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瑢看见白颖华白皙如玉的手掌里,一片漆红,当下就呆住了。
夙轩夜空一般的眸子里漆黑一片,却还是温柔地取了帕子帮白颖华把血迹擦干净,又问道:“宫主,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白颖华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道:“云小姐,方才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答复。”
云瑢听她又把话题带回之前,心里方才浮上的那一丝动摇顿时消失不见:“我觉得我说得很清楚了。”
白颖华却只是倚在床头,一脸倦容:“既然云小姐执意如此……”
“宫主,这云小姐,是不是送回云府?”夙轩立在一边,忽然开口道。
白颖华诧异地扬眉。
夙轩面上浮现出一丝好笑的神色:“云文弈这几日天天来要女儿,今天还把他几个妻妾带了来,前厅里可是一片狼藉,盈月也似乎颇为头痛。”
盈月是如何性子他也颇为了解,然而还由着云文弈胡来,不过是看在云瑢是秋沉落带回来的,而云文弈是云瑢的爹,若是态度过于强硬,到时害秋沉落与云瑢生了嫌隙,这自然是盈月万万不想看见的。
“我与天儿这就走!”云瑢自然听出他言语间的意思,好强的个性也自然不允许她真的甘心寄人篱下,是以当下便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云小姐。”白颖华在她身后淡然道,“既然你与落儿已是知交,你这样走了,她会不开心。”
“不如搬到云府附近的容园去住,落儿她也能经常去看你。”
“什么容园?”云瑢顿住身形,“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公子为了安置你与你弟弟置办的园子,另外公子还盘下了你与小姐一同看中的那几间铺子,希望你可以经商自立,摆脱你那个爹和那些姨娘,给你和你弟弟一个自由的未来。”揽月捧着一个寒玉匣子走进来,行礼道,“公子。”
白颖华向她点点头,又站起身对云瑢道:“不知云小姐,意下如何?”
云瑢踌躇。
白颖华接过揽月手中的寒玉匣子,淡笑,“刚好云小姐你,有过经商的经验。我想经营一个商号应该也应付得来吧?”
云瑢闻言瞪大了眼睛:“你早知我是……”
“不,方才才知,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云瑢被她噎了一下,随即道:“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但是我会搬过去。不过——小落要随我一起离开。”
“云小姐未免太不把自己当客人了些。”揽月冷冷地出声,“你以为……”
白颖华却抬手止住了揽月的话头,她抬眸淡淡地望着云瑢:“那也要看她的意愿,她若不愿,你不能强逼她;她若愿意与你一同离开……”垂了眸子,白颖华的唇角弯出一个弧度,“我也,绝不阻拦。”这一句话说出似是耗了极大的力气,白颖华的身子轻晃了一下,终是颓然坐回了榻,唇角的笑意有点崩塌。
“这是你说的。”云瑢看了她一眼,“希望到时你不要反悔。”她转身,扬长而去。
揽月气得跳脚,夙轩却望着阖眸歇息的白颖华,眸光暗沉。
这一日,夜幕降临之时,秋沉落终于在忙活了一下午之后,端着一碗糊状的东西,出现在了白颖华的房间。
白颖华正披着白衫,坐在案前,点着灯写着什么。
“颖儿~”秋沉落从她身后突然出现,想要吓她一吓,却不想白颖华转过脸来,望着她一脸无奈。
“真不好玩!”秋沉落没趣地抱怨一声,却随即就把这个抛到了脑后,献宝一般把手里的托盘放在白颖华的书案上,“当当当当~看我独家特制的核桃银耳莲子羹!”
“咦?”白颖华轻声发出疑惑。
“都是夙轩啦!他说什么你现在不能沾酒酿,还把所有的糯米酿都弄不见了!所以我只好换成这个啦,颖儿要不你先将就着,等哪天趁夙轩不注意,我去把酒酿偷来!”秋沉落站在她身边,一脸忿忿和兴奋。
白颖华失笑,调侃道:“落儿,你喜欢夙轩么?”
