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番外 上官凌霜篇

《上官凌霜篇:悲欢离合颜色改, 梦啼妆泪红阑干》

合卺酒举花烛映红帐

谁家琵琶低吟唱

青铜镜画娇美胭脂样

杨柳陌头望海棠

雕栏画屏烟雨楼台上

素手轻拔兰陵响

远山含黛袅娜青石巷

晓雾朦胧桃花瘴

月夜凉,竟如霜

小轩窗,灯影晃

欲说还休却把离情想

秋水佳人泪两行

血泪和成绛

叶, 从青变到黄

弹指一挥流年似鎏光

惊, 梦里觅彷徨

痛, 刻骨铭心伤

岁月荏苒藤蔓蔷

雕栏画屏烟雨楼台上

素手轻拨兰陵响

远山含黛袅娜青石巷

晓雾朦胧桃花瘴

血泪和成绛

叶, 从青变到黄

弹指一挥流年似鎏光

惊, 梦里觅彷徨

痛,刻骨铭心伤

岁月荏苒藤蔓蔷

过画堂,卸红妆

欲忘忧, 终断肠

归去来兮依然觉迷惘

桥头拒喝孟婆汤

鸟儿尚成双

看,伊人纺织忙

却话物是人非空惆怅

惜, 情在意薄凉

叹, 缘定三生上

泪眼婆娑引壶觞

风云散尽爱恨是过往

任尔雷电共雪霜

琴棋书画束之高阁上

他年光阴照篱墙

欲忘忧却终断肠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大红色的盖头下, 能看到的范围,实在是狭小, 不过依然可以看到堂兄的足尖。

看到他的足尖的那一刻,我蓦然觉得,自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我与堂兄,正是如这一般的青梅竹马。

尽管家里的生活从来不富裕, 一点薄田的收入也仅仅够父母, 自己和堂兄四人温饱, 但是有堂兄的陪伴, 任何清贫的生活, 我都甘之如饴。

年幼时,家里曾经过了一个算命先生, 他不收分文,却坚持为我看相。

母亲拗不过他,便把我和堂兄从内室领了出来。

那算命先生说,有我的地方,必有劫难。

原以为视我如珍宝的母亲必然将那算命先生轰出家门,可没想到,母亲只是叹了一口气,却依然取出了几枚铜板塞给了那个仙风道骨一般的老者。

“先生道行高深,势必一语成谶,民妇也没有几个钱,几个铜板,希望先生心明便好,关于小女的命运,不足外人道也。”

“姑娘言重了,老夫自然不会对外人言讲的。”

那方士说完这句话就推门走了,临走前,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看到此时,母亲的眼中,依然写满了担忧的神色。

我问母亲她与那算命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母亲却摇了摇头,又摸了摸我的头说,霜儿,你还小,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娘会告诉你的。

我又问堂兄,堂兄却是答非所问:“霜儿,就算这个世界都遗弃了你,堂兄,也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不离不弃。”

堂兄是孤儿,从小就跟父亲在一起,后来,父亲去了母亲,再后来,有了我。

生活依旧如常,知道我嫁给表兄那一天。

“夫妻对拜--”

那长音还没有落下,便听得一人急急跑进来的声音,然后就是父亲心急火燎的声音:“聆儿,出事儿了,快带霜儿走,走得越远越好!”

聆儿是堂兄的乳名。

接着,我就被人拽住了胳膊飞奔起来,我不顾一切的掀开了盖头,却发现此时的堂兄,如足下生风,只是夺命般的狂奔。

我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父亲说的,出事儿了,让堂兄快带我走。

而堂兄,像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一样抓起我的手臂就狂奔。

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我没来由的想起成亲前母亲对我说过的,这场婚礼是圆了我们四个人的愿,在晚几天,就来不及。

我也没来由的想起幼年时那个方士的谶语,还有那个时候母亲的表情。

“堂兄,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霜儿,等安定下来堂兄再告诉你,相信堂兄不会害你,好么?”

