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很,你教训起为父来了。”玉郎被我的“义正词严”给惹恼了,他冷笑数声,继而面无表情:“孙先生说你对养马这样的粗活,照样会甘之如饴,原先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却是老夫错了。”
他自称老夫而不是为父,显然气得不轻,我才不怕,我已经做出让步,绝不能再退缩,再说我又不是什么贴心小棉袄,所以我倔强地板着脸,道:“我已经答应夜郎王子,还请父亲成全,否则女儿绝不出嫁。”
:“由不得你!”玉郎怒道,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限你十天之内,回到绵都。”
我追了出去,眼前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只见树影婆娑,月华似水,若不是桌上放着一枚黄铜印章和一条紫色绶带,我几乎怀疑刚才又做了一个梦。
十天之内而不是立即马上滚到绵都,也就是说,他还是同意我去寻宝了。
如果十天之后,我仍然没找到金印呢,该怎么办?逃吗?还能逃到哪里去!就算是逃出九州大地,那也得解除诅咒以后啊,否则客死他乡,没人收尸,进不了阴间受审,会很惨的!我可不要做孤魂野鬼,我还指望能穿回去呢。
要不咱认命?其实吴侯也不错,成熟稳重,胸有沟壑,还是我的丹青老师,我的初恋对象,彼此也熟悉。
但是,岁月早已将当年的青春萌动扼杀掉,当他还是西园里的吴允节的时候,我已经很明确地在他的书舍里放弃了他,任凭心中的那一片空间变得荒芜,新绿初冒头的草地变成沙漠容易,沙漠再变成绿洲,只怕比登天还难。
秦桓之却不一样,我自十四岁起,便在他身边侍候,不管是情非得已还是水到渠成,两人共处一室,搂搂抱抱的戏码不断,潜意识下,我早就把他当成是最合法的那一位,所以一直以来,听任好感的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到了瀛洲岛上,也算是两情相悦。
我在走廊上徘徊不已,百思不得其解,我明明应该恨他的,为什么却在念念不忘?时而不时地翻出旧事,自我折磨一番?
他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告诉我,皇甫氏就是闾烟飞?
他为什么要导演那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把我的孩子送给别人抚养?
他在地宫那会儿,心里眼里真的只有那几本看不懂的兵书吗?真的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死活了吗?
是的,他就是自私,他就是有意欺瞒我,骗我,伤害我,是我的仇人!
我应该恨透了他,但是我却在拿他和吴侯做比较!
我突然停下脚步,眼泪汹涌而出,心底泛起莫名的悲凉,桓之啊桓之,竟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的心里只有你了呢!尽管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但是你隐瞒的比我隐瞒的要多得多。。。。。。
你欠我很多解释呵!我也欠你一点点。。。。。。
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能坦诚一点?也许是有法子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不一定要从你那里偷东西,你也不一定要导演那出恶心的戏。。。。。。
辗转反侧的夜晚特别漫长,晨光熹微时,我没精打采的准备好,正想和往常一样拿牧马的家伙,养马场的老张头脸色煞白的阻止我:“公子,请恕小人无知,不知令尊是尚书令大人,还请公子见谅,往后放牧这样的粗活,公子就不要费心了。”
尚书令,原来玉郎的职位是尚书令,我还以为是他会官至丞相呢,像离帝重用秦公祺一样。可转念一想,不对,尚书令虽然官品不是最高,却是皇帝的近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尚书令负责替皇帝查阅所有的奏章和表疏,算得上是皇帝的重臣。
要不然,景王怎么会给我一顶“赫章公主”的高帽子呢?
赫章曾是夜郎国都城的名字,现在黔中还有赫章地区,不过已经不是之前的赫章都城,真不知景王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醒我,在出嫁前一定要替夜郎国王子找到遗失的金印?
