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君臣初见

王姜很快恢复了意识,对着唐锦兮躬身行礼,“您请……”

唐锦兮轻轻颔首,对着王姜回了一礼,“有礼了。”

随后唐锦兮收好了王姜递回来的鱼符袋,在腰间系好,从容地走入了宫门之中去。

王姜看着唐锦兮的背影消失之后,才又站回来了。

身边的护卫皱着眉,看了一眼王姜,语气之中很是不悦,“王护卫,你一向遵守礼仪规矩,向来将宫规律法看得尤为重要,怎么如今看了一个姑娘就失了水准分寸,这前朝是女子可以来得?你怎么就能放她进去?”

王姜知晓自己在这正兴门来得最晚,但是如今成了护卫头子,已经惹得诸多人的不满,想必是都在等着捏自己的把柄吧?

“尊礼守法?我自然是尊礼守法的,老邱,那姑娘方才递过来的是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仔细想想,我究竟有没有守规矩,守律法,你想清楚了,也便知晓了。”王姜不愿意兜圈子,于是便直言点出。

被王姜唤作老邱的就是方才以为唐锦兮是要贿赂他的那个人,他皱眉仔细去想,回忆着那个东西后,不由得面色微白,语气之中后怕道:“那是鱼符袋,竟然是鱼符袋。金鱼符袋……三品官……那个姑娘是新封的将军?定北郡君?”

王姜点点头,其实他也是诧异的,景国在行悔侯之后已经一百八十多年了,再次出了女将军,已经是个奇迹了。很显然,这新出炉的女将军一定会备受瞩目,听说这女将军是个上阵杀敌的好手,竟是生擒敌国女将,可见她的武功并非一般。

王姜是由衷的佩服新的女将军,他从来就不觉得女子差一些什么,唐锦兮这样有本领,也是证明,谁说女子不如男。

老邱咋舌说道:“这女将军竟是这样漂亮的一个人物啊!这一点也不比咱们宫中的妃嫔公主们差些什么,我还以为这将军这般厉害,得是一个母大虫样的人物了。”

“老邱,你活腻歪了吗?这妃嫔公主是你妄议的?这将军百官是你可以议论的?若是传入了宫中贵人的耳中,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王姜略略有些生气,他有些不满地看着老邱,他甚是不解,这老邱在宫门待得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是这样不懂规矩?

听到王姜的训斥,老邱才幡然醒悟一般,拍着脑门大叫,“哎呦哎呦,糊涂了糊涂了,王护卫,多谢多谢。”

王姜没有在说些什么,只是站好等待着下一位官员的进入。老邱见王姜这般,也就随着他一起站好,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唐锦兮是被景贤提早召入宫中的,除了第一道的正兴门外,其余的瑞祥门、朝阳门、都被打过招呼了,对于唐锦兮的出现也并不意外。

最后一道瑞锦门,早就有人等候在那边,正是景贤身边的内监总管,内侍首领黄长玉。

黄长玉远远看着一道身着三品女官官服的女子款款走来,模模糊糊地只看到了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虽然看不太清晰,但是如今可以身着三品官服的人,便是唯有唐锦兮一人了。

黄长玉迎了上前,对着唐锦兮行礼,轻笑着道:“唐将军可是来了,陛下吩咐老奴在这里等着将军已经有段时间了。”

唐锦兮看着眼前这人身着红色的圆领袍,袍子上是鹊鸭的暗纹,再看这人年纪大越五十有余,却是未曾续须便是知晓了这人的身份了。

“劳了这位中贵久等,头前带路吧,我这就前去拜见陛下。”唐锦兮回了黄长玉一礼,虽然她的官位高过黄长贵,但是看着这个人的模样,八成就是皇帝身边的近身内侍,那么便定然是四品官,皇帝身边的四品官,可不是要比自己这新晋的三品官要硬气得多?

黄长玉看了一眼唐锦兮,心里暗道唐锦兮这姑娘还真是蛮谦逊,嘴上却是恭谦道:“唐将军不必多礼,下官是内侍总管黄长玉。您唤下官的姓便是了。”

唐锦兮看了一眼黄长玉,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什么可以呢?黄总管不要谦虚就是,论理您是天子近臣本就比白九高上一阶,您的年纪又比我年长,不论如何都该持礼的。”

黄长玉淡淡笑着,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引领着唐锦兮进大正宫内。

大正宫前殿是皇帝接见大臣并且是办公的地方,侧殿便是书房,每日里皇帝便在这里小修。而后殿便是皇帝日常歇息的地方。景贤平日里不燥幸妃嫔的时候,都是歇在大正宫后殿的。

唐锦兮踏入了大正宫的宫门后,黄长玉尾随了进来,对着景贤躬身行礼,“陛下,左将军唐将军到了。”

