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还家

时间进入了五月,春天不知不觉间已经慢慢过去,越来越炎热的天气和频繁的降雨提醒着人们:夏天即将到来。

吴忧的这支队伍现在有三十三人。由艾云率领的阮香白衣侍卫三十人,再加上吴忧、莫湘、莫言愁三人。现在他们都是骑马赶路。阮香想得倒是十分周到,怕吴忧坐车会闷,给吴忧的马车配备的是四匹高大的骏马,骑乘的鞍鞯也都齐备,想骑马的话,从马车上换下来就可以骑。侍卫们则是每人都配备了两匹马,换着骑乘,所以吴忧等三人并不缺马,马匹轮换着骑,行走速度也甚快。虽然阮香还关照了沿途地方官吏给予照顾,但是吴忧不想麻烦那些官员,再说那些虚礼客套也是他所不乐意见的,所以他们多数时间倒是在野外宿营的时候多。不过比起骑在颠簸的马背上,吴忧更属意于舒适的马车,除了头一天,剩下的路程他都是坐着马车赶路的。

这一路上都是阮香的势力范围,又有阮香预先打点,暗地派人护送,吴忧他们走得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各关卡也是一路放行。原本从淄州城到灵州城需要走十几日的路程,吴忧他们只用了七天就走到了。

莫湘和莫言愁一路上也配合得很,吴忧说走就走,说停就停。两人身上的气缚术过了两天自然解开了,因为艾云率领的侍卫们对她们总有一份敌意,所以两人和侍卫们刻意保持着距离,吃饭两人自己做,晚间两人就挤在一个小单人帐篷里,后来吴忧看不过去,便让两人睡在宽敞的马车里,自己搭个小帐篷睡外边。

离灵州城还有三四十里,看看日已中天,吴忧对艾云道:“先歇歇吧,吃了午饭,下午一气赶过去罢了,快到家了,我们也该从容些才是。”

艾云答应一声,吩咐侍卫们下马休息。他们置身于一个小村庄的边上,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艾云知道吴忧不喜扰民,仍然让侍卫们自己埋锅做饭,不准去惊扰那些村民。

吴忧这一路走来,淄州和灵州经过战乱的地方仍然缺乏生气,特别是几个双方曾发生过激战的战场,更是走上百里都荒无人烟,但是让他略感欣慰的是,在阮香屯垦政策的鼓励下,百姓们已经在陆续返回来。而这一路上在田间地头见到最多的就是靖难军的屯垦士兵,看来阮香的军屯政策执行的还不错。

吴忧倒也有心,他将自己的见闻每天都由艾云执笔,口述一封信给阮香,倒好像他这次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离开,却似是专程为阮香观风一般。

吴忧慢慢下了马车,出来透透气。他慢慢活动着筋骨,擦擦脸上流下来的汗水,咕哝着“今年天可热得真早”。

吴忧对艾云道:“你们准备午饭,我四处走走,不用人跟着了。”走过莫言愁的时候略一示意,莫言愁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物,知道吴忧有话跟她说。吴忧走了不一刻,莫言愁对莫湘道:“我去拣点儿柴火。”起身却往吴忧先前离开的相反方向走去。

艾云是个精细人,起先吴忧走了她还不怎么在意,后来见莫言愁也走了,不禁留上了心,吩咐侍卫们继续准备饭菜,她却悄悄跟在莫言愁后边。

吴忧并没有走远,他在一片小树林里停了下来,找了个树荫坐下。嘴里轻轻咬着一根草棍,饶有兴趣地观察一队蚂蚁匆匆忙忙地搬家。

过了一会儿,吴忧忽然笑了,道:“出来吧,来了就不要躲了。”

莫言愁咯咯一笑,从树后转出来,道:“自从气缚术解去之后,我相信以我的轻功造诣你不可能发现的,何况这里还有风吹树叶各种杂声掩护,你能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么?”

吴忧微笑道:“我的确没听到你的脚步声,不过下一次你要悄悄接近别人的时候,注意站在下风头,我老远就闻见了你身上的香气了。”

莫言愁仔细闻闻自己身上道:“没有啊,我一向不用胭脂水粉的……”说到这里,忽然脸上一红,这几天大家都在赶路,根本没有时间歇息洗澡,天气又渐渐炎热,不免身上有股子怪味,吴忧委婉地说的就是这个味道了。

莫言愁不再说话,在吴忧身边一坐,也随着吴忧的视线看去,看了半天,却只见一些蚂蚁忙忙碌碌,别的都没看见,实在想不出吴忧居然能看这个看得津津有味。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道:“公子找我来有什么话说么?不会只是要我来看蚂蚁吧?”

