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为了家族,与之相比,个人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呵呵,如花美眷从来就不是我之所愿,”姬鲲跃冷冷道:“不要怪我们对你残忍,其实你们姜家又何尝不是处心积虑地在算计我们,既然你死我活的局势不可调和,那就针尖麦芒,比斗起来吧!”
“既如此,划下道来,”姜耀月道:“自当奉陪。”
“我们辛辛苦苦来到瑶山,而且你们又和他们同流合污,”姬鲲跃道:“很久以前我就想见识一下瑶家的蛊术,亲眼见识一下当年困住了轩辕家老祖宗的蚩尤后代到底有什么神奇的能力。”
“我方以屠龙之器为赌注,”姜耀月道:“派出瑶家蒲姓洞神与你方代表一战。”
“那我方派出青蚨,”姬鲲跃毫不示弱道:“赌注是排帮两百条人命。”
双方赌注摆出来后,现场众人虽然惊惧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这里松秀却在姜融工心里暗通消息道:“哥哥,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姜融工沉重回答:“价值相当,屠龙宝器虽然贵重,但是需要有本事的人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普通人拿了也没用。所以姑姑的选择极为现实,用它来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我认为她是对的。”
这时候瑶家蒲姓洞神从队伍中挺身而出,大家注目之下,发现此人在衣服外面缠着一层新鲜的藤条,藤条上还长有密密的绿叶。他把大半个脸隐藏在一顶硕大桐油斗笠下面,除此以外并没有其它特殊之处。
姬家的那个青蚨则有些特别。他脸部略带绿色,似乎是涂了一层药物。此人左手提着一个树皮尚未剥掉的圆木墩,右手拿着一把斧头。
姜融工对松秀道:“此人名叫青蚨,好生奇怪。‘青蚨’原本指一种形状像蝉的水生昆虫,因为有喜欢聚集在母虫身边的特性,飞去复回,人们借此希望金钱使用不尽,就用它来代指钱币。不知他用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含义。”
松秀想了一想后回答:“这个特点有点像母蛊和子蛊,但这个人不像是蛊师啊,要不然就和我们派出去的这个蒲姓洞神身份相同了。”
“不能这么说,说不定这是姬家特意培养的蛊师也说不定,”姜融工道:“不知道他提个斧头是什么意思,咱们拭目以待,希望我们能取胜吧。”
松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和他一起静下心来观察。
那二人走到两家队伍中间的空地上站定。蒲姓洞神先动手,他口中发出“哈”地一声叱喝,动身一摇,肩膀上绿叶抖动,有几只小虫飞出,直冲对手而去。
那个叫青蚨的人把木墩往身前重重一放,右手对着它圆形平面就是一斧头斜砍过去。众人看时,发现很多细碎木屑从他身前飞溅而出,同时听到他突然发出一句怒骂:“我叉你老娘的。”
众人一惊,只见这些木屑把那些虫子全部挡落,掉在两人中间地上。细看之下青蚨并未受伤,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骂娘。
蒲姓洞神叱喝一声“吒”,双手甩出,又是一片小虫冲出。
青蚨这次连砍两斧,口中又是一句臭骂:“我叉你某某个某。”
蒲姓洞神闻若未闻,口中不住大喝,抖摇摔推弹砸丢一系列动作看得人们眼花瞭乱,一股股虫子从全身各个地方飞出,不长时间,就把身前的地面铺成了五颜六色,宛如一场各类软体毒虫的展览会。
青蚨也不示弱,斧头使得如同长在他手上一般,砍削挑旋击打不停,口中的恶骂越来越出格,开始时还只是直指对方长辈的称呼外号,到后来越骂越具体难听,直至清清楚楚骂出了对方长辈、配偶甚至子女,以及这些人身体的不雅部位、身体发肤等等等等,妙语连珠如潮喷穴涌滔滔不绝。到后来犹如泼妇骂街,令两边观众目瞪口呆。
这两人斗到紧张处,简直把周围的观众忘得一干二净:蒲姓洞神丢虫子丢得手足抽筋,口泛白沫;青蚨则呲牙咧嘴,气喘吁吁,眼睛发红却恬不知耻。
观众们想笑却不敢笑,因为那姬鲲跃和姜耀月此时互相死死盯着对方,神情严肃之极。
姜融工的感受却和这些人不同,他仔细分辨这两人的表现,心中似乎如有所醒悟,却不能完全肯定。
突然松秀在他心里说道:“我明白了,这两人一个攻,一个守,在我们蛊术里有个专用术语,好像叫什么来着?”
