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莹扶着屏风看着厅来来往往的公子哥,心跳如雷,一双眼止不住的四处瞧,待瞧见几个风流倜傥的公子,眼就再也挪不开了。
与李莹在一块的几个早就嬉笑退了出去,独留她一个还靠在屏风后头偷看。
李舒急急的过来扯她的袖子,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地方不是咱们姑娘该来的,快走罢,叫人发现了可怎么得了!”
李莹早就看的神魂颠倒,不耐的扯回袖子,“就看一会儿,大姐姐不必管我!”
李歆真是恨不得给这蠢货一巴掌,可眼下不是时候,只得压下火气,压低声音,“你要想死到别处去,别在这儿给候府丢人!”
李莹自然是不服气,两个姑娘在屏风后头拉扯起来。
那屏风不过是件摆设,是个活动的物件,哪里经得过她们拉扯扶靠,只听它吱吖的晃了几声,眼看就要倒下去,李舒的惊叫声都跑的到了嗓子眼,几个姑娘吓的魂儿登时都要没了。
楚映月飞快的伸出手,一手扶住屏风上头,李歆眼疾手快的扶住另一边,屏风总算是扶住了。
“快走!”楚映月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姑娘们如梦初醒,飞快的跟她一同跑出去躲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待堂内有人疑心过来查时,只在地上捡着一方帕子,余下一个人影也没有。
公子们都凑过来看,但见帕子上一丝绣花也没有,倒也看不出谁的,有人看好戏似的啧了两声。
“倒是可惜了。”
可惜了一场好戏,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般放大胆。
直到厅堂处没了说话声,四个姑娘才松了一口气,李歆再忍不住,狠狠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要不是楚姑娘在,我们要被你害死在这里!”
李歆打的虽狠,但躬着身子使不上什么力气,只叫她脸上多了一抹红,可李莹却委屈的跟什么似的,丝毫不觉自己有什么错。
“若不是你拉扯,屏风怎么会倒,此事凭什么怪我?”
李歆再要抬手,被楚映月一把拦下,“好在没什么事,咱们先躲出去,再待下去叫人看见也不好。”
李歆狠狠瞪了李莹一眼,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四个姑娘顺着小路寻回了花厅。
小郑氏见她们神色不大好,猜测许是出了什么事,才要过来探问,就有人过来寻梁王妃,说在男客的屏风后捡到一张帕子,不知是哪家小姐的。
别说夫人们,就是梁王妃的脸色都变了。
小郑氏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她们,四个姑娘闻言面上血色尽失。
小郑氏心里一惊,攥着帕子的手暗暗捏紧,只听梁王妃沉声吩咐道,“去把姑娘们都叫回来,看看谁的帕子不在手里。”
姑娘们都在花厅里玩耍,都离着不远,很快就都在花厅集合了。
梁王妃目光沉沉的扫了一遍,“可有谁去过前厅?”
姑娘们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
梁王妃也知道这样问问不出来,她冷声道,“既然你们都不承认,我也不逼你们,方才前厅的屏风后捡着了一方素帕,想来是谁去了前厅,姑娘家的连礼义廉耻都不知道,我梁王府可招待不了这样的姑娘!”
“是谁家的姑娘自个站出来!”
见她们还是没动静,梁王妃一挥手,便有两个嬷嬷过去挨个验看。
李歆爱用素帕子,先头丢了帕子还存着侥幸,这会眼里已是盈出了泪,她一双手搅在一起,脸上急的通红,嘴里不断的呢喃着怎么办……
嬷嬷眼看就要到这里来了,楚映月把手里的帕子一把塞进李歆的手里,李莹眼尖,登时便大声道,“是楚姑娘,她手里没帕子!”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来,李歆大惊失色,连忙要将帕子塞回到她手里,哪知李莹手快,拽了她一把,帕子没接到,人反倒露出了人群。
大刺喇喇的站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梁王妃没想到是楚姑娘,神色有些复杂的问道,“你去了前厅?”
楚映月摇摇头,这会面纱早摘了下去,让一心窥之的容貌终究露了出来。
细腻瓷白的肌肤,一双杏眸里仿若清泉一般,看人时便像是搅动了一池的媚色,波光熠熠,小巧精致的鼻子,丰润的朱唇微微抿着,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不卑不亢的答道。
“回王妃的话,小女不曾去过前厅。”
李莹尖声道,“骗人,你分明去过,不然你帕子怎么没了?”
楚映月凉凉的瞥了她一眼,“你怎知我去了,难不成你去了?”
“我自然是不可能去……”
楚映月冷笑一声,“你都没去怎知我去没去?”
李莹胀红着脸,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那你倒是把帕子拿出来呀!”
一群姑娘们也都等着,有人应和道,“若不是楚姑娘便赶紧拿出来,免的受罪!”
李歆摇摇头,她不能陷楚姑娘不仁不义,去前厅的分明是她们,才要张口揽下,便见楚映月从怀里掏出一条粉帕子,悠悠的按了按嘴角。
“方才顾着赏花,担心帕子丢了,便收起来了。”
李莹盯着那帕子,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方才明明给了……”
透过人群,梁王妃的冷眼就定在李莹身上,她张了张口,嗫嚅几下,不敢出声了。
两个嬷嬷看了一遍,对着梁王妃摇摇头。
梁王妃心知怕是查不出来了,对着楚映月道,“委屈你了,快玩去吧。”
楚映月福了一礼,在梁王妃带有深意的目光中拐出了花厅。
才出了花厅,李歆便要抬手打李莹,被楚映月一把拦下。
“你拦我做什么,要不是你机敏,今儿我们都要被她害死了,如此蛇蝎心肠,我断没有这样的妹妹!”
李舒站在一边,一时也有些后怕。
楚映月摇摇头,黑沉的目光直逼李莹,“狗咬你一口,是个人都断不会咬回去!”
楚映月再是个姑娘上辈子也徒手杀过人,两辈子加起来都有三十岁了,她的指尖轻揩了揩李莹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说。
“咬人的狗我向来都是乱棍打死,不留活口!”
黑沉的瞳孔里泛着杀意,倒映着李莹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活像是地域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李莹骇的登登退了两步,石头一绊,砰的一声摔进了荷花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