吴忧叹了口气道:“蚂蚁搬家,要下大雨了。眼看多雨的夏季就要到来,不少百姓却还是衣食无着,连一间遮雨的房屋都没有,可怜啊。”

莫言愁默然,她从小虽然经受严格的训练,但是从来都是衣食无忧的,这种关乎百姓生计的道理她却是一点儿都不懂得的。

吴忧又道:“‘无影’爪牙遍布各处,也有农夫吗?”说着又摇摇头,笑道:“不大可能。农民们知道什么?不过是一日三餐有保障,只要能吃饱,谁还管别的事情?‘无影’也不会关心什么时候该播种,什么时候该施肥吧?”

莫言愁摇摇头,吴忧说的不无道理,‘无影’虽然也曾临时收买过农民来收集必要的情报,但是从来没有正式在贫苦的农民们中间发展长期的情报员。也确如吴忧所言,没有必要。

吴忧道:“所以‘无影’虽然厉害,却只能够站在背后,不能够真正取得天下,因为一个不了解百姓疾苦的组织根本就谈不上得到民心。‘无影’情报虽准——这点我真是想不到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就像这只蚂蚁,它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我要捏死它,可是它却什么都不能做一样。‘无影’表面上虽然强大,但是面对着更加强大的千万民众,只能如同这只蚂蚁面对着我一样,无能为力,根本就不能阻止历史的进程。”

吴忧说着,伸出手指,一只蚂蚁顺着他的手指慢慢爬了上来。吴忧把手举了起来,使它不能顺利回到地面上,蚂蚁似乎有些疑惑地转了转它的小小的脑袋,感到有些进退两难。吴忧道:“你看这小小的蚂蚁,它爬上了我的手指,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土堆,现在它进退两难,它终于发现,原来这平常的土堆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全,只要手指活动起来可以轻轻将它碾死,一点儿渣滓都不会剩下。”

莫言愁听了这话,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吴忧话里的意思,她暗暗佩服吴忧口才的同时,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公子未免太看低‘无影’,太高看那些平民的力量了吧?您对‘无影’根本没有了解就妄下结论,实在不是智者风范。要说打比方的话,‘无影’就是人身上的首脑,那些平民就只能算是四肢和躯干。我们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我们能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秘密,我们可以控制舆论的导向,如果有必要,我们甚至可以一个月之内就装备起十万人的军队……”她骄傲地挺起了不是很丰满的胸膛。‘无影’强大的实力不是吹出来的。

吴忧“噗嗤”一笑,道:“好一个厉害的‘无影’!那我问你,‘无影’掌握了这么大的势力,可曾想过为我大周百姓谋些福利呢?至今为止,我只看到‘无影’凭借着手头的实力,为一己私利而大肆聚敛财富,用阴谋手段胁迫那些不愿意就范的人屈服,”他冷笑一声继续道:“甚至还痴心妄想着谋朝篡位吧?”

莫言愁气得小脸儿通红道:“您根本就不知道‘无影’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才这样说!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无影’ 其实是直属于大周王室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看她的表情,如果能把这句话收回去,让她立刻死了也愿意。

吴忧心中窃喜,莫言愁毕竟还是嫩了点儿,自己的激将法果然奏效,正伸长了脖子等着她的下文,不料莫言愁警觉得很,紧紧闭上了嘴巴,她眼中自然流露的惊恐神色甚至让吴忧有些同情她了,看起来‘无影’组织有着严苛的纪律。

吴忧倒也不为难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装作没有注意到莫言愁的失言,避开了这个敏感话题,懒洋洋道:“我一直很奇怪,靠现在的通讯手段,‘无影’就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做到这么精确的情报采集和传递工作。”

莫言愁不悦道:“公子转弯抹角就是想套我的话啊。不过告诉你其实也不妨事,以前倒也有人尝试过,不过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只有‘无影’做到了这一点。不是我看不起公子,就是您知道了方法也没办法模仿。”

莫言愁眼中又出现了骄傲的神情。

吴忧好奇道:“那么就说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吧?”