“嗯?我?喜欢夙轩?”秋沉落一脸大惊的表情,“颖儿你是从哪里得出这种一点都不靠谱的结论的啊,虽然我挺喜欢他那张脸,但是他果断不是我的菜!”
“哦?怎么说?”白颖华兴致勃勃。
秋沉落见她一脸兴趣,也顾不上夸耀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了,兴奋道:“因为他喜欢你啊!”
白颖华脸色一僵,随即淡笑道:“那落儿,如果他不是喜欢我,你喜欢他么?”
“不喜欢。”秋沉落果断地一板脸,“在他附近总有一种压迫感,还有,我比较喜欢性格欢快点的,要我喜欢一个整天笑得跟个狐狸似的男人,我才不要!”摆摆手,秋沉落这才想起自己努力了一下午的成果,忙招呼白颖华道,“颖儿,你快尝尝好吃不好吃,不然要凉掉了。”
于是白颖华浅笑着端起瓷碗,慢条斯理地喝起核桃羹来。
秋沉落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忽然像想起什么一般,一脸神秘地凑到白颖华旁边:“颖儿我跟你说哦,盈姐姐跟邵飞扬看对眼了!”
“咳咳、咳咳……”白颖华被她的用词呛到,咳嗽起来。
“颖儿你怎么了?要不要紧?”秋沉落吓了一跳,忙抚着白颖华的脊背帮她顺气。
待咳嗽完,白颖华哭笑不得地望着她:“你这都从哪里学来的……”
秋沉落一见她没事了,便也放下心来,继续一脸八卦:“我听冷希说,那时候朝廷军队围困这里,盈姐姐差点遇险,是邵飞扬帮她挡了一刀,后来盈姐姐就每天都抽空去看望邵飞扬,而且昨天我还在星湖旁边看见他们俩单独在一起呢!”
“咦,颖儿你喝完啦?我去再给你盛!”秋沉落拿起那个瓷碗,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问道,“颖儿,怎么样,好喝不好喝~?”
白颖华点点头,浅笑道:“好喝。”
“那你还想不想喝~?”秋沉落晃着那只白瓷碗,一脸得瑟的小模样。
白颖华好笑地点点头,看着秋沉落一溜烟儿消失在门外,面上的表情一点点沉寂。
待秋沉落再回来时,她身后已跟了一个人,云瑢。
秋沉落抱着一口锅,云瑢帮她拿着瓷碗,两个人就这样以颇为滑稽的姿势出现在墨华居。白颖华彼时已经将先前在写的东西完成,见到云瑢来了,露出一丝笑意:“小夜,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一份关于那几家店铺的计划书,正要着人去送给你。”
云瑢见她面上一副温和笑意,又看了看秋沉落,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放下
瓷碗,伸手接过:“多谢。”
秋沉落此时已找了地方放下了那口锅,看到云瑢这般拘谨,不由笑道:“瑢姐姐,你怎么搞的好像个纯正的古人一样了。”
云瑢正好借了她的话头道:“我们已经是古人了,生在这个时代,自然也是要当一回古人的。”顿了顿,她向白颖华道,“所以,你还是叫我云瑢吧。”
白颖华笑容不变,轻轻点头道:“好。”
秋沉落又盛了一碗核桃银耳莲子羹递给白颖华,笑眯眯地道:“颖儿,给你。”
白颖华甫要伸手接过,云瑢便好奇道:“我刚才一直想问你,这是什么吃的?”
