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月的脚才落地,不远处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把她撞了一个猝不及防,就连余庆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抱着她腿的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看样子跟她上下差不多少。
余庆反应过来,一把抽出剑身搁在女孩的脖颈处。
楚映月眨眨眼,并未阻拦,只低头看着抱在腿上的女孩问,“你拦我做什么?可是有事?”
那女孩抬起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可怜巴巴的脸蛋来,这是一张任谁看了都下不去狠心的脸。
楚映月眼神微闪,看了一眼余庆,身子默不作声的往后靠了靠。
那女孩浑然未觉一般,顾也不顾脖颈处的利剑,只仰着头看她,“女菩萨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求求女菩萨可怜可怜我……给我一口饭吃吧……”
他们身上确实有随身带的干粮,楚映月吩咐芍药取一些递给那姑娘,那姑娘却抱紧她不肯走。
“我无父无母,拿了这些东西也是叫别人抢去,求女菩萨收留了我罢,我什么都能干,只给口吃的就行,求求女菩萨了!”
姑娘不肯撒开手,跪在地上拧着磕头,砰砰的叫人心惊,没多会头就磕的破了皮。
余庆忍不住将剑身往前送了送,意味明显,他担心嫂子一时好心真将人收留下来,若真留下来,那才是真的麻烦。
楚映月脚跟抵在车轱辘处,清凉舒缓的声音像是山间的细泉,清脆悦耳,“若是真的怕人抢,我可以叫人陪着你吃完,或者给你些银钱,也可够你生活了。”
那女孩依旧不肯,缠着她苦求,说是怕被人抢了,过往的路人驻足观看,就连驿站里进出的人脚步也不由的放慢了。
余庆不由握紧手中的剑,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
“可是我并不缺人呀。”楚映月轻轻的说,“你拿了钱去过你的日子岂不是比当奴才好?”
女孩还是磕头,似乎是铁了心要跟她。
楚映月看了女孩一会,就在大家以为她要答应的时候,她果决的将腿从女孩的手里抽出来,摇摇头,说,“姑娘,我身边不缺人用,若你需要,我可以给你银钱。”
她隔着掩帽,目光定定的看着地上的姑娘,驿站门前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为何偏在她跟前扑了过来?
她不傻,这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有人事先设计好的罢了。
何况那年喜儿也是用的如她如出一辙的招数,她怜她可怜收留了下来,给的吃穿用度不比寻常人家的小姐差,可怎么样呢?
她能傻一回,却不能再傻第二回。
那女孩呆呆的望着她,泪流了满面,梗着脖子怨恨道,“女菩萨怎的这般心狠,只给口饭吃,又不需要你许多,何苦将人往死路上逼?我死了你就心安么?”
楚映月噗嗤一笑,细如银铃一般,她漫步往驿站的门口走了两步,随后回头道,“你不珍惜你的命那是你的事,我要帮的已是仁至义尽了,若你但凡是正经的女子,就该拿着银钱去过你的小日子了。”
周围看戏的人不由品味这话,看女孩的目光隐隐带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女孩呆呆的望着一行人进了驿站,尚不知自己哪里做了有缺漏竟叫她这样看出来了。
余庆留了些房钱,要了几间位置不错的屋子,余下的给兄弟们分了。
到了屋里,余庆迟迟不走,想来还有话说。
楚映月把掩帽摘下来,回头看他,余庆忍不住摸摸鼻子,“我以为嫂子会把人留下来。”
余庆说的不假,若是没有上辈子,她真会动了恻隐之心,将人留下来。
楚映月失笑,“让你们护我们几个女子一路已经是劳累,怎么好上杆子揽麻烦?”
“嫂子哪里的话,护送嫂子乃是我等几个的职责所在,不敢说劳累二字。”不过那女子的确是个麻烦。
余庆不置可否,随后抱拳行礼,视线在芍药身上打了几个转才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行程都很顺利,从均州出来,又走了约莫小两日的功夫,才远远的望见京城那雄伟的城门,一行人都松了口气。
-----------------我是余庆,我看上了嫂子身边的芍药,怎么追,在线等,挺急的------------
女儿离了家,郑氏也能打起精神对付三房,自始至终,她也从没想过放弃三房的仇恨,只不过顾及女儿,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楚老夫人近日口气已有松动,楚大爷还不知道那封信是他夫人的功劳,只当是京城真有了什么消息,怕楚家出事,才特地送信过来。
下晌,王氏提着东西过来,脸上堆着笑意,简直是极为少有的事。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郑氏也想看看她玩的什么把戏,便让人进屋坐下。
王氏道,“这些日子跟在夫君边上学了不少,往日都是我们错了,听说嫂子要分家,这事起因在我,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所以特特来此给嫂子赔个不是,再怎么样也是一家子的。”
话说的原也没什么毛病,听说大房闹着要分家,老三倒下了,三房必然也立不起来,在这种状况之下,王氏只能委曲求全的盼着大房手下留情,一切都很合乎情理。
可黄鼠狼拜年,能安的什么好心呢?
郑氏扫过眼前这一溜的礼品,冷不防见着西域少有的珍品,血珊瑚,那东西不大,却值千金,她眼神一闪,淡笑道,“都说长嫂如母,你既然有难处,我自然也不能不理,这样吧,等夫君回来了,我与他说说。”
这便是答应了的意思,王氏面上一喜,“还是嫂子宽宏大量,既如此就不叨扰嫂子了,夫君那边还需要我,我先去忙了。”
郑氏微微点头,看着王氏脚步踏出了院子,春香从外头进来,小姐走后,她就暂且顶了浣碧的位子。
“三夫人说的话能信么?”
郑氏看着眼前的东西冷笑一声,“信,为什么不信?”
不信可对不起王氏一番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