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月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两眼,呐呐提醒道,“还有人呢……”
也不知怎的,面对旁人的时候,她能义正言辞,临危不惧,可一见了他,便总觉得气软一截。
那一副受气的兜子小媳妇样子,霍北凉就是心里有气这会也被闹得哭笑不得,眸光一掠,“罢了,晚些时候再说。”
这是暂且放过的意思。
楚映月弯了弯唇,转瞬又被自己胳膊疼的皱了皱眉头,霍北凉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转而绕过她受伤的手臂道,“先送你回府。”
回去怎么行?
她挣了一下,男人的手像是铁箍一样,纹丝不动,楚映月停下脚,带累的男人也停下来看她。
“我不回去!”
霍北凉像是诱哄孩子一般,“乖,你受伤了,需要休息。”
楚映月咬了咬唇角,“我不能回去,我要参宴。”
没道理别人都爬到头上来了,她却狼狈似的躲回府里,这不和道理!
霍北凉眉间凛起,衬的两道乌眉倒竖,像是生气了一般,每每这副模样时,楚映月便免不了有些惧意。
但眼下,她屏住呼吸,半分不打算退让。
两人对视了几息,到底是霍北凉撒开了手,“一会宴上必定要饮酒,你受伤不能饮。”
楚映月看了看他,“好,我不喝就是。”
他是想叫她知难而退,谁想到她立即答应下来。
男人有点赌气的朝前走,楚映月跟在屁股后头,不过男人走的并不快,甚至是故意迁就她的步伐,两人花了一盏茶的时候才慢悠悠的逛到了保英殿。
此时殿中女眷居多,百官们下了朝除却另有要务,商议朝事的,只稀稀落落的来了几个,掺在女人堆里丝毫不显眼。
似这等宴会,虽不如外头各家摆的小宴自由,但也是适婚年龄的儿女家门互相相看的好时候,再加上这等宫宴,带来的必定都是家里头受宠的,看对眼也是在所难免。
霍北凉一进殿里,说话的声音陡然小了一半,好些人还特意收住了嘴,意兴阑珊的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散开了。
这就好比一群羊里头蹿进来一头狼。
楚映月莫名觉得自己此刻有些像狼夫人。
即便她自认为她长的可和善多了。
皇后并着几个妃嫔已经暂且回宫休息去了,这些个女眷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处说话,唯有一人高高在上的,微抬着下巴。
楚映月冲上头扫了一眼。
哦,熟人。
长公主赵莹华。
霍北凉的原意是叫她坐在康王妃身边,有康王妃的照看,想必也没人能这么没眼色过来招惹,但楚大小姐倔脾气上来了,偏要坐在赵莹华的身边。
两人间的气氛随着她坐下来,一下子就变的诡秘起来,就连外人都察觉了不对劲,有人频频往这头张望。
楚映月勾了勾他的手心,“你去忙吧,我与长公主殿下待着,不必忧心,想来长公主也不会害我的对吧?”
对于楚氏,赵莹华是连唇角都懒得掀,但霍将军就在身边,她露出一贯温润和善的笑来,仿佛方才咄咄逼人的并不是她。
“这是自然,霍将军尽可去忙吧。”
霍北凉摸不出自家娘子的葫芦里卖到底是什么药,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斗志昂扬的,只得松开手,千叮咛万嘱咐,听的身侧的赵莹华脸一寸一寸的黑了。
内阁还在议论陈家庄米仓被盗一事,但出兵少不得还要请教这个大夏的战神霍将军,所以这会便又有人过来催了。
霍北凉不悦的抿抿唇,又叮嘱了两句才大步离去。
男人走了,女人就装的没什么必要了。
赵莹华把脸一拉,拿眼白看人。
楚映月倒还是一副笑模样,只是说出话的就叫人笑不出来了。
“殿下欢喜我夫君大可以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找不自在呢?”
赵莹华脸色一沉,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面色有些扭曲的道,“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楚映月重活一辈子,她或许什么记性都没长,但她知道一点,只要有一天被人骑在了头上,那人就会永远骑在你头上。
她被楚碧云骑了一辈子,借着父亲辛苦维护的楚家去讨好梁王,又不择手段的把大房一家赶尽杀绝,她恨毒了她,也恨毒了背后使阴招的人。
即便这个人是当朝的长公主。
“殿下听不懂也没什么关系,我也不过是说几句话就走。”她端着茶盏向承恩侯府的方向举了举,笑容明艳喜人,嘴里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知道霍北凉他为何看不上你么?”
没等赵莹华回答,楚映月便道,“因为你不会善良,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你身边所有的一切,总有一天,这些报应都会回来的。”
说完便是抬脚要走,赵莹华冷不丁嗤笑一声,讥讽的扯了扯唇角,“你善良?你的伤还不是故意陷害你二妹妹来的?善良?你与本宫在这说笑呢?”
楚映月闻言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消逝过后,才勾着唇淡淡说,“她差点毒死了自己的父亲,同时也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虽然这与我没什么干系,但我父亲的毒也是她们母女下的,我凭什么不能把她送进牢里?”
“那是她欠我的,如今还我还嫌迟了呢!”
许是那杯茶水致意的缘故,没多久,李歆就挨了过来,往日身侧的李舒这时候早就不见人影,今日来的只有李家三小姐和四小姐并着两位夫人,大房的夫人连面都没露。
听说李舒的婚事又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世,她不好随意评判,便与李歆躲开长公主,与康王妃坐在一处说话。
这也是康王妃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霍将军的夫人,果真是眉如远黛,眸含山水,美的不可方物。
抬眸瞬间,波光旖旎,瞧人的时候,黑白分明的大眼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干净,这是整个京都都寻不到的眼神。
想着先前那一刀,康王妃不觉有些同情她,拉着她完好无损的那一只手,嘴里便有些感慨的道,“可怜家家的姑娘家,她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
楚映月弯弯唇,笑的柔顺和气,不狠心怎么快刀斩乱麻?
那个荷包要是掉出来半根线引起她的怀疑,也不会设计了苦肉计这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