“我做的核桃羹啦,夙轩说颖儿不能喝酒,所以我就没做核桃琼浆。”秋沉落不甚在意地道。
闻言,云瑢立刻伸手从半途接过:“那我来尝尝!”说着便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等等!”白颖华起身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见云瑢的表情瞬间变得苦不堪言,似乎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咽下。
秋沉落看见她的表情就有了猜测,此刻见云瑢哭丧着脸道“怎么这么苦……”,便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顿时红了眼眶。
白颖华有些不知所措地走过去,轻轻抚了抚秋沉落的发顶,道:“挺好吃的,我很喜欢。”
“颖儿……”秋沉落抬眸,却不知该说什么。
白颖华拿起桌上的瓷碗,将那锅里最后的核桃羹盛出来,缓缓喝下:“真的很好吃,可能是小……可能是云瑢她吃惯了紫雪国的甜食,所以不大习惯吧。”
云瑢看着细心哄着秋沉落的白衣少年,忽然就有一点点悲伤。
“对了,小落。”云瑢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来目的,出声道,“我要搬去容园住,你去不去?”
“搬出去住?”秋沉落的心思顿时被吸引过来,“为什么要搬出去?这里不好吗?”
白颖华的眸光一黯,接话道:“云瑢的爹爹要她回家,而且,店铺在城里,云瑢要照看,住在这里也不方便。所以我在云府旁边置了一所容园。”
云瑢未曾想她会帮自己解释,一时间没有说话。
“咦,那很好啊。”秋沉落点头道,“那我也去,正好也看看颖儿你开的店铺。”
云瑢闻言,得意地向白颖华一挑眉。
白颖华身形一顿,随即应道:“嗯,有什么事,就让孤月或者宁蝶宁舞回来说一声。”
“咦,颖儿你不去吗?”秋沉落听出一丝不妥,问道。
“她不去。”云瑢干脆地插话道,“她有这么多手下要管,哪有时间。”
——白颖华在妥协,云瑢很清楚。
——她在担心若是摊牌,秋沉落会很为难,所以选择退让和妥协。
刚有这个认知和想法的时候,云瑢心里曾经产生过一丝动摇。然而那丝动摇很快便被掩了去——此时她待小落是真心,难保将来也是真心。为了防止小落受伤,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将她带离白颖华身边。于是她很配合地没有揭穿。
“可是那些手下不是都扔给盈月管的吗?”秋沉落不记得白颖华何时说过要管教手下了。
“我的伤还未好。”白颖华只一眼便明白云瑢知晓了自己的意思,心中苦笑一下,面上仍旧作出一番平常神色,“而且和紫雪国的交涉还没有完全达成。”
“所以我就不去了。”白颖华最后总结陈词一般生硬地道。
“那等那个交涉搞定了,颖儿你的伤也好了的时候再去呗!”秋沉落不疑有他,“我和瑢姐姐在那边等你。”
“好。”白衣少年点头,“等一切都结束,我就去找你们。”
“嗯嗯!”秋沉落点点头。
“那你们去用膳吧,我有些乏了。”白颖华一反常态地出言赶人。
云瑢便上前拉了秋沉落,向她点头道:“我们不要打扰她休息了,走吧。”
秋沉落回眸,却见那白衣少年已经合衣卧在榻上,盖了被子,侧身躺下了。
于是秋沉落便只好抱着那口锅和瓷碗,随云瑢离开。
过了几日,秋沉落便随着云瑢云天一道下山,住进了容园。
宁蝶宁舞和孤月自是按照白颖华的吩咐,跟在秋沉落身边。
这容园,根据盈月拨来的管家无相说,这容园是半个多月前开始建筑布置,处处是出自落华宫负责建筑格局的“顷天司”中人。园中风景如画,与各处楼台屋宇浑然一体,细细小小的圆润鹅卵石密密地铺就一条条通向各个小院的道路。然而最让云瑢和秋沉落动容的,却是那一个个的路标牌。
每个路口的不同方向,竟都用光滑的木板刻上了云瑢熟悉的简体字,告知此路通向何处。秋云三人一圈转下来,竟无一遗漏。
“这是前几日宫主才吩咐下的,由‘筑阁司’众人连夜赶制出来的。”无相解释道,“说是小姐与云小姐方向感不甚好,而容园的格局又着实复杂了些,便制了这些牌子插在这里,以防小姐与云小姐迷失。”
“那白公子,真是个好人。”云天感叹。
云瑢没有接话,然而胸腔中仿佛有什么在奔腾涌流,她只觉得心里满满的,眼角涩涩的。
秋沉落看着其中两个路标牌上写着的“寒居”、“夜居”、“天居”,却独独没有她想看见的“墨居”。
“无相,这容园里,怎么没有颖儿的居处?”
