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田胖胖是不是就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告了马小飞的恶状。第一节课刚结束,钱副校长就阴沉着脸出现在了七年(1)班的教室门口。
“马小飞同学,跟我来一下。”
马小飞跟在钱副校长的身后一路穿过操场,他的心像只小兔子似的蹦上蹦下。钱副校长一路嘟嘟囔囔,还不时地向地上啐口唾沫。马小飞预感到自己有**烦了,尽管他还不能确定钱副校长找他具体为什么事。
这不是去钱副校长办公室的路,而是到图书馆的。
马小飞老远就注意到图书馆一楼的一扇大玻璃窗碎了,亮晶晶的玻璃碴子散布一地。
“这里昨晚进来坏人了。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也许他只想教我们大吃一惊。”推开图书馆的大门时钱副校长说,“孩子,现在只有你才能帮助我们找到这个家伙。找到他,我要把惊讶还给他!”
“我能找到他?”
马小飞还未及弄清钱副校长话的意思,眼前的景象便教他惊呆了。
只见图书馆内一大排书架一架压着一架地倒着;零零乱乱的书像从地上掀起的地板块似的,盖住了有半间屋子的地方;铺在楼梯上的红地毯四分五裂;往常一直摆放在门旁边的青花大瓷瓶粉身碎骨……
情况糟透了。马小飞觉得这一切更像是一头疯牛闯的祸。
楼上传来了女图书管理员哭泣的声音,看来楼上的情况也多半如此。
“怎么样,又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没有?”钱副校长向抱头蹲在墙根儿的大个子问道。
“没有。”大个子的头从臂弯里抬起来说,“但我认为这张字条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您不应该再袒护马小飞。——哦,对不起,钱副校长,也许我说这话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马小飞这时才看到,就在大个子背后的墙壁上,离地面两米来高的地方,有一把雪亮的飞刀钉着张字条!
那一定是一把飞刀,不会错!那刀是人完全凭借手劲掷入墙壁的!马小飞是行家,敢跟任何人打赌。即使再多的人认为它是被人用锤子揳在那儿的,他也敢打赌。
马小飞只是不敢想像,假如有朝一日,他与这样一个危险的飞刀高手狭路相逢,结果会是怎样。
他移开一点儿目光,仔细去瞧那张字条。
字条上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大字:马小飞!
“这上面怎么会写着我的名字?”马小飞疑惑不解地望向钱副校长,钱副校长也正用同样的目光望着他。
“我不相信你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小子!”大个子从地上跳起来嚷道。瞧那架势,倘若没有钱副校长在跟前,他就向马小飞扑上来了。“你别想糊弄我们!你的底细我可是知道的。学校里什么坏事少得了你这个淘气包?眼前的这一切,只是你精心策划的又一个恶作剧对吧?”
“别胡说,大个子。”钱副校长叱止他说。“马小飞是个好孩子,他不是你想的那样。难道他‘英雄少年’的光荣称号还不足以令人信服吗?你可不要跟我说咱们的市长犯了糊涂,看走了眼。”
大个子眨巴着眼睛,“可是,字条上明明写着他的名字呀。”
“那并不能说明这事就是他干的。你遇事动动脑子好不好,大个子?你应该清楚自己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找不着女朋友是什么原因。”
大个子有点儿伤感,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
“我想咱们还是调出昨晚的监控录像来看看吧。”马小飞瞧着钱副校长为难的样子建议说。他希望图书馆里的监控录像能够像上次那样,还原事件的真相,打消别人对他的怀疑。
大个子怪笑了一声。
“已经看过了,”钱副校长叹息着说,“一无所获。因为这个坏蛋自始至终都在监控的盲区活动。看来他不仅狡猾,而且还对这里的情况十分熟悉。”
“那么说他极有可能是学校内部的人!”马小飞瞪大了眼睛,随即又用力摇了摇头,“不可能。”
“孩子,我原还以为你会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呢。因为从这张字条看,你们两人应该认识,至少也是存在某种关系的。”钱副校长失望地说。
“咱们报警吧。”大个子眼睛斜睨着马小飞说,“不是所有的警察都跟这小子沾亲带故,我相信一定有人能撬开他的嘴。”
“大个子!我再提醒你一遍,他是个好孩子!你别总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好吗?”钱副校长的口气异常严厉,显然被大个子惹火了。
“是,是。”大个子身子立时短了一截,他的长脖子像乌龟似的缩得看不着了。刚好这时女图书管理员在楼上喊人上去帮忙把摔倒的书架扶起来,才教他有机会摆脱了尴尬的处境。
“钱副校长,谢谢您的信任。但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自己何时认识这样一个人。”马小飞垂着头歉疚地说,“我唯独能看得出来的是他非常危险,常人大概想像不到他有多么的可怕。”
钱副校长苦笑了一下,“孩子,这眼前的景象已经足可教我连着两宿睡不着觉了,难道还不够可怕吗?”
“也许报警是对的。”马小飞说。
有人惊叫了一声。
一个小女生出现在了门口。她是来借阅图书的,可一进门便被吓了一大跳。
随后又有几个小脑瓜从门缝里探进来,好奇地左看右看。
“这里发生了什么?”有胆子大的学生问。
“没什么,孩子们。”钱副校长故意作出轻松的样子说,“我们在收拾屋子,打算改变一下这里的布局,所以一时显得有点儿乱。你们知道,这里的书架摆放的一直很不合理,有不少人给我们校领导提意见呢。当然,今天要耽误你们看书了。但我可以保证,我们将尽快完成这项工作。估计明天你们再来的时候就不会看到这种景象了。”
可是,墙上穿着字条的飞刀,门边粉身碎骨的瓷瓶,楼梯上四分五裂的地毯,还有那扇被毁坏的大玻璃窗是怎么回事呢?钱副校长忘记了解释。
孩子们带着疑惑离开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我们不得不保密。”钱副校长跟马小飞说,“这段时间育龙中学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好的,有坏的,我们校领导可不想让咱们学校因为这事,再重回社会舆论的风口浪尖。报警我也不赞成。这算不上什么案件,顶多只是个邪恶的玩笑,而且我认为就是本校的学生干的,警方的介入很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到时候肇事的坏小子被他们抓出来了又怎样?人们会说‘看哪,育龙中学英雄虽有一个,不可救药的坏蛋却多的是!’汪校长已经搞得满城风雨了,田胖胖也闹得臭名远扬,我不希望育龙再出现第三个反面人物成为人们的话柄。不能报警。这也是包副校长——不,他现在已经荣升校长了(马小飞发现钱副校长说这句话时有些酸溜溜的)——这也是包校长同意了的。我去找你之前刚刚给他打过电话,报告了这里的情况,他在电话那头很恼火,可是他正在外地出差……”
又有人惊叫了一声。
这回是田胖胖、诸葛弘、小斜眼儿三个人出现在了那个玻璃破碎的窗口外面,田胖胖脸色苍白。
这三个家伙又凑到一块儿了。看来他们仨还真是捣蛋铁三角,谁也离不开谁。这也难怪。小斜眼儿除了在支持校足球队这一点上,站在大多数人一边之外,在其它方面都无法跟大伙儿合得来;而田胖胖和诸葛弘认为他俩力量薄弱,很难干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有必要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来壮大声势——他们自然一拍即合。
“天哪,校长又‘出差’了!”
窗外的田胖胖喊了这么一句,双眼向上一翻,就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