立即弄死你不可,说不定还会殃及到我。”
民间传说里,有着数之不尽的、文生被妖精迷惑的故事。而现在,文皌所讲述的事,就跟志怪小说一般无二。如果说是个普通的年轻人被文皌给弄得五迷三道,他大概还能理解,可是偏偏是个有点本事的小术士,居然也会干出这种超越常识的事来。这只能让他觉得,上次被雷劈中的,肯定不止是文皌一个。
接下来,一直到吃完这顿饭,陶乌都不想再跟文皌说话了。完全不同的思维模式和处事方式,只会越说越烦。有这个闲工夫跟她鬼扯,还不如想些实际的东西,比如要去哪里找多些,关于那个见鬼会所的资料。
“陶哥哥!”文皌忽然撑着桌子站起来,抬手指了一下刚刚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一个人影,压低声音说道:“那个人身上也有雾陵香的味道!”
陶乌闻言一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不过只看到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的背影。他正想要跟上去,却见那个女人顺着餐厅的木栅栏一转,居然朝着他们这边走了几步,然后在旁边的一张空位上坐了下来。
他忙把头转过一边,心想天底下难道还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自己正要去调查那个会所,就遇到了条线索?他小心的打量了一下那个女人,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五官很平淡,一头染成了酒红色的细碎短发。乍一看,那只是个非常普通的女人,然而,陶乌注意到,她的皮肤看起来苍白得有些异常,不单是她的脸,连同脖子、胳膊、双手、还有被没裙摆遮住的一截小腿,都呈现出一种病态、且严重缺乏血色的惨白色。
文皌几次想扭头过去看她,但都被陶乌用眼神给制止住了,而陶乌自己,在看过两
眼之后,也迅速的收回了目光,微微低头扮出一副专注吃东西的样子来。他觉得那个女人的肤色,完全就是弥漫着一层死气,这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大活人的身上。
正想着,就听到那个女人拿出手机来接电话,大概是有人问她现在在哪里,她回答说自己已经到餐厅了。似乎她是约了另外的人来这里见面,陶乌略一思索,确定先按兵不动,等看到是什么人来见她,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大约过了一刻钟,另外两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人便到了,看上去同样是很寻常的样子。但刚到的这两个女人,不像她那样皮肤惨白,而且一对比之下,先前那个女人眼睛也显得混沌无神了很多。
陶乌冲文皌勾了勾手指、再一歪头,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来。待文皌坐下后,他装做亲昵的一手圈了她的肩,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能分辨出人身上的生气和死气吗?”
文皌被他这个突兀的举动吓得忍不住一个激灵,但很快就理解了陶乌的意思,抬起头来轻点了两下。陶乌抬手掐了掐她的小脸蛋,活像真的就是哥哥在逗妹妹一般,又继续低声的说道:“才来的那两个女人应该没有问题,过会你去看看先到的那个,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文皌的脸被掐得生疼生疼的,她努力的把头偏过一边,挣脱了陶乌的,“魔爪。”接着才对他扮了个鬼脸,“要怎么看?难道直接凑过去闻吗?”
陶乌露出个笑容来,朝着那三个女人的位置,猛的吹了口气。一阵大风毫无预兆的刮了起来,直刮得一排巨大的遮阳伞,“哗啦。”做响,坐在室外的客人们,大多不由自主的抬手掩面,免得被杂在风中的细砂迷了眼。几乎是同时,陶乌向着文皌随手搁在桌边的帽子曲指一弹,那顶帽子就被送到了那个女人的脚下。
“好了,现在到你了。”陶乌拍了拍文皌的肩,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风又突然的停了,文皌顺了顺一头凌乱的发丝,几步走到那三个女人旁边,脸上挂起天真无害的笑容,指着桌子底下说道:“姐姐,我的帽子被风刮到下面了……”
文皌冲着那三个女人,露出了一个甜腻又可爱的笑容,指着她们的桌子底下。她的那顶小圆帽,正好躺在陶乌觉得可疑的那个女人脚下。接着文皌也不等她们做出反应,一骨碌就钻到桌子下面,一面伸直了手去够帽子,一面凑近那个女人的小腿,闻了一下……
前后不过几秒,她就拾回了自己的帽子,又朝那三个女人说了声不好意思,扭头便跑回了陶乌旁边。坐下以后,不自觉的伸手抓紧陶乌的手腕,尽管她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却,但眼底已现出了明显的紧张。
陶乌顺手从她手里接过帽子来,扣到她脑袋上,然后轻声问道:“死的还是活的?”
“半……半死不活……”文皌回忆了一下她闻到的那种味道,那是一种行将就木的气息,她只是曾经在一些快要咽气的老人身上闻到过。而且,那个女人身上的雾陵香,将她的一身死气掩盖掉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