无相闻言,抬眸瞟了一眼云瑢,对秋沉落恭敬道:“回小姐,‘寒居’与‘夜居’,是前几日宫主才吩咐添置的,‘夜居’原名为‘瑢居’,与‘天居’是一起建成的。”
云瑢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避过了无相的那一记眼神。
“那再添一个‘墨居’吧。”秋沉落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他的解释,“反正颖儿过几日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便会来了,提早添置,也省的到时手忙脚乱。”
“我会请示宫主的。”无相一欠身,“小姐,云小姐,云少爷,请先自行歇息,我这就去吩咐午膳,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直接吩咐房中丫鬟来找我便可。”
“嗯。”秋沉落挥了挥手,便对云瑢和云天道:“瑢姐姐,小天,你们先逛着,我去休息一会儿。”
云瑢点点头,道:“那我再带天儿逛一会儿。”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有些冷落了这个一心一意待她的弟弟,这一次,定要好好陪陪他。
秋沉落便也不再说什么,顺着路标牌向着寒居走去。
“其实姐姐,我不要紧的。”云天虽然年纪尚小,然而他本就天资聪慧,这几日姐
姐云瑢的不对劲,他早就看了出来。但他也隐约知晓自己怕是帮不了云瑢,便也不去追问,只是一直留意着。
云瑢一顿,便明白这个玲珑剔透的小少年知晓自己的担心了,当下有些歉意地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天儿是姐姐最重要的弟弟,自然要好好对待。姐姐已经拜托了管家去寻紫雪国最好的画师,到时候就请他来教你画画。”
云天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一听云瑢如此说,方才那股少年老成的模样顿时不见,红着脸兴奋道:“真的吗,姐姐?那请来的画师是不是文尘一?还是冷墨?或者是江子以?”
云瑢见他开心,心中的郁结少了许多,笑着道:“等管家回来,我去问问。”
“嗯!”用力地点点头,云天有些着急地道,“那姐姐,我回去练习了!”
“你呀!”云瑢无奈,只得松开拉着他的手,笑道,“去吧,记得别太累了。”
“知道了!”答应一声,云天便向自己的天居跑去。
秋沉落和云天都回了屋,云瑢看着那一个个路标,也没了逛园子的兴致,当下就回了夜居。
坐在窗边,云瑢渐渐地有了困意,便躺下小憩。
昏昏沉沉里,云瑢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神采飞扬的英俊男子,笑着对她道:“沐夜,我秦晟喜欢你。”
“沐夜,我秦晟发誓一定要娶到你,然后,一辈子宠你爱你。”
……
“沐夜,这是我前日从日本带回来的,你不是最喜欢这些手办吗?”
“沐夜,绘景街新开了一家日本料理店,我带你去好不好?”
“沐夜,听说你们老板骚扰你?我去卸了他。”
……
然而那些笑容突然全部变成了憎恨。
“沐夜!你竟然这样对我?!”俊朗的男子站在一片火光里,瞪着双眸,不可置信。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出卖你,秦晟!秦晟……
云瑢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定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云瑢缓缓呼出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
有多久,没有做这个梦了。
然而在这个时空与故人相遇,却唤醒了她极力隐藏在心底的那道伤。
直到如今,她也不明白警方是如何得到情报埋伏在那里,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个与黑帮老大一起出现的嫌疑人,却根本半点都没有遭到来自任何警察的怀疑。
直到双方交火,枪林弹雨里,她害怕地四处躲藏时,湛墨忽然跳出来保护她。
她看见湛墨的一霎那,心头浮上的不是欣喜,而是疑惑。
就在这时,秦晟忽然仰天大笑,她讶异地回眸,看见他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瞪着双眸望着她:“沐夜!你竟然这样对我?!”