莫言愁伸出手来在吴忧面前捻了捻,吴忧奇怪道:“什么意思?”

莫言愁笑道:“这是关系‘无影’的绝密情报之一,价值黄金三万两。拿钱来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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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忧皱起脸,摆出一副苦相道:“好了,好了,你明知道我没有的,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个价的。何况你也说了,我知道了也没用。不问了,不问了。”

莫言愁笑道:“其实你只要答应和我们合作,这个情报可以免费赠送的,‘无影’庞大的情报网也可以为你所用,你何必定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吴忧也是一笑道:“正如‘无影’不甘心臣服于我们一样,我们也没有理由给你们可乘之机不是吗?咱们就不要乌鸦嫌猪黑了。”

两人相视一笑,倒有种老狐狸遇上了小狐狸的惺惺相惜之感。

忽然一滴大大的雨水落在了吴忧脸上,吴忧一下跳了起来,道:“不好了,忘了要下雨了。快走!”

莫言愁正要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转到树后,提了一个人出来,却是跟踪她的艾云,艾云武艺哪能和她比,刚一跟上就被莫言愁发觉了,莫言愁也不言声,走到树林才忽然现身将她点晕了,放在树下。

艾云穴道解开,狠狠瞪了莫言愁一眼,看见吴忧安然无恙才略微放下心来。一路上却阴沉着脸,一点儿都不搭理两人。

吴忧没法,想方设法逗艾云说句话,却没有得到回应,看来这位艾云妹妹是真的生气了。也怪自己一时粗心,刚才一门心思想着同莫言愁较量,居然没有注意到莫言愁出手点倒了艾云,实在是对她不住。

吴忧一路陪着小心回到营地,偏偏莫言愁还一直冷言冷语撩拨艾云,弄得艾云脸色更是不善,吴忧不太擅长安慰人,夹在中间十分尴尬。

艾云心中气恼的是,自己多年苦练,本以为也算一个高手,不料这莫言愁似乎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武功却高出自己甚多,刚才莫言愁击倒她不算是偷袭,她现身出来,正面和自己交手,一个照面就将自己放倒,这对艾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莫言愁的冷言讥刺固然让她难受,吴忧的温言抚慰却让她更加心痛。身为护卫却不能尽职,这让艾云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其实是在跟自己生气,倒不是故意给吴忧脸色看。

吴忧哪里想到这个?还以为艾云仍在生他的气呢。

三人回到营地之时,雨点儿已经化成了雨幕,哗哗地落了下来。幸好众侍卫早已有所准备,早就给自己和马匹寻找了避雨之所,饭菜也都在下雨前就整治完毕。所以吴忧他们倒还有热饭吃,只是苦了那些护卫,刚才没有下雨的时候就做好了饭,正主儿不在,他们也不敢吃,现在只好也陪着吴忧在雨中吃饭。听着吴忧对着大雨悠闲地吟咏诗句,看着不知为什么显得心事重重的艾云队长,护卫们只有苦笑的份儿。

这场雨下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止住,所以吴忧他们进城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早有家中阮君派来的一个老仆人等在那里,就在前边引路,一行人进入城里。

吴忧不无惊讶地看着眼前这栋看起来很是豪华气派的府邸,上面有崭新镏金的“吴府”两个大字。侍卫们也是啧啧称赞。不过很快吴忧的脸色就沉郁下来。

阮君早就等在那里,她现在身材有些变形。两个丫鬟左右搀着她,虽然走动有些不便,但她还是坚持亲自出门来迎接吴忧。吴忧一进城她就听到消息了,此刻见到吴忧更是喜得俏脸儿通红。

“谁让你住在这里的?马上搬出来!”吴忧沉下了脸问阮君,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怒气。

吴忧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豪华的府邸。即使前一阵为了平叛在灵州城办公,也是住在比较简陋的太守府,他还真没想到灵州居然还有如此豪华的房子。靖难军一向不尚奢华,吴忧相信阮香现在即使有心也没有精力给他整治这么一所豪华府邸。在吴忧想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地方官员为了奉承自己而建造了这所府邸。而阮君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倒显得理所当然似的。

