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霍将军领着夫人趁夜出了城,除却几个近身伺候的下人,连府内也都不知情。
苏盈盈是天将亮时候才回房的,她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门口,整颗心扑通扑通的还急剧的跳着。
别说秦嬷嬷,连外间的小丫鬟都不知道这一整夜主子都不在屋里,她整整消失了一夜,没人知道,也没人看见。
她缓了缓心神,重新回到床上,做出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将军夫人红杏出墙,数度深夜约会旧情人的传言风卷残云似的袭遍了整个京都,百姓们都跟看笑话一样看着将军府的下人们进进出出。
秦嬷嬷听着消息急匆匆的进了内室,见苏盈盈还在睡,不禁哎了一声,也顾不上其他,拍着她的肩膀,喜滋滋的道,“成了,成了,这长公主是真有本事,现在整个京都都传呐!”
苏盈盈一整夜没睡,这会昏昏沉沉的叫秦嬷嬷摇晃起来,待听得她说事成了,整个人不由也精神了不少。
“真成了?”
秦嬷嬷点点头,“成了,小丫鬟一早起就跟老奴说了,现下只怕整个府里也都传遍了,我看她还怎么有脸见阖府的下人!”
“这长公主果真是个厉害的,这回的事总能叫她扒层皮下来!”
秦嬷嬷不无愤恨的说。
苏盈盈眼神微闪,长公主可没这个本事,不过是平白担个名头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想对付楚氏的越多,对她则是最有利。
正房门外,下人们路过都忍不住瞥一眼,才成婚三日,夫人就背着将军幽会情人,别说将军,便是他们都忍不住啐上一口!
这样的女人,在他们乡下那地方,都是要浸猪笼的!
这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连那男人的名字都说的明明白白的,容不得他们不信。
将军迟迟不在,主院一点动静没有,有人受了指使往门口啐了一口,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陈管家绑了六七个将人领走了,只是越这样就越是难以控制。
陈管家知道自己年岁大了,没精力审这些人,便着人去军营里喊余庆和虎子回来主持大局。
就在这个档口,宫里来人了。
陈管家皱着的眉头比脸上的褶子还深,宫里的太监亦是熟人,先是作了个揖,脸上笑出一朵花来。
“呦,还累的您老出来了?”
陈管家负着手,眯着眼睛,“竟不知是王公公驾到,有失远迎,可不巧,将军不在家中,许是去军营了,王公公可上军营寻一寻。”
王公公一摆手,“哎,杂家今日不是来给将军宣旨的。”
陈管家心里咯噔一下,“哦,那是有何公干呐?”
王公公从怀里掏出圣旨,笑着道,“陈老将军,您受累,叫人喊将军夫人出来接旨!”
陈管家原也是朝廷上征讨西北的大将,后来年老体弱,不知怎的竟到了土匪出身的这位西北大将军府上。
王公公不想得罪人,还是愿意给这老家伙几分薄面。
陈管家撸着下巴上的短须,“夫人染了热伤风,刚喝了药水睡下,不若王公公将圣旨交于老夫?”
王公公将手一收,他可是领了口谕来的,哪里能交给这个老家伙。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老将军,杂家拿的是圣旨,吃的就是这口宣旨的饭,您总不好叫杂家把这饭碗丢了吧?”
“我看未必,往天你小子偷懒,可没少留旨走人,今儿我家夫人的确起不来,这旨意还要宣?”
陈管家拦着不让进,也不叫将军夫人过来听旨,王公公脸上的表情一收,索性也挑明了说。
“杂家特领了口谕,必须亲自面见将军夫人,就是病的只剩下一口气,杂家也得站在跟前,把这旨意宣了!”
王公公是非要见着人不可,可陈管家却知道,那正院里如今根本就没什么将军夫人,这一宣旨就是露馅了。
他微微眯起眼,暗自打算将这太监弄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陈管家越是拦着,王公公就越是断定这其中一定有事,便越是要亲自见着这位将军夫人不可。
两人一个不让进,一个非要进,在门口对峙着,不多时,门外哒哒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陈管家看见霍北凉的身影,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趁着王公公还愣神时候,赶忙上前道,“将军,夫人才刚喝了一碗药睡下,这王公公是死活不依,非要当面宣旨!”
这话原也没什么错,但错就错在,原先他都是留下旨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可今儿却一反常态的要求见人,还特意带了口谕,任谁都觉着匪夷所思。
若将军夫人真在也就罢了。
可将军夫人不在府里,正院是空的,陈管家心里急的团团转,这圣旨下的突然,没有一点准备,从昨夜到现在为止,陈管家除了知道夫人不在以外,旁的都是才听见的。
包括这京都里盛传的传言。
今早陈管家听了气了拍了好几回桌子,夫人那样一个好姑娘,难不成这些人真是心肠都是拿蛇蝎做的,作甚这般狠毒来?
霍北凉接过陈叔的串供,眼也不眨的说,“夫妻本是一体,你宣给她便也是宣给我,她如今病着,也回应不得你,公公与我说岂不是更好?”
王公公脸上又堆起了假笑,心道这是碰上硬茬子了,早知道合该早些过来,省的碰上这么一个活阎王。
他笑的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两步。
“杂家也是逼不得已,这是带着皇上的口谕来的,临来的时候,皇上交代过了,杂家是见了人才能走的。”
王公公这么多年在宫里宫外混的如鱼得水也不是白混的,有些人能惹,有些人惹不得,他心里都门儿清,所以说才能坚持在这个差事上屹立不倒。
这惹不得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眼前这位霍将军。
西北的煞神。
可宫里那个又哪里是好惹的,没完成差事,只怕也好了哪去!
他头一次觉得这个差事竟如此之难。
王公公道,“您若是担心我扰了夫人的清静,那也好办,杂家只瞧一眼,便站在外头给夫人宣旨,总不会扰了夫人的。”
这已经是他很大的让步了。
霍北凉抿着唇,他知道过了昨日,今天往后四方很快就会有动作,宫里自然也必不可少,但没想到这么快。
眼下来不及想太多,总之无论如何这太监断然是不能进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