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个“哑巴”跑掉之后,由于没有招聘新的厨师,学生食堂无限期地关停了。多数学生中午不得不凑合着吃早晨从家里带的冷饭。有几人害胃疼住进了医院。校长却不闻不问。
他正忙着为校足球队挑选新的队员呢。
最终,臃肿的田胖胖、蠢笨的诸葛弘和七年(2)班的一个外号“小斜眼儿”的男生被他“慧眼”识中。
“这三个小家伙机灵着呢,”他跟张老师说,“带着他们好好练吧。只要训练得法,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在市赛中有出色的表现。”
田胖胖骄傲地腆着他的草包肚子,一副天降大任于斯人的架式。
张老师气坏了。他气得说不出话,一脚将皮球踢上了教学楼的楼顶。
从此,田胖胖成了校长器重的红人。在球队里,他嚣张地对其他队员指手画脚冒充内行;课间,他疯狂地骑着他的进口山地车满校园横冲直撞。
他将苏月的腿撞伤了,校长视若无睹。这让他得意极了,他以为自己终于报了苏月在课堂上教他出丑的一箭之仇。没想到自那之后他的麻烦不断。每次他走在学生拥挤的地方,都有人从后面踹他的屁股,他回过头去就会看到一帮人对着他笑,尽管他十分恼火,却不知道该把火气撒在谁的身上;另外,他的车子也总是隔三差五就莫名其妙地出毛病——跑气、扎胎、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修车不胜其烦,最后只好赌气把它扔在家里。
“这一定是马小飞在背地里捣鬼!”田胖胖跟校长告状说。
校长笑呵呵地捏了把他肉嘟嘟的脸蛋子,安慰说:“好孩子,你要知道,有些穷小子就是会有这种阴暗的心理。他们嫉妒你、恨你、跟你过不去,恰恰证明你很优秀,你与众不同,出类拔萃。不必把他们放在眼里,小伙子。好好干吧。马小飞我会处理他的。只不过对于这匹害群之马我得想一个妥当点儿的主意,我需要些时间。”
田胖胖搞不懂,堂堂的一校之长想要拿出一个惩治学生的办法,为什么会比他做数学题还要费劲儿。
不管怎样,听了校长的夸赞他还是十二分地高兴。“马小飞那小子就从来没有被校长说过一句好。”他心里美滋滋地想。
当他找到诸葛弘和小斜眼儿一块儿分享他的好心情的时候,他们都乐得手舞足蹈。
“这回马小飞可没好果子吃喽!”诸葛弘说,“但愿校长能把他开除。那样我才解恨。你们知道,那天我在小花园,被这小子毫不客气地摔了两个跟头,到现在我的屁股还有点儿疼呢。”
“太好啦!”小斜眼儿说,“我就猜到马小飞迟早得完蛋!他只会秀几脚不实用的烂球哗众取宠,连进校队的资格都没有。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们的才能早就被大家注意到了。教这家伙瞧着吧,等到我们‘三剑客’捧回了市赛的冠军奖杯,一定要把奖杯砸在他的头上!”
“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田胖胖搂着诸葛弘和小斜眼儿的脖子说,“因为我们的确都很出色。要不然,在我们练球的时候,张老师为什么总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瞧着我们呢?我估计他一定发现了我们超凡的天赋。我太高兴啦!我认为咱们应该办个派对好好庆贺一下!”
“这是不是说我又可以吃到冰激凌了呢?”诸葛弘流着口水问。
“冰激凌,当然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田胖胖爽快地说。“但我觉得总咬着冰激凌未免显得有些孩子气,咱们都更应该像个男人一样抽香烟喝啤酒。”
“抽烟喝酒我倒也想,不过……那似乎是违反校纪的行为吧?”诸葛弘头脑不是很清楚地说。
小斜眼儿哧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校纪啊,别犯傻了。育龙中学没有校纪,只有校长,知道吗?有校长给咱撑腰,别说是办派对抽烟喝酒了,你就是在课堂上呼呼睡大觉都没人能把你怎样。”
昏头昏脑的诸葛弘信以为真,所以,第二天当他在英语课上,被老师愤怒地从睡梦中喝醒撵到走廊里罚站的时候,他感到莫名其妙。
可教他困惑的事情还不止于此。
他听说校长绞尽脑汁想出的一个收拾马小飞的计划,在他老人家与马小飞的爸爸简短地通了一次电话后就惨淡收场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觉得只有问田胖胖才有可能搞清楚。
“这个消息是我从大个子那儿用两盒香烟换来的,因为校长顾及面子,他不会把这么丢人的事告诉任何人。还好校长给马小飞的爸爸打电话的时候大个子在场,他听得清清楚楚。”田胖胖讲,他的神情显得有点儿沮丧。“校长给马小飞的爸爸打电话说,他的心肝宝贝在学校闹翻了天,要么他作为一位负责任的家长来学校里陪读,配合老师管教,要么他就作为一个失败的爸爸把那小子领回家去。谁都瞧得明白,校长这是存心给他们父子出难题。但马小飞的爸爸说,在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将学生开除是不合适的,他本人即使愿意接受来学校里陪读的建议,也必须向公安局的领导请假得到准许之后才行。校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纳闷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事儿还得向公安局的领导请假,该不会是犯罪分子吧?马小飞的爸爸回答说:我是一名专抓犯罪分子的刑警。谁也不知为什么,校长一听这话紧张极了,他冒了一脑门子冷汗,说话也开始变得颠四倒五(颠三倒四)、吞吞吐吐。最终,在跟对方声明他刚才的话只是开个玩笑之后,校长哆哆嗦嗦地挂断了电话。——这回你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傻帽儿?”
“别说我傻!我会发火的!”诸葛弘满脸通红地冲田胖胖嚷道,“告诉你,听到马小飞那家伙没有被开除,也没有被追加处罚,我同你一样,心情都糟透了!我就不明白咱们的校长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刑警好像能把他吓得尿裤子!”
“你不明白问谁?问我吗?我可不是诸葛亮的后代。”田胖胖话中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