吴忧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就得到阮香重用,优宠有加,位高权重,难保军民中不会有人眼红。他出身寒微,虽然有才,家世背景却不能和那些世家大族相比,在不少人眼中恐怕全是因为娶了阮君的关系才得到这种恩遇的。

吴忧平时行事一向低调,也从不在别人面前摆架子,除了他天性随和之外,还有一层深意就是不想给别人以口实,说自己年轻轻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吴忧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在行政官员中口碑都甚好。

而就在靖难军全都勒紧了腰带,励精图治,忙于建设的时候,自家却住着这样扎眼的一栋房子,要维持这样一栋房子,光仆从就得有二三十人,只凭着吴忧的薪俸根本就没法维持。吴忧都不敢想象百姓们会如何议论自己,其他官员又会如何看待自己了。也因此他马上就让阮君搬出来——这房子也是住得的?

阮君本来一腔欢喜,等着吴忧像往常一样过来温柔地轻轻地抱一下自己,说几句贴心话儿。她已经在外边等了一个多小时,就是为了早些见到吴忧,不料吴忧一下马,一反常态,非但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凶巴巴就来了这么一句,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阮君脸色一下就白了。

此刻她正好又看到吴忧身后三个军装的女子先后下马(艾云、莫湘、莫言愁),这三人或妩媚,或娇俏,个个都是美人胎子,哪容她不往歪处想?她又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越想越觉得是吴忧变了心,枉费自己一番痴心还总担心他在外边的安危。现在可好,不但把狐狸精(在阮君看来,在吴忧身边出现的美女差不多都可以归到对吴忧有企图、企图抢走吴忧的狐狸精这一类里边去的)带回家来,还当着她们的面对自己吆来喝去,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难道吴忧是对自己因为怀孕而略有减色的容貌不满了么?可是自己还不是为了他。

一边是对吴忧的怨气,一边是自怨自艾,阮君在这短短片刻间柔肠百转,一阵气苦,眼泪却只在眼睛里打转。吴忧哪里想得到阮君转了这么多念头,只见阮君脸色倏忽间变了数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却怔怔地流下泪来。吴忧最看不得就是女人哭了,阮君这一落泪,吴忧立刻慌了神,感到自己话也说得太重了,毕竟阮君是阮香的姐姐,也是郡主的身份,虽然没有封号。她一直无怨无悔地跟着自己,从来没嫌弃过自己的平民身份,一腔柔情全放在了自己身上,又怀有自己的孩儿,自己怎么会昏了头这样对待她呢?即使是阮君的错,吴忧也不打算追究了,只剩下柔声细语,小声呵护的话了。

阮君更是得势不饶人,一把推开吴忧,指着三女问道:“这是谁?”

吴忧正要介绍,艾云抢上一步道:“属下征东将军部下虎卫军中队长艾云奉命护送公子。”

莫湘和莫言愁只是淡淡施礼,分别报上自己的名字,却也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

阮君倒是没有注意,她见三人都穿军装,以为都是阮香派给吴忧的护卫,也就没有追问,只是暗地里埋怨阮香怎么给吴忧派了这么三个美貌的侍卫。

终于搬去了心头一块大石让阮君心情好了不少,见吴忧软了下来,她心中又是一喜。不过她可是很记仇的,吴忧刚才的话太伤人了,她可没那么好说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扭身进了院子,甩给了吴忧一个后脑勺。

吴忧赶忙把马缰绳扔给艾云,道:“你们先找地方住下吧,启程的时候我会找你们。”不料先前搀扶阮君的丫鬟出来一个,对吴忧道:“夫人吩咐,三位姐妹就不要到外边住了,家里房舍宽敞,只需略作收拾,尽可以住得下,就请一起住进来吧。”

原来阮君听到了吴忧的话,忽然想到,这三女若是住在外边的话,吴忧真要偷鸡摸狗岂不是大为方便?不如就将她们放在眼前,也好就近“看管”,顺便观察一下吴忧到底有没有对人家姑娘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吴忧这时候也没什么主张,见老婆发了话,自是不好反对,只得道:“这样也好,你们就住到我家吧。”

