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大战蚁山十四

“陈总寨主,你确实下定决心了吗?”老姜神色凝重地对一个瑶族老人说道。

杞木界的七姓瑶议事亭里,蒲、刘、丁、沈、石、陈、梁的所有头人都已到齐,大家都默默地等着总寨主定下最后的决断。

“毒蛇爬进了鹞子的窠,爹娘不在身边,幼小的鹞子该如何反应?”总寨主说道:“我们瑶族人这些年来一直盼望当年的红军回来,现在有了希望,土匪又来了。他们烧杀淫掠、侮辱我们的祖先,每到一个寨子都是杀人放火、抢夺粮食耕牛,连小伢儿也不放过。我活了七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残暴的人。今天把大家聚集到这里,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那就是--打!”

“对,打,打出威风,打出血性,让那些豺狼一辈子再也不敢到这里来。”

“已经有六个小寨子被他们杀光了,他们没有了粮食,就会来大寨子抢。”

“刘家垅的兄弟已经给我们做出了榜样,他们在滑道就打得惊天动地,我们不能落后。”

总寨主表明了态度,其余的寨主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激动地喊了起来。

“大家安静一下,现在让炎黄族的代表姜耀星说一说他的意见。”见大家群情激动,陈总寨主大声制止道。

听到总寨主的话,大家都安静下来,把眼睛望向那个留着长发的男人。

老姜清了清喉咙说道:“现在的形势是这样:土匪都集中在蚁山下的一个狭小区域里,他们的目标是天宫图。我这样说,不知道大家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他望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我担心的,是各处瑶寨的人在没有很好组织的情况下各自为战,那样会造成惨重伤亡,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希望这一场战争过去以后让整个瑶山哀鸿遍野吧。所以,我认为这场仗应该这样打:首先,各个山寨约束好各自的人员,不盲目进攻,最好只采用小股精干力量去袭扰,其余人全力防守好大的山寨,这件事将由解放军特种部队来组织协调;第二,七大山寨联合起来,组织一支五百人左右的主力部队,在蚁山外围布置防御,尽量不让敌人四处流窜生事;第三,刘岩松带领那些能召唤野生动物的人立即行动起来,到主力部队前面布置埋伏;第四,我和嫁嫁配合洞神以及犬王去进行最重要的事,启动苍龙七宿,摘星歼敌。”

“那我们呢?”七个寨主见到姜耀星话都说完了,就是没提起自己,不由得急了:“难道你就让我们干坐着?”

“你们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老姜胸有成竹地说:“我这次的施法,非同小可,必须在犬王的帮助下才能完成,尽管这样,不管成与不成我都得耗去几年的阳寿,所以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那将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它一旦施展,这瑶山大地将会淫雨纷纷、连月不开,到时候山石崩裂、泥流四泄,蚁山下面必将成为一个巨大的泥潭,数千冤魂埋葬其中。‘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山洪爆发,山下村庄里的人若不及时躲避,一定会全部覆没。这个时间相当紧迫,最多只有两三天,所以你们必须马上去通知山下各地,安排人员撤离。”

说完,老姜对陈总寨主说道:“这件事还得劳烦您老人家去统筹安排。另外,为了让大家适应现代的战争,解放军特种部队会组织一次山寨防御的实战,这件事由魏政委来给大家说明。”

“好,我来给大家讲一下将会进行的一场伏击战,大家围拢过来,我在地上画图来说明,”魏政委说道:“这次选择的地点,是芭蕉田村。”

他蹲下来,用一根短树枝在地上边画边说:“这个村寨最靠近蚁山,土匪已经在蚁山呆了好几天了,估计很快就会派人前去抢粮,因此为我们设计这场伏击战创造了有力的时机。我们来看这个村寨,它位于半山,上下左右全部都是稻田,没有树木掩盖,不怕遭到埋伏,所以土匪一定会放心大胆前去。但是我们就是要利用土匪这种麻痹大意的心理,出其不意给他们来个全军聚歼。至于计划,你们听我认真说一遍,到时候每个山寨都派几个骨干人员前去观摩学习吧,将来回去之后让他们把各寨的民兵队伍建立起来。”

魏政委对着七个寨主仔细讲述,说得大家连连点头。

一天以后,芭蕉田寨。

一座座木屋笼罩在薄薄的轻纱一样的晨雾里,家家户户屋顶冒起炊烟,太阳光斜射在远处山峰的松林上如同人理了个板寸头一般精神清爽,鸡鸣狗叫,鸭走鹅奔,水牛悠然而漫步,农人晨兴理荒秽。

