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的话楚云青如数与父亲说了,“若真按山长所说,恐怕小妹危险了,况且……”他动了动嘴唇,“三房的事我也是才知晓,他们若一直不安分,到时候里应外合……”
他跟妹妹的想法一样,出了那么大的事,竟只是轻描带写一带而过,也不指望能有什么悔改之心,若真的跟外人里应外合,根本防不住,换句话说,如果三房不能收手,晚娘不管在府内还是府外,都不安全。
楚大爷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问道,“你在家待多少日子?”
楚云青道,“山长只说放假,并没说多长时间回去。”
他知道父亲顾念兄弟之情,并不想就此逼迫父亲作出决定,但一辈是一辈,父亲的事是他们的事,可楚碧云做下的,总归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温润的少年望着书房外头的目光渐沉。
楚老夫人并没答应楚碧云的请求,王氏与大房关系更僵,指望着她还不如不指望,父亲就更不用提了,那个蠢材一直不出门,叫她想下手都没有机会。
楚碧云阴沉着脸在房中待了许久,连饭都没吃,主子不吃,丫鬟也吃不得,柳儿只得饿着肚子在门口站着。
过了半晌,屋里终究有了动静,柳儿有些抗拒的掀着珠帘进屋,楚碧云就坐在软塌上,脸色还算平静,柳儿悄悄舒了一口气,轻声道,“小姐,正午都过了,先吃些东西罢。”
楚碧云神色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柳儿立时吓得缩了缩身子。
“我记着,你与云舒院的一个小丫鬟关系不错?”她淡淡的道。
“是,有一个,只管洒扫的。”柳儿偷偷觑了她一眼。
楚碧云的心思在柳儿身上转了好半天,过了会突然问道,“这么些年,我对你如何?”
柳儿骇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答,“小姐……小姐待奴婢甚好……”
“既这么着,就替我做件事罢,吃了三房这么多年的好,便是狼崽子也该知道报答报答,你说是也不是?”楚碧云坐在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闪着噬人的光。
云舒院里,两个丫头并行跪在地上。
管家姓赵,早些年也是跟着楚大爷鞍前马后的跑,后来伤了腿行动不便,就留在府上当了管家。
两个丫头是赵大海亲自带过来的,他先行了礼,过后才道,“是少爷吩咐的,叫出去采买两个人,与小姐做针线活计使。”
针线活计?
楚映月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昨日哥哥待了半晌,提起三房是这也不行,那也不好,这会突然塞两个丫头过来干什么。
“兄长这会子在哪呢?”
赵管家道,“先是去了书房,过后许是出去了,待回来了我叫门上的小子说一声?”
“倒也不必……”楚映月看着地上的两个丫头,左右也猜不出兄长的用意,这会子也没必要特意去问,倒伤了兄长的一片心思。
“你们叫什么名字?原先是干什么的?”
两个丫鬟高的那个道,“奴婢叫-春香,什么都会一些。”
“奴婢叫莺歌,也都会做。”
楚映月点点头,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实在是不知给两人派个什么差事,末了道,“你们就跟着芍药和半枝,她们俩都是我身边得力的大丫头。”
两人点点头,便跟着芍药下去换衣裳去了。
楚映月原是等着兄长过来解释一下这两个丫头的用途,可等了两日也没见人过来,别说她了,连管家都没见着几回。
两个丫头也只能暂且跟着大丫鬟打打杂,可以说几乎用不上做什么。
到了晚间,吃罢了晚饭,半枝跟芍药帮着挑花样,而那两个却不见踪影。
芍药向外看了一眼,小声道,“要不是她们俩做事不争不抢,又不只盯着我俩,我都怀疑是少爷派人来看着我们俩的了。”
盯着?
楚映月灵机一动,“你是说她们俩时长盯着这院子里的人?”
按说这话足有背后说人之嫌了,索性主子不计较这个,半枝暗叹,芍药那张嘴可真是藏不住事儿。
三人正说着,莺歌匆匆从外头进来,见芍药和半枝正在主子身边,一时欲言又止。
半枝识趣的拉着芍药先一步离开了,屋里很快就只剩下丫鬟莺歌和楚映月。
“小姐。”她先是磕了一个头,“请小姐恕罪,我们两个是少爷寻来专门帮小姐看着院子的,临送过来时候,少爷与我们说了,别的一概不用管,只盯着院子里的这些人。”
果然。
楚映月心中微暖,只听莺歌又道,“院子里有个丫头叫小桃,是个做洒扫的,前几日就见她总在不当职时候出去,今儿白天,活只做了一半就出去了,春香疑心,便一路跟着,发现是去见了三房的柳儿。”
楚映月登时心里一惊,“后来呢?”
“如今尚且还不知要做什么,春香还盯着,奴婢特意过来与小姐示下。”
在喜儿之后,云舒院已做过一遍清理,如今还能将手伸这么长,可见平日是小看她了。
“她今日回来惯常在哪里打转?”楚映月问道。
莺歌想了想,“好像是小姐闺房……”
闺房?闺房里能有什么?
楚映月陷入深思,如果她是楚碧云,她想在闺房里干些什么?
填些东西或者拿走一些东西。
“你这几日只管我的首饰和衣裳,若是她带了什么东西进来,立即报我!”
莺歌应了,领了命退了出去。
半枝与芍药有一点好,不该自己过问的从不多问,两人进来也只是续着之前的话说,可楚映月却没有那么大的心思,她现在整个思绪都在楚碧云伸过来的这只手上。
常言说,福祸相依,这只手堂而皇之的伸过来,总归不能这样全身而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