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受了伤安静了,李莹不知怎的被罚了禁闭,府里也安静了,楚映月如此过了一个多月,眼见进了七月,天气一下子热了起来。
蝉鸣在树上叫的直欢,芍药坐在门槛上打瞌睡,陈英跟着官驿的人回金陵去了,兄长八月份要进行秋闱,把陈英拨过去出点力,总归她又不时长出门,没什么大危险。
半枝拎着食盒进来,里头是一盏冰碗,“听说姨老爷在前头招待去年恩科的状元郎,李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都去了,小姐要过去瞧瞧么?”
楚映月手里拿着鸳鸯的花样子,提笔稍顿,“我一个定了婚事凑什么热闹,那是老夫人给她们选夫婿呢,去了叫人平白误会。”
倒也是。
半枝点点头,跟着将这两日绣好的物件都收到箱笼里,心里一叹,“七月了,再有三四个月,小姐就要出阁了。”
是啊,真快。
“再有半个月就是小姐生辰了,可惜不在金陵,不能大办。”
在不在金陵其实没什么要紧,只是这会生辰父母兄长都将不在身边,她还是有些怅然。
楚映月将手头的东西放下,突然想道,“也不知霍将军是什么时候生辰?”
此事她自然不能直接问,最好的办法还是旁敲侧击,“芍药,此事就交给你了。”
芍药:????
小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每次恩科选下的前三名都是京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尽管陆明宇是去年恩科下的,但因为背靠康王,如今已经进了六部,未来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来承恩侯府做客也是意外,他原本与冯舟是表亲的兄弟,这回来京是预备明年的春闱,本就是表亲,他又是前科的状元,便早些过来取经。
冯舟如今拜入了王阁老的门下,因着身份不高,虽也有属意他的人家,但还都在观望。
唯独承恩侯府借李家二爷的名头将人请府里做客。
明眼人一瞧这就是相看的意思。
陆明宇不知怎的,竟也跟了过来,所以前厅里如今三四个青年,都是一块跟着过来的,李莹站在屏风身后,不知怎的,眼珠一转,“要不叫楚姑娘过来一块帮着大姐参详罢。”
没人能觉得她是好心,李歆厌烦的看了她一眼,“你叫楚姑娘干什么?”
李莹立即委屈的道,“我不过也是好心,她再有一年也及笄了,帮着参详也又什么大不了。”
李歆掀唇冷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要叫你叫去,看人来不来!”
李莹一扭脸真叫人去唤了,可等来等去只等个丫鬟过来,说是楚姑娘近日有些暑热,就不来了。
李舒显而易见的松口气,虽然她知道这些人看不见内间,但楚姑娘的容貌着实给人有些压力。
男子们只略坐坐,与李二爷聊了几句便告辞了,几人一行穿过长廊,陆明宇脚步一停,摸了摸怀里,“哎,瞧我这记性,竟把扇子落在厅里了,你们到门口等我,我这就去拿。”
几人不疑有它,便都出门去等着了。
陆明宇往迈入前厅的脚一转,竟往侯府的内院去了。
李歆从厅堂一回来就过来坐着,许是以前不能如此不顾及的说话,等到了楚映月一来,她几乎是没有节制。
“她竟然还要叫你去,分明是又打着什么坏主意!”
屋里没有别人,两人说话便很随意。
楚映月端了一盏茶过来,对她的话不予置评,“那李二姐姐相看的怎么样?可有中意的?”
李歆这才眼睛微亮的点点头,“冯舟虽然看着好,但他赛马那日大庭广众之下竟也不避讳一些,想来品行也不大好,可这回跟了陆大人不错。”
“他是去年的状元郎,我听说有许多家姑娘想嫁给他,请他过去他都没同意。”
“人长的也不错,我瞧着二姐姐许是能喜欢。”
楚映月点点头,李舒能找到中意的人她也高兴,“那倒是不错,李二姐姐性子软和,找个强势的夫君只怕也难过。”
“我真怕她再捣鬼,二姐姐争不过她,婚事一再耽搁,都已经及笄了,再耽搁下去只怕也不好。”
“你呢?你可有相中的没有?”说了这么多,没见李歆提过自己。
她可是再有半年也及笄了。
“没有。”李歆百无聊赖的说,“罢了,等及笄再说罢,说不准等及笄了,水到渠成了。”
李歆只待了一会便走了,楚映月无心睡午觉,方吃了冰盏,反倒是精神的很,正巧今日外头并不热,她已有多日没出门了,便拉着半枝一块逛园子。
早了逛园子容易撞见几个上职的伯父姨父,晚了逛园子容易碰见几房的夫人,也就大中午,正热的时候,园子里什么人也没有,找一块安静的地方,能好好的待一阵。
两人沿着花丛一直往里走,便见正对面走过来一个男子,穿着湛蓝色的长衫,清瘦的身形,瞧着有些陌生。
内宅之中竟有外男?
楚映月忙拉着半枝往小径上避开,哪料那男子却加快了脚步,正巧独在她们跟前。
半枝拦在前头,眉头皱的死紧,“这是内宅,不知公子是什么人,若是找二夫人尽可往右走。”
都逛到内宅的花园子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找几位夫人,反倒是像冲着小姐来的,半枝只盼着自己是想错了。
谁知道那男子竟不走,堵着路口,一双眼不住的瞧背对着他的姑娘。
“小姐,在下唐突,上次马场一见我……我……”
楚映月骇了一跳,继而又马上强自镇定下来,光天化日的,虽园子如今没什么人,可见着了真说不清了。
如今首要是先把人劝走为妙。
楚映月依旧背对着人,恼道,“这是内宅,公子不要名声,难道也要害我没了名声不成?”
陆明宇随之一愣,他只顾着寻找佳人,却忘了顾忌到她的名声。
“是,小姐教训的是,是在下唐突了姑娘。”他顿了顿,便又道,“在下姓陆,字信礼,不敢打扰姑娘,只姑娘给了姓名便走了。”
真是不要脸的登徒子,竟胆敢以此要挟!
她暗自恼恨的咬牙,却知道如今不是争辩的地方,思绪一动,随即道,“小女姓梁,才到府里不久,姑母不想叫人知道,劳烦公子别对外说了去。”
陆明宇既然得了信息,再待下去没什么意思,自然是满意的走了。
半枝恨的骂道,“什么状元,这样的人合该当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