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祝东风一

且祝东风[一]

船行数里两岸人声方才渐渐隐去。精挑细选是我们的追求,热门的书为大家呈现,敬请持续关注,不要忘了收藏本站等到喧嚣过尽,收妥了竹箫,我在斜面坐着,瞥着那尤在回味无穷、自顾低首闷笑、不见面目表情的人,尽量放松了眉梢眼皮嘴角,摆出一个大号的笑脸,“皇上,现下可开心了?”

那人闻声抬头,紧惕的睨我一眼,立时又笑得狐狸般狡诈,“本来差不多了,可我现在,手疼。”

他伸出左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装吧。

装啊,装。我是情急,是咬了你一口,可惜现在早没印子了,不作数。

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我扯远话题,“元宵佳节,阖家团聚的时候,皇上今天怎么能得闲出宫的?”

“元宵佳节……”

景元觉眯起眼睛,歪着脑袋笑,“自然是,与民同乐。”

又装。

心里翻一个白眼,我拿了旁边放着的手巾,倒是挽起袖子带过不说,只好声好气的问候,“我帮您擦擦手?”

依旧是笑,他把左手伸过来。

“怎么着?你就这么急着毁灭证据,怕我找你算账不成?”

呵呵傻笑两声,心道怎会怎么能,我难道能跟你一般见识?我多么宽宏大量,多么心胸广阔……拽过来,里外糊弄着擦了擦,给他好好的放到膝盖上。

“……没,哪能呢。”

就是哪能呢,瞧这话说的,多小人。

平静略带期待的看着他膝盖上的另一只手,我委婉的笑,“皇上刚才好像是用右手捂臣嘴的,怕是污了,也给擦擦?”

景元觉脸上有稍纵即逝的一窘,倒还是厚颜把右手伸了过来,平平摊开在面前。

拉来抓了,一边擦一边翻看,没有牙印——咬浅了。

还没擦完,他把手缩回去往前挪,拍拍身边的位子招手,“过来坐。”

我看一眼,没动。

“过来,”他又拍了拍船板,好笑的说,“不会再折腾你了。”

“坐在哪边不是一样嘛,船小,对称坐着,安稳些……”

这是船,水上漂的,河上浮的,老叫过去坐过去坐的,常识会提醒人……易翻。

景元觉肘子支在一边的窗框上,再歪了脑袋,笑得陶陶自醺,“你不是想问为什么出来过节?过来,让说话的人有个依靠,才好倾诉。”

……厚皮。

“快点,”他不以为然的勾手指催促,“紧急的时候不论亲密摸都摸过,现在无事了,倒是讲起疏隔,还怕过来让我靠靠?”

……太过厚皮。

“再不过来,我可忍不住要嚷了,受人恩惠的苏大学士言而无信岂止是知恩不报,简直过河拆桥,比黄花闺女还要小气。”

厚皮……太过。

“呵呵……”

景元觉发出满意的低笑,笑声里得逞的意味丝毫没有遮掩。

刚坐过去,他就往我身上一倒,眯起眼叹息,还评价般的说了句,“苏鹊,刚才我就觉得你身上软软的,真怪舒服的,嗯……”

对天默默,翻一个白眼。

……那是你觉得。

我觉得吧,你这么大个人,很重的。

无所谓是不是故意,反正皇帝陛下,是没能听见他人的心声。他把他的龙头在我肩上碾了又碾,终于找着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嘟嚷了一句不知道什么,索性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我很是无言。

说起来,这人在人前好好站着的时候,就比如那天冬狩,那样子很有几分气势,意气风发、俾睨天下,一举一动处,皆是肃穆威严,就好像山巅一棵迎风矗立、伟岸挺拔的松。

良木难得,谓之为材。

可再垂首,眼前这……

这“材”,偏偏喜好塌倒,充柴。

侧目,心中不由再翻一个白眼,身前倒着的那瘫软不拉叽的东西,毫无自觉的大刺刺枕在人骨瘦如柴的肩膀上,也不嫌硌的慌……

嘴角还挂着道诡异的弧度。

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这根身份高贵的柴——就得意装个假,耍回无赖。

摇头。

再摇头。

不过说到底……

这人今天晚上,果然还是不太对头。

“喂,”刚想问问他,却被他粗鲁的出声打断,“说起来,好久没听你吟诗了……如此良辰美景,苏学士,不如作一首来听听吧。”

默念着容忍他,容忍他……

我向后缩一缩,小声问,“知道了,要听什么样的诗?”

景元觉又不吭声了。

……

“……那我就随便说了?”

“作首词吧,”他突然张开眼睛,随后又闭上,“喜庆点的。”

作词……南方的文人好词,北方的士绅则一向以诗为古雅端庄,宫廷内处,更是少见温婉华美的词赋之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起了这么个新鲜劲。却是许久都不曾吟过了,还要……喜庆点的。

挖空心思想着,缓缓向外看去。此时的轻舫,已然飘过最热闹的城区,目所能及,不见了灯红酒绿的繁华热闹,然而沿岸穿过栉比鳞次的民宅,正是万家灯火,平静而又和熙,照得人心头,荡过一阵阵微妙的暖意。

冬日的水流缓慢,蒙恒在后面,大概是停了打浆,更让这行舟随水漂着,悠悠徐行。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烟火味,远处依然不知是谁家的丝竹之声,隐隐不绝于耳,黑暗的水面之上,仍旧是一盏盏漂浮的花灯,应着满天的星光,好像是伴着我们的船,要一同行往某处莫名的前方。

“……五九去霜浓,

草木拾荣。

一壶温酒祝东风,

两岸歌声欢不住,

十里灯红。”

靠着我的人呵呵的笑起来。“苏才子果然是苏才子,出口成章……”

我趁机把他歪倒的身子往前扶正了点,喘口气,……压死人了。

“一向不怎么作词,让皇上见笑了。”

“哪里,就叫浪淘沙上元吧,妙得很,”景元觉微侧过头,忽然,他眯着眼不怀好意的邪笑起来,温热的气息直扑上来,弄得我脖颈处一阵发痒。“既然咏景也咏得差不多了,这下阕么,我想想……就咏情吧?”