艾云等三女却是暗笑吴忧没有主张。艾云道:“让两位莫小姐先跟着公子进去吧,我先去安排大家住下。”说着朝吴忧拱拱手,带着二十名侍卫先去了,留下十人保护吴忧。

吴忧进了院子不由得更加埋怨起自己来,看起来阮君确实有生气的理由。

原来这座房子倒是真正称得上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外表看着挺光鲜气派,里边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房子确实很大,分前院和后院两层,前院有一个能容纳十几匹马的马厩,可是现在里边除了老鼠什么都没有,能住几十人的两排厢房也都结满了蜘蛛网,本来还有一个花园的,可是假山崩坏,喷泉中也只有污浊的水,荒草长满了院子,虫鸣蛙叫,十分热闹。

吴忧刚才是为了府邸外表的奢华而生气,现在则又有另一股怒气涌上心头,阮君居然住在这样破败的房子里?就算是崇尚简朴也不用弄得这样简陋吧?

吴忧闷头走进后院,后院比前院小得多,六间正房、两边各有六间厢房,以游廊相连,院子比前院干净,还算宽敞明亮,现在一个丫鬟和两个老仆人正在收拾厢房,看来是准备给艾云、莫湘和莫言愁住的。

阮君在一个丫鬟的陪伴下已经在正厅坐下了,吴忧三步两步进入了厅里,顾不上喝丫鬟端上来的茶水,压抑着怒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住在这里的?”

阮君白了他一眼道:“现在知道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会乱发火。”

吴忧道:“我不是不知道嘛,快说说,是谁这样欺负你?我给你出气。”

阮君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总是要打要杀的,是不是背着我在外边做了什么坏事,心虚了?”

吴忧忙摇手道:“怎么会呢,你看你,我的心意你还不了解么?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这上面来了。你还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咱们原来不是有间房子么?”

阮君偏偏不着急,慢慢呷了一口茶,这才道:“这座房子原来是城里大户黄城的,张静斋攻陷此城后纵兵劫掠,黄城全家死于乱兵,房子就空了下来,后来淄州兵来了,又是一番搜刮,这房子里值钱点儿的东西就全都不见了,也就成了这个样子。前几天,咱们原来的房子那一整片地区都被征做驻军的营盘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搞特殊,就随着那些拆迁的居民一起搬出来了。哪知道就有多嘴的人去告诉太守我跟平民们挤在一处住,那太守吓坏了,立刻派人装修这所房子,我听说这件事之后,阻止已经晚了,还好只是外墙刷了一下,里边正厅也收拾好了,他们送来的家具什么的我都让他们搬出去了,用得还是咱们原来的家具。两个丫鬟、两个老仆都是原来妹妹给配的,我也只住了正房三间,其他房屋都没占,我已经吩咐他们把门都锁上,还通知太守安排别人来住,只是现在还没什么动静,我想大概那太守不敢安排人来住了吧,你倒是想办法催催他,我自己住着这么大的房子也怪害怕的。”

吴忧一直听完阮君的话才长吁了一口气,挨挨蹭蹭挨到阮君身边道:“小君,你做得好。都是我不好,我最近有些烦躁,说话有得罪老婆大人的地方,任打任罚。”说着抓住阮君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拍。

阮君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好任他握着,气哼哼道:“别想蒙混过关,要是没有点儿表示,我可饶不了你!”

吴忧将阮君的小手在脸上轻轻摩挲,感受着妻子柔软温馨的柔荑,涎着脸笑道:“我把自己给你带回来了还不够么?今晚就好好安慰安慰你。”

虽然结婚时间不短了,阮君听到这种调情的话儿仍然忍不住脸热心跳,啐了一口,抽回玉手道:“没正经!”心头却别有一番甜蜜的滋味。她将头靠在吴忧怀里,吴忧轻轻揽住她的肩头,把头埋在阮君雪白的脖颈后边,阮君伸出左手,轻轻揉着吴忧的头发。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厅内温馨安祥。

丫鬟在门外咳嗽一声道:“老爷、夫人,饭菜已经齐备,是否就在客厅用饭?”

阮君轻轻推开吴忧,低声道:“你看看你,一点儿大将军的气概都没有,一回来就知道腻着人家,赶快去洗个澡,吃饭了。”说着给吴忧理了理略有些皱的衣衫,又道:“说了多少次都不听,赶远路就不要穿这种不耐脏的白衣服了,溅上泥点子很难洗掉的,不用你洗就不管呵。”

吴忧在阮君的小嘴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站起身来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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