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魏政委一个人去处理尸体的事,单说特种部队的其它成员回到驻地。这时候陈连长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他听说魏政委一个人去做那件事去了,心中极不放心。
他强忍着疼痛对大家说道:“现在这附近土匪还没有肃清,他去做那件事,必须全神贯注,要是万一碰到了流窜的土匪就麻烦了,所以我们必须去几个同志暗中保护他。”
他叫来狙击手小言,对他说道:“你是湘西人,熟悉这里的情况。而且你会符咒,和魏政委正好可以互补。这样吧,你和小韩一起去,你专门狙击藏在暗处的敌人,小韩则负责近身保护。其他的同志全副武装,随时待命支援你们。快去!”
小言答应一声,带着小韩匆匆走了。
这里陈连长看大家对自己如此谨慎好像有疑问的样子,又解释道:“同志们不知道,我和魏政委是在长征路上认识的,过草地时他救过我的命。当时我饿了十多天,掉队后晕倒在沼泽地里,是魏政委用一种药物把我救醒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好像在考虑该怎么说那件事,因此犹豫了一会儿,不过最后他还是决定不说出那个秘密,只是选择性地说了另外一件事:“魏政委的祖先,想必大家心中都有点意识到了,我就不指名道姓说明了,反正你们今后和他在一起时一定要注意,在碰到战斗时不能让他落单,尤其是不能让敌人从后面偷袭他,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听到同志们整齐的回答声音,陈连长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魏政委这个人,本事很大。我们来这里执行任务之前,汪总管专门交代过我,说是他要是把能力都发挥出来,一个人抵得上一个连的战斗力,所以一定要保护好他。说起这个,李先生,你应该明白他的价值,将来说不定你做研究就用得上他。”
“嗯,我明白,”李眼镜说道:“魏政委这个人,平时说话有点婆婆妈妈,有些同志可能对他有点芥蒂,但是经过这些天来的相处,我发现其实他的心地十分善良正直,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大家好,真是难得。”
“是的,他那个家族天天跟人的尸体打交道,不心存善念怎么行呢,”陈连长道:“而且他身上背着千年的诅咒,一心一意想要破除,我们一定要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说完,他叫来卫生员小董和小刘,要他们一起协助李眼镜给自己做伤口缝合手术。
“没有麻醉药不要紧,你们把我捆起来,用毛巾的一头塞在我的牙齿里就行了。”陈连长坚定地说。
狙击手小言和近身格斗手小韩两个人远远地暗中跟在魏政委的后面。
他们发现魏政委一个人在一长列鼓肚的死尸前面带路。此时他的头上戴了一顶斗笠,慢悠悠地稳步穿过长满庞然巨木的森林,好像每走一步都颇有讲究。
小言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对小韩解释道:“湘西的赶尸人,一共有四大家族,分别姓魏.邬.方.王。王家用招魂幡,方家用小阴锣,邬家用赶尸棍,魏家则用摄魂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会儿我们就会听到铃铛响了。你千万要注意,不要被他那铃铛声音吸引进去了。”
“哦,”小韩听了小言的话睁大了眼睛说道:“真有那么神奇,那我们应该怎样避免呢?”
“不用怕,我早有准备,”小言说道:“给你两片符咒,先不要用,等会儿我们一听到他摇第一声铃铛,如果感觉不对再用。”
他递给小韩两个薄薄的东西。小韩拿到手里一看,是两个如同铜钱般大小的纸片,摸在手里,感觉有点粗糙。
他仔细观察,发现那上面密密麻麻用红色的颜料画了一个奇怪的字,这个字好像是由许多个小字组成,其中有个“雷”字的篆书模糊能辨。
小韩奇怪问道:“这就是符咒,怎么这个样子?”
“呵呵,怎么不是一张方形的纸,对不对,”小言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微笑道:“你很幸运,能得到正宗的辰州符使用,那上面的颜料是雄皇而非雄黄,效果如何,等会你用一下就知道了。”
“哦,是么,”小韩继续追问道:“这个东西该怎么使用?”
“等会你听见铃铛声,要是坚持不住,就把它们贴到两只耳朵眼上,”小言说道:“它们可以封住人的六识,要是贴在耳朵上,你就变聋;贴在眼睛上,你就变瞎;放到鼻子里,你就什么也闻不到了。”
“哇,这效果不会是长期的吧!”小韩惊道。
“水平高的人制作出来的,自然就不会带来长期的后遗症,”小言严肃地说道:“你试一下就知道了,别老问。”
“那我再问最后一句行不行?”小韩说道。
“嗯,行,”小言说道:“你问吧!”