对于堂兄的话,我从来都是无条件的相信,所以缄了口。

也不知道狂奔了多久,直到漫天星斗闪现的时候,堂兄才把我领进了一个乡下客店,安顿好,对我说,“霜儿,我得回去看看叔父婶娘他们怎么样了,你先睡下,我去去就回来。”

我信以为真,直到第二天醒来不见堂兄的人影,便意识到不妙,拔步朝居住的那个小村赶。

又是一个夜幕降临的时候,我赶回了小村,看到了村口的王婆婆,才知道,我的父母和堂兄,都被内卫抓走了。

正当我和王婆婆交谈时,一只大手,从我身后打晕了我。

我再醒来时,却是躺在一张金丝软榻上。

“上官小姐,你醒了?”一个年纪比我略长、穿着锦衣华服的女孩朝门口喊:“告诉我爹,上官小姐醒了。”

不多时,进来比我父亲大不少的男子,他让我唤他司马伯父。

从这个司马伯父的口中,我了解了一切的一切。

原来,母亲竟然是一位公主,却是一位生不逢时的公主,只因为她是萧淑妃所生,萧淑妃怕她受当今皇帝迫害,便托人把她送出了宫。

而我的父亲,是当年被当今皇帝灭门的上官仪家族中侥幸脱逃的二公子上官隙,我的堂兄上官聆,正是上官家大公子,我的伯父的遗孤。

而这些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被内卫寻找追杀。

我们一直隐藏的很好,直到最近内卫得到了不明人士的报信,才发现了我们的落脚点。

原来,这就是当年母亲听到那方士的谶语连连叹息还嘱托他“不足外人道”的原因。

原来,这就是母亲说晚了就来不及了的原因。

原来,这就是父亲让堂兄带我走,走得越远越好的原因。

原来,这就是父母堂兄被内卫掳走的原因。

“司马伯父,我能看的出来您并非普通人,我想救我的父母和堂兄,您能……帮我么?”

“凌霜,你的心情伯父理解,可是……”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开了口“可是……伯父托人打听了……你的亲人……他们已经……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只有十五岁的我在听到这样家破人亡的消息,居然表现出了一种不该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表现出来的镇定,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报仇。

“那司马伯父,如果凌霜告诉您,凌霜想报仇,您……会帮凌霜么?”

“凌霜,你还小,报仇的路很长,你一个弱女子,即便有我帮你,也注定写满了艰辛。”

“可是司马伯父,父母夫君被杀之仇,焉能不报?凌霜已经十五了,如果不能给他们报仇,怕是我一日都不会允许自己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决定了?”

“嗯。”

“好吧,既然伯父不能阻止你,就只能助你一臂之力了。但是,以后不要再说你是上官贤弟的女儿,也不要说你是上官聆的妻子,这两重身份,足够让你死上一百次,到时候,伯父,也保不了你。”

“凌霜记住了。”

“从今天起,你就叫萧凌霜,但是,化名白凌霜,不管怎样,上官凌霜这个名字,已经不属于你了。”

就这样,在这个叫司马文爵的人的安排下,我进入了蛇灵,经过两年艰苦卓绝的磨练,我成为了蛇灵排行第五的杀手,变灵,人称白衣女子白凌霜。

外祖母,父亲,母亲,堂兄,你们放心,凌霜,绝对不会让你们枉死。

蛇灵的老主人袁天罡被俘之后,蛇灵一直由肖清芳掌管,而她,早就有了独占蛇灵的心,司马文爵察觉了肖清芳的心思,暗中给我送信,让我找了一个借口,脱离了蛇灵。

两年多非人的历练,足够将当初一个不谙世事的及笄少女转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女杀手,一个说一不二的领导者。

同样是在司马文爵的帮助下,我建立了白衣堂,成为了一个隐藏在黑暗的最深处的反武势力的头目。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世界永远的旋律都是弱肉强食,因着我最初选择复仇这一条道路的时候,处在了一个弱女子的地位,所以才让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借助着司马文爵的帮助,而事实上,司马文爵的反武之心,我亦是心知肚明。

我明白,如果我一直沿着这样一条路走下去,那我做的再多的努力,都是为别人做嫁衣。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事成之后,等待我的,就会是比我的亲人还要惨上百倍的下场。

