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可没有这样的高兴劲儿,她动了动嘴唇,很想说将军休妻那只怕得等到猴年马月,那楚氏从宫里回来屁事没有,皇后娘娘根本就是唬你玩的,如今连皇上对将军也没有办法,娘娘能有什么办法?
这么一想,秦嬷嬷骇了一跳,免不了由着苏盈盈的日子又想到了自己。
娘娘是不是就此厌弃了她才派她过来伺候苏姑娘的?
秦嬷嬷越想越觉得正是如此,这要是个好差事怎不叫旁人去,说的什么好听,将来事了,叫她出宫与家人在一块颐养天年,若苏姑娘一直这个样子,别说颐养天年,恐怕连将军府里头最低等的奴才都不如!
“秦嬷嬷?嬷嬷?”
秦嬷嬷被唤的回了神,不大自然的挤出笑来,“姨娘什么事?老奴方才走神了。”
苏盈盈不喜她被唤作姨娘,但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好些事还要秦嬷嬷帮着她办呢。
“楚氏怎么样了,可被责罚了?是被关大牢了还是要被休了?”
秦嬷嬷为难的看了她两眼,“都没有……”
都没有?
苏盈盈楞了一下,“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姨娘还是安生的在府里好好过日子罢。”秦嬷嬷叹了一声,“楚氏非但什么事都没有,且还是被将军一路抱着进主院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娘娘方才还说让我……”
苏盈盈方才那一番的喜悦之色已然褪去,嘴里喃喃的说着不可能,秦嬷嬷担心苏盈盈这一番打扮叫人发现了,连忙推着人往梧桐院走。
进了梧桐院,苏盈盈好歹清醒了一些,她抓着秦嬷嬷的手,急切的道,“你与我细说说,楚氏怎么会被将军抱着回来?”
秦嬷嬷暗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但到底没敢这么说,只压低了声音将自己打听来的仅有的一点消息说出来,“只听说是在宴会上伤着了,但具体伤在哪里也不大清楚,许是脚吧。”
秦嬷嬷如此猜测着。
“旁的就不知道了,将军带回来的人嘴巴跟蚌一样,那主院的两个丫头更是问不出来。”
到这会,苏盈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楚氏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长公主的计谋没有用,梁王的计谋也没用,那她付出的一切呢?
算什么?
她从宫里出来,放弃了那原本应该有的一席之地,到将军府委屈的做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妾侍,如今为了将楚氏扳倒,她还付出了自己清白,那她这一路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皇后耍了她!
苏盈盈咬牙切齿的恨,恨不得此刻就进宫去当堂质问,恨不得要咬下宫里那两人的一块肉来。
但她不敢,她甚至半点端倪都不能叫秦嬷嬷看出来。
“嬷嬷……”
秦嬷嬷仔细看了她一会,轻轻应了一声。
“你先出去吧,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笼住将军,寻常的手段只怕不行了。”
见她并没有特别的情绪,秦嬷嬷点点头,道了声告退。
屋里没了人,苏盈盈才敢露出自己的情绪,只见她双目怨毒,牙齿咬的咯吱直响,双拳攥紧,姣好的面容扭曲而又狰狞。
你们别得意!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我该得的地方,你们统统都会遭到报应的!
相比较梧桐院的歇斯底里,正院简直祥和的不像话。
霍北凉拆下她手臂上的棉布,长长的一道口子,还往外渗着血,可见当时划的不浅,天气炎热,伤口渗出的血水与纱布粘合在了一起,轻轻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楚映月吸了一口凉气,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要不你直接撕吧,我不疼。”
霍北凉松开手,轻轻的用新的棉布沾湿了一点点擦拭,这若是他自己,断没有这么矫情,当真是连皮带肉一块撕下来了事,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
但不自觉的,他放缓了呼吸和动作,应该舞刀弄剑的手如今略略带着颤抖,余光时刻关注着她的情绪,只要她稍微有一点皱眉,他便赶紧收回来。
如此一来,两人为了这个伤口,鼓弄了大半天。
末了,霍北凉没好气的将棉布扔在水里,“知道疼还罢了,以身犯险,你有几个胳膊嫁祸给别人?”
清凉的药膏一上来,楚映月忍不住嘶了一声,随即哼唧一声,“你都看见了?”
的确是她故意伤了自己陷害楚碧云的。
她能忍受旁人带来的风言风语,但她受不了楚碧云伤了父亲还要倒打一耙的姿态,她知道此事说不定到最后不过是个无头公案,没人会在意三房到底毒没毒害她的父亲。
可父母受的苦,兄长受的苦,她受的苦,难道都白受了不成?
她重活一世,难道还要做个无知的缩头乌龟,只顾着自己好便皆大欢喜了?
那她又何必走这一遭,当初楼子里那一把火就该烧的干干净净的算了。
霍北凉包扎好了伤口,跟着坐在她的身边,面上带着冷意,“都拿人眼瞎不成,你能糊弄过没脑子却糊弄不了精明的,若今日真有人咬定你是嫁祸,无人帮你,你待如何?”
楚映月扁扁嘴,她哪里想到那么多,但她知道,男人显然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她将手臂伸过去,意图瞒天过海。
“疼……”
霍北凉握住她的手,丝毫不为所动,“不许打岔。”
“若当真有人看见了,你又如何?”
能如何?
她当时也不过是破罐子破摔了,一心想要三房付出代价,却根本没想过自己的后路,如此想来,当真是鲁莽的很。
楚映月不好意思的抿着唇,目光触及男人下巴上的青色的胡茬,想来这几日他也从未好好休息过,心下微暖,她将头靠过去,撒娇般的将脸埋在男人的怀里。
“有你呀,你一定会护着我的。”
这句话像是成功的取悦了男人,霍北凉脸上的冷色一转,大掌抚着她的发梢,责备的话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我今晚从书房搬过来。”
啊?
楚映月从他怀中起身,鼓着腮帮子,“我手受伤了。”
挤不得。
谁料男人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嗯,我就近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