姜融工回答道:“我也有点疑惑,这个骂人的手拿一把斧头,从动作来看,应该是用的木工里的一些技巧,我也忘记那叫什么了。不过从目前情形来看,我们这方可能还是占据一定优势,因为对方只是把虫子挡开,还有许多活的,只要有一只爬过去,他就不好办了。”
“嗯,我也是这样认为,”松秀说道:“姬鲲跃和姑姑安排这么两个人出战,我总觉得不一般啊!”
“何止不一般,简直是大有深意啊,松秀,”姜融工道:“这场上争斗的两人,从表现来看实在是一对活宝,不说生死相斗的话,真正是令人喷饭。但是你想想姑姑和那姓姬的是什么人,如果是有办法继续优雅下去的话,绝不会让大家看到如此下作的场面。所以啊,他们这是在向对方表明自己与从前断绝关系的态度呢!这两个人,真正成为死敌了……”
两人絮絮叨叨说着话,场地上的争斗发生了变化。青蚨的木墩已经砍削得只剩紧贴地面的一层薄片,在他的身边,散落了一大圈新鲜的木屑,木屑圆圈的外面密密麻麻的虫子不住蠕动,却不敢爬到木屑上去。
蒲姓洞神全身瘦了一大圈,他累得直不起腰,一个劲地喘气。直到此刻大家才发现他那套藤条是用来挂载一个个袋子的,这时已经空扁下去了。
青蚨也不好受,他用斧头支撑着疲倦的身子,最后骂了一句:“放蛊放蛊,放你他妈的老屁股啊!”
蒲姓洞神听闻此言,气鼓鼓地从身上扯下两根光溜溜的藤条,飞掷而出。青蚨举斧劈砍之,却发现没砍断。那两根藤条很快缠住了他的身体,等他发现这是两条铁线蛇的时候,脖子上早已经被一左一右咬了一口。
他忍住剧痛把斧头向对手飞掷而出,口中已说不出话。
蒲姓洞神侧身躲过,终于开口说出一句话道:“想用剁虫杀我,没门。”
看着青蚨软倒在地上,姬鲲跃脑门上泛出一丝冷汗,他皱了皱眉说道:“好一个歹毒虫蛊,用在战场上,足够害死千人了呢。就是我用上手段,也不见得能有如此效果。”
他转头吐出一大口烟,绕着一大群排帮成员转了一圈,说也奇怪,这些人没有一个反抗或逃跑的,只是在他绕过的圈子外面的人都自动后退了几步。
他做完这个事,对圈子里的人说道:“愿赌服输,言出必行。两百个排帮的生命,自动奉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这些人一个个举起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一阵枪声响过后,那一个圈子里东倒西歪躺满了尸体。
望着那凄惨场景,姬鲲跃对自己一方活着的人说:“你们别怪我,咱们来做这件事,早就说了要有献身的觉悟。若是输了不肯自己动手,却让对家的人来做的话,我保证他们会死得更惨,连个全尸都保不住。大家放心,要是今天我们失败了,我也会和这些死去的兄弟们一样,到阴间去再继续努力。”
说完这些后,他转过身对着姜耀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后,说道:“刚才这场比斗,我派出般门之人用‘剁砧相仇’方法对付蛊师。这手段没有错,错在能力不够。你告诉我,这个蛊师,是什么身份?”
“他是瑶家洞神,和他一样水平的,在这后面的队伍里还有六个,”姜耀月说:“你采用的方法确实有道理,但是你太好强,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炎黄两族花了几千年都没能把这里征服,他们的能力岂是一个般门中人用‘除尘’一技就能轻易对付得了的。我想,有这么多瑶家高手在这里,你最好还是退走吧!死了这么多人,还要我使出必杀手段的话,你又于心何忍!”
“怎么,想缩手了,那就把东西拿来吧!”姬鲲跃冷笑道:“你不是喜欢唱戏吗?‘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哈哈,规矩何在?要是不赌下去了,你我又有什么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既如此,那就继续,”姜耀月叫道:“这一次你我亲自上场,来个干脆彻底的了结。”
“不不不,战场上主帅单挑,那完事后群龙无首,这些士兵怎么办,”姬鲲跃大喝一声:“这不是明智的选择,你听评书听多了,历史上的真实并不是如此。你不要心软,否则多么无趣,枉费了咱们十年来的恩恩怨怨。”
他压低声音说道:“月月,按规矩,按程序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