黄长玉的话音初落,唐锦兮便上前两步躬身叩拜行礼,“微臣左将军唐锦兮叩见吾皇陛下,恭祝吾皇陛下万安万岁。”

景贤看着下头叩首的唐锦兮,见她背影纤细,不由得鼻尖淡淡哼了一声,倒是没有理会她,而是对着黄长玉道:“知道了,让外头的人退下走远,朕有话要与唐爱卿说。”

黄长玉心里暗暗吃惊,伴随帝驾多少年了,皇帝还从来没有在要与大臣议事的时候,要自己离开的。黄长玉心里有几分打鼓,但是他是向来不会质疑否定景贤的命令的,于是躬身行礼,“奴婢领命。”

景贤淡淡点头,看着黄长玉叩首后离开,不由得眸光瞥向了仍然行礼的唐锦兮。本大臣觐见皇帝不需要如此大礼,只是唐锦兮这是入朝第一次的拜见,理应行礼。

唐锦兮叩首在地已经有一刻有余,只是景贤未曾开口,唐锦兮也不敢妄动。只是心底已经暗暗思量着,这皇帝陛下怕是有意让自己罚跪。

景贤的确对着唐锦兮的心情十分复杂,一面他欣喜于景国百十年后又出女将,他可以借此名留青史留下一个好评。但是另一面他又不是喜欢唐锦兮,他不喜欢的是唐锦兮这个人,与她的能力无关。

景阅是他的心头宝贝,是从小到大他最喜欢的最心爱的儿子,他为着景阅侵入了全部的心血,所以他不会容忍有人伤害了自己的儿子,尤其是这人还是儿子心爱的女子。

唐锦兮伏在地上,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的冷汗,默默算着时辰,她应该是伏地跪拜了约有一个多时辰了,这种姿势极为难受,虽说是自幼习武,可是自从在边关受过伤,虽然有家中的拼命调养,可是如今身体仍然有些虚弱,如今撑下去到底是有些勉强。

景阅自然也是默默算着时辰,他是想看看唐锦兮究竟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他提早将唐锦兮召了进来,一来也是细细看看借机试探,二来也是借机惩处,让唐锦兮在今日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让她明白清楚的记得,身份上的尊卑差别。

约有两个时辰,景贤才缓慢地开口,“是唐爱卿啊!怎么还是一直跪着呢?快快起身便是……”

虽说是跪伏叩拜比罚跪要轻松一些,但是时间长了仍然承受不住,唐锦兮深呼吸一口气,再次谢恩,“臣谢陛下恩赏。”

唐锦兮站稳,直起身子后才发觉膝盖之下仿佛是不是自己的了一般,血液回流的痛苦让唐锦兮不由得抽了口气,她咬了咬牙,好一会儿才忍耐过腿部的酸麻疼痛。

景贤居高临下地看着唐锦兮,他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少女身形高挑纤瘦,从骨架上来看万万想不到她会是一个精通武艺的女子,景贤淡淡点头,一个身子柔弱的少女,是决计跪不了这么长的时间的。

“唐爱卿,今日是你我君臣第一次见面,不必如此拘谨,朕是惜才之人,你也不会担忧害怕,朕是不会伤害你的。”景贤语气仍然是淡淡的,说一句实话,若是唐锦兮真的只是他的臣子,那么他必定是十分赏识的,只是她还是景阅中意的女子,那么他必定要好好查探为难一番。

唐锦兮倒是没有说怨恨羞恼,景贤会是如此,唐锦兮虽然没有料到,但是到底有几分心里准备,当父亲的都是心爱儿子的,尤其是景阅这样注入了全部心力心血的儿子,她拒绝了景阅,如今与他再次相见,景贤会给他好脸色,那么他可就真的是一个大度仁君了。

“陛下多虑了,微臣不才,却也知晓陛下乃是圣德贤明之人,不会妄责无辜,臣与陛下初次相见,自然不会触及陛下您的底线,是以臣并不惧怕陛下。”唐锦兮谦逊的低着头,她是不乐意让皇帝看清她的表情的。

景贤倒是一笑,随后看着唐锦兮这一直垂首低头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别扭,下了命令道:“总是低着头做什么?是个什么样子,直起身子,让朕看看,朕的女左将军是个什么样子的。”

唐锦兮垂眸,“陛下,臣容颜粗鄙,恐无法面君。”

“朕叫你抬起头,你便是抬起头,不需要多言。你日后若是上朝,也是垂首不见君吗?”景贤有些不悦,唐锦兮的相貌他倒是有耳闻,据说她容色极美。

唐锦兮无奈,她竟是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只能叹息了一声,轻轻抬起了头,看向了景贤。

“阿兰?”景贤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唐锦兮呼唤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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