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里,长公主赵莹华怒气冲冲的摔了大厅的好些个瓷器,下人们不敢拦,忙去寻梁王去了。
书房里,梁王正与几个谋士在一处研究下一步动作,听外人的禀报一愣。
“怕是知道情况来闹事的,王爷……”当中一个年轻的谋士道。
梁王一摆手,“无事,不过是个无知的孩子罢了,你们稍待,本王去去就回。”
大厅里,赵莹华将东西砸个差不多这才见着了人。
梁王看着地上的碎片,先是眉头一皱,继而笑了笑,“谁惹我侄女了,生这么大气?”
赵莹华一脸怒色,质问道,“你骗我?你明明说霍北凉只是关两天,不会伤了他,可现在呢?人在牢里生死不明!”
要不是于大人随口说了一句,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梁王面上的笑意渐收,随意的寻了张椅子坐下,不慌不忙的说,“连这点东西都看不明白,枉你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不如那一个商女楚氏!”
赵莹华这辈子最恨有人拿她来比较,尤其是楚氏!
她一脚将地上的碎片踢开,“她已经死了,是你说只要我劝说皇兄,你就会让霍北凉娶我!”
“你现在立马让人把霍北凉放了,否则我就告诉皇兄,说你谋逆!”
赵莹华自以为的威胁却并未得出意料中的效果,梁王挥挥手,让下人上了茶水,又慢悠悠的喝了半盏。
“莹华啊,赵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蠢货!”
梁王原本想着若是这个侄女听话,等成了事未必不能留一条命,可如今……
他咂咂嘴,“你比你那个皇兄蠢起来可不相上下。”
“你说什么?”
眼前的五皇叔早已没了先前那副温和的笑模样,赵莹华心中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她不敢置信看着对方,脊背上生出一片寒意。
梁王如今不介意叫她知道真相,霍北凉的军队他已经大部分掌握在手里,再没人能阻挡他的步伐了,他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吐出了连日来受的一杆子鸟气。
“亏你帮忙,没有你你那皇兄说不准还要犹豫,更不可能连宫中禁卫都动了,哎呀呀呀,没了宫里的禁卫军,若是你皇兄出了事这可怎么办呐!”
赵莹华咬定牙冠,手里攥着拳头,“那皇位也不会传给你,我二皇兄必定会回来的!”
梁王嗤笑一声,“你二皇嫂新丧,你那二皇兄哪来的斗志回京夺位啊!”
赵莹华不知是怎么回的公主府,她在内室盘亘一会,终于想起来如今当务之急是需要通知皇兄,要让皇兄知道梁王的狼子野心,把霍将军放出来才是硬道理!
可等她急急忙忙到宫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如今宫门四下早就换成了梁王的人,没有梁王的同意,任她三头六臂也进不去这宫里。
与此同时,康王妃新丧的消息传进了京里,整个京都陷入一片白色之中,相比较其他府邸,将军府看起来很是萎靡。
早朝虽然照例上着,可凭着那些官员慌张的脚步也能看出,这一日一日的早朝并不安稳。
于兆青下了早朝,朝服也来不及换,直奔刑部的大牢里。
牢头纵有意见也不敢提,于兆青是他的顶头上司,对这种监守自盗根本没有抗议阻止的权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大摇大摆的进了大牢的最里头。
不过刑部侍郎张绍可不是个善茬,他一向以梁王马首是瞻,又对尚书的位置虎视眈眈,他恨不得于兆青能监守自盗,最好丢了脑袋上那顶乌纱帽换他来戴。
“呦,于大人。”
张绍背着手从大牢的里侧出来,挂着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劳您下了朝还费心过来,您放心,这霍北凉啊下官审早过了,打了三回,嘴硬得很呐。”
满朝都知道这于兆青和霍北凉是好友,张绍更是门儿清,正因为门儿清才先一步到刑部先行将人打一顿,即便是不能叫人招供,总归也替梁王出了一口气。
于兆青把张绍的手扒拉开,半分怒色不见,掸了掸方才他放手的地方,“张大人好生威风,这罪名还没定就审上了,就不怕皇上罚你么?”
他要往里走,张绍屈身一拦。
于兆青眉目一冷,“怎么,还没戴上我这顶帽子就要耍威风了?”
张绍皮笑肉不笑道,“哪能啊,只于大人当了这么多年官,总知道要避嫌的道理吧?”
往日都是他敲打旁人,如今张绍靠上了梁王居然也敢在他面前耍弄了。
于兆青嗤笑一声,“避嫌,可以啊!”
“先把王爷赏赐的那几箱金银退回去,本官说不准就避避嫌,怎么样?”
张绍方才得意的神色转瞬黑了下去,色厉内荏,“于大人这是污蔑!”
于兆青毫不理会的将人拨到一旁,大摇大摆的进了大牢的最里头,张绍被他抓住了小辫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进去,一句屁话也不敢多说。
牢房里零碎的铺着些干草,但因着大牢本就常年不见天日,潮湿的厉害,再加上犯人的伙食差的厉害,到处能闻到一股酸腐的味道,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于兆青轻轻掩着鼻口,一路到了最里头的那一间。
有个人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于兆青眉头一皱,“把门打开。”
牢头不敢不开,忙解了锁链,打开了牢门。
光凭身形看,是霍北凉无疑,但于兆青不信仅凭一个张绍就能动的了他,眼前这个多半可能是假的。
但也只是可能,他也并不能全然确信霍北凉真能在这么多双眼睛的监视下偷梁换柱。
牢头还守在外头,一眼不差的盯着,于兆青挥挥手,牢头只得往远处退了退,但依然一眼不差的盯着。
于兆青叹了口气,“现在皇帝几乎一点反驳之力都没有,再等上两天,梁王就能让皇帝不知不觉的崩了,等那时候你就是有千军万马也麻烦的多。”
还不如现在就……
躺在地上的人没动,于兆青也摸不准这人到底是不是霍北凉,亦或是霍北凉就在附近。
他稍稍提高了声音,却保不叫外头的牢头听见,索性隔壁几个牢里都没人,说话也方便不少。
“要我说,你现在就该逃狱,你若需要虎符,我自想办法给你找去。”
“不必。”
声音不是从地上那人传出来的,反倒是从身后,于兆青一回头,便看着霍北凉完好无损的负手站在他的身后。
于兆青往外看了一眼,见那牢头已经不见了,才瞪了一回眼睛,终是松了口气,“你可是吓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