“那我弱弱地问一句,你的水平是属于高的还是低的。”小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小言被他这句话给梗住了,气呼呼地吐了句话出来:“我不要你保护了,你给我走开点!”
“生什么气呢,”看到他这个样子,小韩有点难为情,不禁嘟囔道:“像个姑娘似的。”
听了这话,小言虎目圆睁,猛地盯着小韩看过去,好像要把他给吃了:“住嘴,再说我给你一掌心雷。”
小韩假装有点害怕,调皮地倒下一个地滚翻,钻入一棵老松树后面去了。
小言见小韩有点松懈,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是少年心性,有点担心他,连忙压低声音喝道:“别乱跑,回来!”
喊完之后,却不见他回应。于是举枪瞄着那个方向,慢慢搜索过去。
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了一声铃铛响,那声音忽大忽小,在寂静的深林里游荡,似乎按照一定的路线传播,想要搜寻什么似的。
小言听见后顿觉不妙,不过他知晓摄魂铃的个中奥秘,早在之前就有防备,所以轻松避了过去。但此时他仍是心中大急,生怕小韩行事鲁莽,不听自己的叮嘱,中了铃声的道儿。
他绕过那棵老松,把枪尖穿过一些小灌木的阔叶,朝前看去。
只见小韩睁大眼睛呆呆站在一棵大树前移动也不敢动,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住了后背。他望见前面有树叶晃动,知道小言来到,连忙暗中摇手,不让他靠近。
只听一个声音在小韩后面说道:“危楼高百尺,接下来几句是什么,你说说看。”
小言感觉很奇怪,因为小韩后面空荡荡的,只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却看不见人的身形。正在疑惑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枪尖位置上抬,在猝不及防间,就被一根藤条系牢,提到半空中去了。
他反应灵敏,顺势双手护胸前扑于地,翻过身时左右手中已各自握了一张符咒,作势就要扔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小韩低喊道:“不要动手,是自己人!”
小言闻言一愣,硬生生地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只听那边小韩急切说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姜叔叔,是你么?”
“哈哈,你小子,长这么大了,”一个长发男子从他身后露出身形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啊,果然是你,幸好没动手,”小韩转过身去,抓住老姜的肩膀高兴道:“您记性真好,隔了六年还能认出我。”
“不认出你,一不小心就要被你刚才那一招‘倒背口袋’给扔到前面去了,”老姜笑哈哈地说道:“把你那同伴叫出来吧,她那手心的东西扔出来,就算伤不到我朋友,也要打坏一大片花花草草。再说了,一个女孩子就那么躺在地下,时间久了也不太好吧!”
“什么,”小韩大吃一惊:“他的脸分明是个男孩子,你怎么能确定是女孩。”
“你可知道画皮,”老姜说道:“她是这本地人吧,会符咒,想必这萧家平时向她家要求的也不少,物物交换,也是正常。”
听了老姜的话,小言知道遇到了高手,她只能悻悻地站了起来,把符咒收好。这时候突然有一只松鼠从树上蹿下来,跳到她肩膀上,不住舔她的耳垂。
小言受了一惊,连忙伸手去赶那只松鼠。却听身边有个女子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嗅嗅,过来,别去骚扰人家小姑娘。”
她转头一看,顿时心跳不已,只见自己右边站着一个美貌异常的瑶族姑娘。这个瑶族姑娘身材小巧,却无一处不协调,仿佛森林里的曼妙精灵。
小韩拉着老姜跑了过来,一见这个姑娘,也被迷住了。他仿佛犯了花痴,竟然顾不上和大家打招呼,只是自顾自地一边挠头一边盯着她看,浑然忘了言语。
嫁嫁被这两个人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她从小言肩上抱过嗅嗅,抬头望向老松树上面,拉着一根藤条把小言的枪放了下来。老姜伸手接住,递给小言。
小韩这时候回过神来,他愣愣地问老姜道:“这是婶婶呀,我的天!”
老姜点点头道:“少年人要有定力,心里别乱打歪主意,她长你一辈,你那样看她小心她生气。”
“哦,对不起,婶婶,刚才不好意思啊,”小韩点点头,嘴里却还是喃喃道:“我要摸摸小言的脸,我还真不信了,天天睡在一起,竟然没发现他是个女的。”
说罢一把拉过小言,就要朝她脸上摸去。
小言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赶紧跑开老远。
“咦,你的脸果然都不红啊,”小韩紧追不放:“难道果真蒙了一层画皮?”
“你再没礼貌我就开枪了啊!”小言情急之下,举起枪对着逼近来的他。
“这两个,将来是一对冤家。”老姜笑了,对着嫁嫁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