五十个土匪从山下沿着稻田田埂前进,他们隐藏在浓浓的上升云雾中,排成纵队朝村寨攀爬。

这里的稻田是山间梯田,不宽,但很长,基本上围着山转半圈就是一块田的长度,宽的地方水牛可以打转洗澡,窄的地方就只能通过一张犁耙。

因为是高山区,所以水稻只能一年一熟,也就是说这里每年只能种一季稻。这个时候田里正在育秧,每块田里都积满了水,像镜子一样闪闪发亮。

从高山上望下去,这些梯田就像地图上的一根根等高线,弯弯曲曲却又一丝不苟地精致。它们是瑶族人千百年来与大自然奋斗的劳动结晶,远远望去令人心生敬意。

土匪们踩在只有一个脚掌宽的田埂上,时不时把握不好重心,身体不免摇摇晃晃,有些人因此失足踩入水中,拔起脚来带出一腿黄泥,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咒骂。

带队的罗网护卫用凶恶的目光阻止土匪们发出声音,更加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他们好几天没有开荤了,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他们听说瑶族人的高粱烧酒很有名,都一个个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准备到了山寨后首先抢一头猪,开一锅猪庖汤用来下酒。

山半腰上的早饭香味远远地传来,让这些空着肚子的人馋虫大发、心痒难忍,有些人拔起地上的茅草嫩穗狠狠咀嚼,希望藉此抵抗一下那难言的诱惑。

当他们走到一道绕山的蜿蜒田埂的时候,危险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袭来,两挺藏在上方的梯田边的机枪同时开火,他们像整齐的稻草一样被割倒,纷纷坠入下面一块梯田。那些侥幸没有中弹的人也赶忙跟着跳了下去。

下面的梯田里早就埋设好了密密麻麻的竹签,这些竹签的尖头都在火上烧过,坚硬无比。土匪们一下到田中立即就被钉穿脚掌,有些人中签后,一直被穿到腿肚才破皮而出。至于那些滚落下去的人,都被钉穿脊背肚腹,当即死亡。

此时还有几个未被签中者,他们不敢爬上上面田埂,又不敢横过当前的水田,只能趴在田坎壁上,一动不动。

这些田坎壁上尽是藤状长刺植物,当地人称之为“插田泡”树,人不敢伸手去抓握,所以那些土匪只能背靠着田坎壁站着,把整个腿都浸在水里。

此时气温已高,山间水田蚂蝗活跃,骤闻人血,都蜂拥而来。它们长的如丝带,在水中尽情漂游;短者似黑豆,蠕动爬满田坎壁。不到一刻功夫,都纷纷叮上人身体吸血。

土匪们心知今日绝无生还希望,恐怖已极,一个个喊爹叫娘,哀嚎痛哭。

此时特种部队十人和许多瑶族青壮都手持长矛刺枪跳冲下来,他们躲在上面田里不露头,只管用手中长长的武器向下面用力刺扎。

十多个先前存活的土匪或被扎中肩膀,或被刺破头皮脸面,鲜血横流,最后浮尸水田,无一幸免。

此战,特种部队用兵极少,主要凭老姜他们在滑道之战时缴获的两挺机枪做主要武器,消耗很少的弹药就消灭土匪五十人,而自己一方却未伤一人。

七姓瑶观摩战斗的人见到如此战果,无不惊诧佩服,深觉现代战争战术之奇妙,他们回去之后很快组织了民兵部队,钻研战法。后来在剿匪、朝鲜战场、自卫还击战中都有这些人的身影。湖南军人,号为湘军,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魏政委在战斗结束后的总结中写道:山间稻田伏击战术,其战斗要点为以下几点。战前隐蔽须得当,战斗开始后必须快打、猛攻、迫战、分割歼灭、速战速决,远射停止后,近战人员要快速向敌人猛冲,趁敌混乱之际进行近战,各个歼灭。别的方面,则需注意合理利用当地地形物产,多向老百姓学习取经。

这种水稻田伏击战术,后来在抗美援越时由华夏国战术专家传授给越军,曾在当地大发神威,让美军闻风丧胆。但可惜后来到了自卫还击战时却被用来对付我军,实在让人痛心。

该战术为陈连长设计,因为他伤口未愈,故由魏政委执行。后来又不断在实战时得到改善,后来变成了我军的一套熟练地域战术,被各军事学院作为标准战术进行研究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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