……

事还真多。

心里念一句矫情,又开始好一阵的苦思冥想……这会可比前面麻烦多了,没有诗情画意的衬托,又不敢虚情假意的造作,憋啊憋啊……憋不出来。

正痛苦中,头顶上“嘎”、“嘎”尖利两声,一只老寒鸦扑棱着翅膀飞过……

好似嘲笑船上自作多情的俗人。

“……徙鸟已无踪,

星缀苍穹。

欲将乘风笑长空,

又怜春水自流去,

眷眷无穷。”

……勉强切题了吧。

正油然自得间,身前人针刺一般猛地坐直回头。

“——好一个‘欲将乘风笑长空’,子欲乘风去,倾羽笑长空,良禽择木而栖……我在这里,苏鹊,你这只鸟,还想飞到哪去!”

我张口结舌,语不能言。

突然……犯的什么毛病?

面对面给堵在狭小的船舱里,咫尺之间方寸之隔,一下进退不能。

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给他目不转睛的逼视着,冷汗便自额角涔涔冒出,骇然之下,人变作木雕泥塑一般挨在船壁上,耳边只回放着刚刚的问话,心怦怦跳如擂鼓。

他看着,脸色越发的阴鹜,“你……怕我?”

没往后缩,没有发抖,可也没有能控制住额角渗出的一滴汗水,缓缓划过脸颊,消失在下巴尖处。

……

景元觉看得分明,却仿佛始终不敢相信,神情痛苦的咬紧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瞪着……直到好一会过去,再多的汗水落下,都能够不落痕迹的干去,他像终于确定了什么一般身子脱力的向后靠倒,仰头,露出一个难看的苦笑。“呵……你真的怕我。”

“……没,没有。”

鬼使神差般,我看着他脱口而出,根本是违背良心的话。

“……是么?”

他显然是不信,唇边嘲讽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面对着不知所措的我,神色倒是慢慢平静下来,像是波动纷乱的水面,在内在力量的控制下偃息,直至恢复一片休止。

可出口的话,却是动魄惊心。

“苏鹊,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表里不一,心狠手辣,老奸巨滑?”

一瞬间,脑中轰然作响,迅速闪过暄兆文祸腰斩弃市的那三个人,闪过建功营里冻得浑身青红的无辜子弟,闪过周家门前王大人告老还乡的车队,闪过东市这些天常不得闲的法场,闪过城门边贴的那串不短的连坐名单,甚至闪过了郭怡的一身伤,顾文古帐里的青皮竹叶青,和那种黏腻冰凉的蛇尾缠上手臂的触感——

可我竟然,还是鬼使神差的:

“你做了该做的事……”

他就笑起来。

那种无声的,浑身轻颤的,露出上下两排白白牙齿的笑。

在灯火朦胧的夜船里,渗得人心慌。

笑完了,他眯起眼,又恢复成那种寻常的看不出喜恶的慵懒样子,意兴阑珊的抬起两根指头,勾了勾,“来,靠。”

然后侧身,露出宽阔的后背,等着。

……

结果,很没有气节。

又是……

当了一回人肉靠垫。

那时刚刚靠上去,还在忙着处理前面的大型物件,只听见身前一声低微的轻叹,伴着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呢喃。“……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

报应不爽白璧其瑕白璧其瑕景元觉番外一今朝有梦与明年上落子不悔北地白莲何往何从假成一双螳蝉黄雀一知音难寻十里迎夫何故夭夭二北地白莲名贵公子强扭之瓜风生水起不翔则已螳蝉黄雀一平生抱负蒲柳松柏二且祝东风二瑜不佩玉一箭双雕一俯首天阙风月生歌一仲春初桃一且祝东风一静水深流二寒露美人平生抱负十里迎夫平生抱负大小闲人子夜奇谈同室操戈金盅秋月番外南燕飞渡了无痕似是而非权宜之计一报应不爽昭然灼然江山依旧竞染风流寒露美人静水深流一寒露美人权宜之计一君子已矣寻常冬狩二大小闲人仲春初桃一赠君慧剑白璧其瑕子夜奇谈一箭双雕一古刹故人乱是今朝二风月生歌一死去活来来日方长灯会迷局去者昨日风月生歌一竞染风流赠君慧剑王府夜对静水深流一不翔则已景元觉番外纵是眷眷无穷期寻常冬狩一大小闲人寒露美人悠悠我心一赤子之心大小闲人何故夭夭一景元觉番外一今朝有梦与明年下他山之石二还如清真涂山有盗曲道制衡何往何从所谓机缘忠义难为一去者昨日君子已矣江山依旧风月生歌一人道沧桑他山之石二番外南燕飞渡了无痕他山之石一三分一龙一线珠联仲春初桃二风生水起寻常冬狩一瑜不佩玉何故夭夭二静水深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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