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 黑白通吃

《大山之子》——第二部 《商殇》

第172节 黑白通吃

话说许光照应着许建平相邀,去得李家喝茶吃酒,去得次数多了,就被李家二美姑娘盯上了,起了托付终身的念头,便差了母亲,拿些话来探询。

这许光照虽与大美二美见得多次,却不知是一母双胞的姊妹,又因两姊妹长得实在太像了,误把二美认作了大美。听得李母这话,唬得三魂丢了五魂,闹得个笑话。

李家老汉膝下无子,只此双胞胎女儿,大女儿嫁了许建平,二女儿嫁了许光照,须得靠了两个女婿养老,便把一应的家产都拿了出来。说是家产,其实就塘坎上这几亩土地。

受了盐碱的浸染,田地产不得粮食,形同荒地。好在周边早有了数口盐井,又垒得数灶,盐户汲卤煮盐,盐民自然就多了起来,便沿了塘坎建得些房舍,渐渐地有了些街道的模样。

许建平聚了家人商量,打算就这几亩田地建个宽宽的院落,以作长久的家居,于是,便有了现今这所“许宅”。

于信达眨眨眼,不免的有些疑惑:“许老哥呀,这地儿既是有井有灶,想必正是盐窝子噻。若把这地儿拿来打井熬盐,岂不更好?”

许光照:“嘿嘿,实与少爷说,当初,我也动过这念头的。但与许兄商议,这地儿定在盐窝子上,这是无疑的。但周边早已凿得数井,地下的盐卤怕是早就汲得差不多了。投进许多的银钱,去挣这无影儿的银子,恐非明智的呀。”

于信达:“哦,原来是这计较嗦。”

许光照:“《增广》上有句话儿,道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再说,这天下的银钱找得完么?我自在少爷的商号里当事,只管把自己的事体管好,每月的俸银便足敷家用,年底还有个大大的红包,何必再与乡邻去争去夺的呢?”

许建平:“许老弟此话在理。就说我吧,入在盐巡营,顶着个千总的军职,大小也是个五品的官身噻,单是每月的饷银,虽是不多,但家常的用度,总是够的。再有哩,咱供煤的生意,却是一直的做着的,每月都有得进项,何愁莫得银子哟?”

于信达:“噫,听老哥哥这话,生意怕是不小的呢?”

许建平:“自贡两井盐场,盐司登记在册的,共是八百余井,六百余灶,有除得几十口灶用的地火熬盐,其余的都需燃煤……”

于信达:“这个地火……地下会喷火?”

许建平:“哦,这个地火,其实是一种地气,盐井打得深了,往往会自己的跑出来,遇着明火便燃烧,也有人称其作天然之气。”

于信达:“天然之气……唉呀,真是神奇。”

许建平:“这五六百灶,少说哩,有两百来灶是由咱供的煤。小灶一月用煤数千斤,大灶一月总在数万斤,反正,十条煤船,两三百号船工力夫,都靠这供煤的活计谋生。”

于信达:“哦哟,老哥哥这生意,蛮大的㖿。”

许建平:“一般的吧。有我师傅守着高硐码头,我哩长居这自流井,负责与盐户结算便是,倒也简单,比不得打井熬盐的那般复杂。每灶赚不得几个银子,少得有人惦挂,但数量儿在那摆着,两三百灶的累积,嘿嘿,那赚项,丝毫不比凿井汲卤来得少。”

于信达:“老哥哥好算计,悄悄地便把银子赚在包包里了。”

许建平:“不在一行,自是不懂其中的窍门儿。咱把于老弟作了自己人,方才说得这其中的隐秘。”

田大刀:“呃,许兄呀,你既是做着供煤的营生,怎的又入在盐巡营了呢?”

许建平:“嗨,这事儿,说来又是话长。咱原在高硐码头,便常做些调和纠纷的事儿,官称调解,咱平民称作‘和事佬’。”

田大刀:“嗯嗯,和事佬,居中调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非是谁都做得的。”

许建平:“这盐户与盐户,都是在自家田地上打井汲卤。地面上的井架盐灶,虽在各自的田土上,但地下的盐卤却是相通的噻。因此么,常有盐户间因了这事儿扯皮,打架伤人的也有,往往需得有人居中调和噻。咱做这供煤的生意,与盐户们总有些往来,常常便应了两家相邀,作这个‘和事佬’。及至后来,便是盐户盐商与盐司衙门有些纠缠,往往也找了我出面。历事儿多了,便与前任盐监相熟了。这前任丁盐监,与我同姓,竟理上了本家的亲戚。老丁见我会得些拳脚功夫,先聘我在盐巡营,教习盐丁们功夫,后来干脆把我入了兵籍。”

田大刀:“呵呵,吃起官饷来了。”

许建平:“呵呵,官饷,官饷。实实的说,那每月数两的饷银,当不得事儿的。当初,咱之所以入这盐巡营,一是推不开老丁的面儿,二哩,咱也有所图的,借了这身唬人的号衣,做咱供煤的生意噻。”

于信达:“呵,这个,好理解,黑白通吃的么。”

许建平:“咱刚入营籍,直接就做了个百夫长。为啥呢?一承丁盐监的抬爱,二么,盐巡营百多号的兵丁,实实都认我这教官,再有哩,大半的又都是袍哥子,自然的听我招呼。再后来么,上有丁老哥照顾,下有徒儿们看承,外有龙舵爷使力,混着混着,就做了如今的千总官儿。”

于信达:“嗯,我听得姐夫哥说来,这盐巡营报备将军府的,确是个千总的编制,却实实地只得百十号人马。”

田大刀:“嗨,这个缺额……空饷……咋说呢?反正,各地儿都这样。不只这盐巡营,也不只各地的团练,便是绿营,譬如,就五屯驻军吧,帐面上有得六万的兵员,这次西藏事发,须得动用兵马了噻,一一照实的点来,也就四万冒个零头,缺着整两万……唉呀,说不得,说不得。”

许建平:“不只盐巡营哩。就咱盐司衙门吧,两百多号衙役领着俸银,实则点卯坐堂的,不过二十来个,其实的,终年不见得人影。”

于信达:“可是都被盐监吃了空饷?”