一想到要寻宝,蔫啦吧唧的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即兴奋起来,尽管此次的考古时间紧迫,现在又是冬天,环境条件恶劣,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人家,就不能食言,而且我还眼巴巴地等着辟邪神物“虎威”呢。
一定要在十天内拿到虎威,否则下一步考古工作会受到严重影响,在不涉及男女私情的事情上,我很果断。
在老张头诚惶诚恐的注视下,我笑嘻嘻的跟他提出要几个机灵一点的小跟班,老张头见我终于露出高干子弟的丑恶嘴脸,居然如释重负,忙不迭的去挑人。
他没让我失望,找来的跟班人选让我很满意:一对十六岁的双胞胎兄妹,哥哥叫雅图,妹妹叫雅美,祖宗十八代都是本地人,对当地每一个小旮旯都十分熟悉。
我让他们带我游山玩水,走街串巷,一连找了六天才最终确定了寻宝的目标位置。
雅图和雅美见我执意要到夜郎湖畔露营,表示十分不理解:“现在是冬天,公子要到湖边去做什么呢?在湖边过夜,一定冷的很。”
他们哪里知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啊!我不便明说,只一脸横肉的说今天必须去,雅图和雅美自然不敢违背我的命令,手脚麻利的准备东西去了。
中午时分,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我们到了夜郎湖畔,都说黔中有千山,其实黔中亦有千水,从黔中发源的河流分属长江,珠江两大水系,是那些大江大河的童年时代,这里的水随意而多姿,岩上淌水,水上有岩,洞里有水,稻田里也有清泉。山涧,石缝,悬崖都有汩汩流水,夜郎湖就是千水中极不起眼的湖泊之一。
曾有人在夜郎湖中打捞到鼓状的铜釜,我就是凭着这一条线索判断湖底下有古墓的。按照夜郎国的宗教文化,有身份地位的人死后才有资格头戴铜釜入葬,我在周边地区找了六天,没有找到任何一处头戴铜釜下葬的坟墓,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到湖底里一探虚实。
夜郎湖面积不大,还没有沁园中东湖的面积大,听雅图兄妹说,这里曾经是旱地,是山中的泉水汇聚,最终才形成了现在的湖泊。
我观察测试了很久,发现湖水并不深,而且底下多是坚硬的石头,淤泥很少,如果金印确实在湖底下的话,应该也不会很难找,但是沉重的石头,是个大麻烦。
见我要到水里去找东西,雅图兄妹吓得花容失色,他们声泪俱下的跪在我跟前:“公子,公子,千万不要下去啊,听说湖里,有鬼。”
有鬼?这就对了,是古墓主人住不惯水底世界吧?我伸手试了试湖水的温度,嗯,不愧是泉水,处于恒温状态,如果下水的时间不长,应该不会伤及筋骨。
我喝住了哭哭啼啼的兄妹俩,把原先准备好的绳子牢牢拴在腰上:“记住,一旦发现绳子在动,就拉我上来。”
在两人的婆娑泪眼中,我正要缓缓地走入水中,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叫道:“妹子,是你吗?”
嗓音洪亮,充满了惊喜。我回头望去,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十来个人,为首的那个,鬓发凌乱,脸泛红光,风尘仆仆,下颚处,一哧溜的胡子渣渣,他手中的武器光彩夺目,不过他的眼睛更醒目,不但饱含着激动和狂喜,还有一如既往的深切关爱。
是我的义兄阿明!他不在前线待命,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解下绳索,眼角潮湿的走了过去,哽咽着道:“义兄!好久不见。”
阿明也激动的道:“妹子,大喜啊!”
我一愣,继而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他是来替吴侯迎亲的。
我讪讪地笑:“义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问完就后悔了,他当然是一路问过来的了。
阿明的眸子亮晶晶的:“听说妹子一连几天都在游山玩水,真沉得住气啊,换了别家女子,早该清点嫁妆了。”
嫁妆?这个我倒没有想过,既然我是所谓的和亲公主,嫁妆自然不会少,不过我想要的不是那些,而是。。。。。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义兄啊,你来得真是时候!
然而,我哼了一声,脸上不悦的道:“那也得有嫁妆才行啊!义兄你别忘了,你是我正儿八经的娘家人,有义务和责任为我准备丰厚的嫁妆。”
阿明挠了挠头,脸一红:“这个啊,我光顾着高兴,真忘了。”
他不是忘了,而是他早就把自己当成吴侯的人,而我这个便宜义妹,成了外人。
我佯装大怒,转过身去不睬他,重新捡起绳子系在腰上,然后朝湖边缓缓走去。
:“妹子,你这是干嘛?”阿明果然和以前一样轻易中计,拦在我面前,一脸焦灼,我冷着脸:“你妹子我,到水里打捞宝藏,给自己准备嫁妆!”
阿明回头望望湖水,忽然笑了:“妹子,你要想做什么,吩咐我一声就是了,谁不知道我阿明从小就是在江边泡大的,还有我这几个弟兄,都是潜水的好手。”
我依然板着脸,口气却软了下来,迟迟疑疑的:“他们,敢下去吗?是捞死人的东西耶!”
作者有话要说: 上帝说:光!
于是世上就有了光。
本章给女主送出一根金手指,义兄阿明从天而降,谁说做女主没有福利呢?
不过和吕雉的“皇后之玺”被发现的过程对比,夜郎王金印还算是艰难一点的,至少动用了“潜水队”,要知道吕雉的金印,是被一个叫孔忠良的中学生在放学的路上,无意中用脚踢出来的,狗血吧!
然而,现实中的情况是这样的:当年西汉天子授予滇王的金印是找着了,而夜郎王金印目前还没有下落,就连他们的都城遗址也没找到,所以我在这里Y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