她一时惊怔,忘了言语。却又听秦晟怒吼:“湛墨,你好手段!我秦晟愿赌服输!但是我才不是败在你手上,你不要太得意了!”
湛墨护着她,听得秦晟如此说话,不禁皱眉:“秦晟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的手下走漏消息,要怪到小夜和我的头上么?”
然而秦晟彼时已经身中数弹,身上有数处鲜血直流,手下也大多或缴械或死伤,只是秦晟抬起自己手中的枪,指向了湛墨。周围的警察们顿时紧张地将枪口对准了秦晟,然而他却恍然不觉,只是有些执拗地望着她。
她惊惶地挡在湛墨身前,却见秦晟苦笑了一下,嘴唇动了动,随即,将手中的手枪扣响,枪口却是向着他自己的太阳穴。
“我果然,没办法恨你。”
明明那个时候的风声很大,枪声很响,然而她却将他的话一个字不漏地听了去。
在她耳中,仿佛雷鸣。
那之后,她才知道,竟是因为她,警方得到了秦晟的行踪消息。
湛墨在得知秦晟追求她时,曾经强烈要求她离秦晟远些,因为秦晟除了明面上的那些产业,私下还从事走私与贩毒。那一次便是他与国外某贩毒集团的交易,不知如何走漏了消息,被警方抓了现行。
她觉得自己无法原谅湛墨。
秦晟死后的一年里,几乎每一夜,她都要做刚才那样的梦。
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利用去伤害一个全心全意待自己好的人,她沐夜没法消受。
于是她选择了不原谅。
直到得到湛墨和洛寒的死讯。
她说不清楚当时心中的感受,只是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湛墨家门口。
是了,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那个人会死。
她歇斯底里地对着电话哭喊着“我不原谅你!我绝不原谅你!”,可如今,电话那端的那个人,不见了。
那她要去不原谅谁?
她想着去她的墓前说一声原谅,却又矛盾地不愿意去。
直到恍恍惚惚地从船上坠下大海,直到在这个世界感受到天儿的亲情,直到再度遇见那个她以为死了的人。
她很没出息。
她发现她看见那个人受伤难过,她也会伤心难过。
可是——
“姐姐?”云天的声音忽然响起,满带着焦急和担心,“姐姐你怎么了?”
云瑢抬起头,看见云天的脸模模糊糊地在自己眼前晃动,才发现,自己满脸泪痕。
擦了擦眼泪,云瑢笑着对他道:“姐姐没事,天儿别担心。”
“姐姐是不是做噩梦了?”云天看了看蜷在床角流泪的云瑢,问道。
云瑢点点头:“嗯,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天儿来找姐姐有什么事吗?”
“嗯,秋姐姐叫我来喊姐姐去吃饭。”云天道。
“那我们这就去吧。”云瑢下了床。
云天忽然抱住她:“姐姐,云天在这里。所以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承担。”稚嫩的少年,说出口的话语却让人觉得心底发烫。
云瑢一怔,随即也轻轻抱住他,嗯了一声。
——到底这一世的白颖华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与她无关了。她只要守着小落和天儿,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便足够了。
长卿山,落华分宫。
墨华居,千荷池。
已经过了荷花盛放的季节,徒留满池碧水。
一袭白衣胜雪的少年孤身站在千荷池边,望着碧色如洗的池水,表情云淡风轻。
良久。
“夙轩,陪我走一趟断魂谷吧。”
水墨画一般的男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轻轻弯了唇角:“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