凌霜,为了亲人,为了自己,你不可以在任人摆布,武媚娘可以做到的事情,我未尝不可。

我知道,白衣堂只是司马文爵的一只爪牙,而归鸿山庄,才是他的核心所在。

我更知道,司马文爵一生中最大的软肋,便是他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虽说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可终究是外姓人。司马文爵的二女儿性格懦弱,三女儿则是白衣堂的三坛坛主,那么归鸿山庄,在司马文爵死后,注定要归他的大女儿,司马红袖掌管。

司马文爵以归鸿山庄为他最后的根基,那么我,便要让归鸿山庄变成他的坟墓。

在司马红袖受到司马文爵的指派来到来到白衣堂统帅整个白衣堂作为先锋与狄仁杰背水一战的时候,我秘密的派出自己的亲信,司马红袖刚踏入蓬山云谷,便被我擒住了。

即将即为的少主被擒,我不相信司马文爵不会元气大伤,只是我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司马文爵,因为到了关键的时候,司马红袖可以作为人质,而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关键的时候。

我没有想到,司马诗袖并不是一个可以控制的人,她甚至宁愿死也不会背叛自己的父亲而帮助我;

我没有想到,狄仁杰可以顺藤摸瓜,通过那些蛛丝马迹的线索而拆穿白衣堂安插在将军府的眼线袂儿;

我没有想到,我企图借助郑示忠的手除掉尹燕云衫,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让李元芳把尹燕云衫救了下来;

我更没有想到,原来狄仁杰的侄女狄如燕,就是那个在我离开蛇灵之后的变灵,居然可以有这样大的感召能力,能让原来对我忠心耿耿的表妹许若襟坚定的心变得岌岌可危。

白衣堂将亡在即,可我,却不能死,因为,我的仇还没报,我的报负,还没有实现。

我想起了司马红袖,那个我本来打算拿她做人质的女子。

现在正是这样一个危急存亡的时候了,而她可以不用做人质,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更毒的计策,我以司马诗袖的性命和归鸿山庄的命运作为要挟,利用我在蛇灵学到的易容之术,改变了我们两个的身份。

而我,则作为司马红袖,回到归鸿山庄。

我利用司马红袖与六夫人的矛盾对她百般陷害,最终气得司马文爵一病不起。

司马文爵在临死的时候对我说,山庄有内奸,我知道他说的内奸指的是六夫人严秋莲,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最大的内奸,则是我,上官凌霜。

而后我解决了北周皇室千金公主的最后一个族人宇文忠月,对于我来说,我并不需要所谓的北周皇室留下来的传家宝,因为即使我拿到了宇文忠月的那一份传家宝,我也不是真的司马红袖,司马家族的那一份,我亦是不会知道。

而我的大计,却屡屡遭到六夫人的破坏,对于我来说,铲除严秋莲,亦是迫在眉睫。

然后,就是铲除狄仁杰,击败武则天,拥有天下。

可是我没想到,我铲除严秋莲的计划却给了狄仁杰一个大好的机会,也给了我自己致命的一击。

在忆儿把如燕带回来,并让我知道了她怀有了身孕的消息的时候,我蓦然心痛不已。

也许,如果当初没有这么多的劫难,我和堂兄,早已经幸福的相厮相守,儿女成群了吧。

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一切的一切,都是上苍跟我上官凌霜开的一个莫大的玩笑。

我不知道,当初司马文爵说我的全家人都死了的消息的时候,只是为了给我的心里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而真正离世的,只有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和我最爱的堂兄,早已经逃出生天。

而我更没有想到,我处心积虑对付的六夫人和大姑爷,正是我的母亲和堂兄。

造化弄人。

我也不知道,看似柔弱的司马灵袖也有自己坚持的东西,她在得知真相后,对我发出了致命的一击,而忆儿,帮我挡了那一击,香消玉殒。

母亲说,她不坚持了,而我,也累了。

所有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了。

而我,妄自挣扎了一世,却终究,挣脱不了命运的枷锁。

永远,挣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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