许建平:“那倒未必。盐司直属总督衙门,那些个督府的官老爷们,总有些人情须得照顾噻。于是乎,塞了人来,只每月的领着俸银,人么,却在成都府,乃至京城里,哪会来这盐司值守哟。”

于信达搔着脑袋:“哦哟哟,倒是不知,还有这等的操作。”

许建平:“咱只保手下百十号的弟兄,每月领得饷银,至于这个……嘿嘿,缺额不缺额,空饷不空饷的,咱管不着,也不想去管。”

田大刀:“信达呃,这夜已深,你看……”

于信达一拍脑袋:“哎呀,只顾了听许老哥,却是扰了老哥哥的休息。再说,明日还须盐司公干。”

许建平:“呃,勿要见外,勿要见外。不知怎样的公干,老哥哥可帮衬得上?”

于信达:“今来造访,一为感谢。前次,田叔与盐司起得冲突,幸亏许老哥周旋,方才全身而退。此等恩义,小弟我自当铭记于心。”

“不过顺水的人情,担不得这个‘谢’字。老哥哥装个大,于老弟呀,这‘谢’字儿,今后休得再说了哈。”许建平道:“事后,我问得几个衙役,皆说事起五千引军需盐引。敢问老弟,可实?”

于信达:“嗯嗯,军盐,五千引,都被盐司给没了。”

许建平:“成都将军府的军盐,历来是咱自贡盐场供着的,可终年也不过四五千引的。这次却一次性的来得五千引,这大的数儿,有些吓人哟。”

于信达:“老哥哥不是外人,咱勿需隐瞒。皆因西藏那地儿,有几个土司老爷不安分,闹腾得欢。更有英人混在其中,不仅挑拨起来,更调派了个海外兵团,速速地来得印度,这边衅怕是难免的啰。”

许建平:“哦,用兵西藏嗦。”

于信达:“正是。咱接了总督衙门和将军衙门的差事,帮着朝廷运送一应的军需物资,其中便有这个五千引军盐。”

许建平:“这数儿,五千引,一百五十万斤,也太大了些噻。”

于信达:“嘿嘿,五千引,只怕不够的哩。老哥哥想嘛,英兵战力强悍,再有土司之兵相助,咱非得个数万十数万的兵马,能胜得了他?这兵马食用,伤者消洗,都得用盐。再有,几十万助军民工,哪个缺得了吃盐?再有,西藏那多的生民,哪个又离得了食盐去?”

许光照:“单看这数儿,着实的大数儿。但撒到那多人口中手中去,摊不上几斤几两的。”

许建平:“于老弟第二事,定是为这五千引军盐的事儿了。”

于信达:“正是。许老哥你想嘛,眼见得藏地烽烟将起,正需兵士效命之际,却连粒食盐都莫得吃,哪个还愿提了脑袋去搏命?”

许光照:“老哥呃,你是知的。咱富顺商号的第一要务,便是采购食盐,供应西南各地。可自去年年底以来,咱是一斤一两的盐引都拿不着,便是出钱去大盛余商号购吧,人家也独独地不卖与咱。唉,几百万上千万的百姓,都断着食盐的哩。”

许建平瞪了大眼:“哦哟,听得这般的内情,还是大事儿的哩,大了天去的哩。”

田大刀:“可不咋的?兵士莫得盐吃,自是不肯上得战场的,即便上得战场吧,哪个又愿去搏命的厮杀?再有,若是后方百姓因着断盐,再闹将起来,这国战,如何地去战?”

于信达:“所以么,小弟此来,第二事,便是查查,这个自贡盐监,怎的就扣了咱的军盐。少不得还须借力于许老哥的。”

许建平:“于老弟呃,老哥哥给你透个底儿吧。咱占着富顺三义社自贡堂的堂主之位,于这地面上的人儿事儿,总还作得些主的,便是龙云辉龙舵爷,也须买我三分的薄面儿;再说,盐巡营百多号弟兄哩,大都尊我为师,又顶着个千总的名号儿,也做得一半的主。只这官场上的事儿,嘿嘿,老哥我怕是当不得大用哟。”

于信达:“无妨,无妨。我只探探,这个自贡盐司衙门,到底怎样个底细。”

许建平:“嘿嘿,实与于老弟说,穆呆子顶着个盐监的名头,却是管不得事儿的,真正的主儿,却是他的师爷。”

于信达:“刘师爷?”

许建平:“正是。”

于信达:“这个刘师爷,却是怎样的来历?”

许建平:“惭愧,惭愧。”

于信达:“许老哥竟也不知?”

许建平用手指敲着桌面:“这个刘师爷……这个盐监大人,总督衙门直接派下的,却是个呆子的行事,凭空冒出个师爷来,把个盐司的事务都掌在了手中。老哥我哩,只居这自流井,很少出得外面,于这刘师爷的底细,实实的知它不得。”

于信达:“凭空冒出……这个妖孽!”

许建平:“龙云辉龙舵爷倒是与省上有些往来,或许知得底细。”

于信达:“这个龙舵爷,嘿嘿,须是拜他拜!”

许建平:“要拜会龙舵爷嗦,简单,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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