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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的死刺激了高福娘,她到佛祖面前祈祷,不想再做下人。

胜哥和昭妃之死,也有一个人暗中感到快意,那就是高福娘。她偷偷来到三娘的坟前,为她“烧饭”。她流着眼泪说:“三娘啊,我为你报仇了。但愿你下辈子不要托生在穷人家,不要再做下人。”三娘的死也刺激了高福娘,让她更加觉得做下人的命运太悲惨了,要想改变命运就得想办法当主子,哪怕是半个主子,也比下人强。这个想法,高福娘早就有了,只不过现在更强烈了。她曾经抛媚眼勾引过完颜亮,不过那是在大氏宫中,她还不敢太造次。可是就这样偶尔的眉来眼去,也叫大氏察觉了。大氏是个谨慎的人,对下人管束也很严,她发现高福娘不安分,就早早把她指配给一个叫特末哥的侍卫长。偏偏这个特末哥也不安分守己,也老想往上爬,只是苦于没有门路。他见完颜文因为献出石哥而荣耀,心里十分羡慕,想起自己老婆高福娘也颇有姿色,也想献出高福娘,他成天在高福娘耳边嘀咕,什么人家柔妃多有本事,把皇上都迷住了,什么完颜文真是有福,娶了那么好的老婆……把高福娘惹恼了,骂道:“哪有你这样的乌龟男人,自己没本事,还想靠老婆往上爬?我看你干脆撒泡尿浸死得了!”特末哥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要是当上皇妃,吃香的喝辣的,不比跟我受罪强啊!”现在想想,特末哥的话也不无道理,特末哥除了嗜酒,别无所长,跟着他就得做一辈子下人,受一辈子苦。哪一个宫女不想当嫔妃?胜哥傍上昭妃,那是实在没有别的法子,要是她能勾搭上皇上,她也不会恋着同性的嫔妃的。想到这儿,高福娘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讨好皇上,争取当上嫔妃,即使当不上嫔妃,也要叫皇上宠幸一次半次的,要是偶尔怀上龙种,她高福娘也就跳进龙门了。心里有了目标,就要赶快付诸行动。高福娘从三娘的坟地回来,见徒单太后正在午睡,就悄悄走进佛堂——徒单太后信佛,宫里设有佛堂,里面有释迦牟尼佛祖的塑像,也有观音菩萨的塑像。高福娘在每位菩萨面前都上一炷香,然后跪在佛祖像前祈祷:愿佛祖保佑,叫福娘不再做下人……

也不知是佛祖显灵了,还是该着她高福娘时来运转,徒单太后午睡起来后,对她说:“皇上有几日没来请安了,是不是病了?你到皇上寝宫,替我问候一下皇上的起居。”

原来,自从徒单太后到燕京后,完颜亮是一天早晚两次来问候起居,可是自打徒单太后劝他不要南伐以后,完颜亮来的次数就少了,这几天干脆不来了。徒单太后不知道完颜亮去巡视汴京,还以为他生气了,就不来请安了。所以想派高福娘去探听一下。高福娘高兴地差点儿没蹦起来,赶忙回家梳洗打扮,又换上那件徒单太后从上京给她带来的,平日舍不得穿的,绣着金枝花的直领大袄子,提着一篮太后送的时鲜果子,扭扭答答直奔完颜亮的寝宫而去。

此时,完颜亮刚从汴京回来,因为一路上见到千村凋敝,万户萧条的凄惨景象,触景伤怀,心情烦闷,禁不住想写首诗来疏解烦恼。他在宣纸上写道:

门掩黄昏染绿苔,哪回踪迹半尘埃。

空庭日暮鸟争噪,幽径草深人未来。

数仞假山当户牖,一池清水绕楼台。

繁花不识兴亡地,犹倚阑干次第开。

他写完了,正独自欣赏,见高福娘进来,便吟诵给她听。高福娘记性出奇的好,完颜亮吟诵两遍,她便记住了,也吟诵给完颜亮听,完颜亮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能记住他的诗,喜得哈哈大笑。他对高福娘有了好印象,就和她多说了几句话,无非是问问她的姓名,以及徒单太后的身体状况,高福娘口齿伶俐,回答的也很得体,完颜亮更加喜欢,便把一柄从汴京带回来的团扇赏给了她。高福娘进而说她十分喜欢皇上的诗,斗胆请求皇上把诗写在扇子上。其实高福娘根本不懂也不喜欢诗,她这样做无非是讨完颜亮喜欢。完颜亮果然十分高兴,把诗题在团扇上。高福娘初战成功,喜之不禁,扭着纤腰回宫了。

高福娘一回宫,徒单太后就急切地问:“皇上怎么样了?”

高福娘笑吟吟地说:“皇上龙体康健,前日到汴京巡视去了。”

徒单太后一听,完颜亮不是因为生气而不来看她,心稍稍有些宽慰,她接着又问:“皇上做什么呢?”

“皇上写诗呢。”高福娘没敢说出团扇的事,只是凭着记忆把完颜亮的诗吟诵一遍。

徒单太后听着这首忧虑民生的诗,心里更加宽慰,她想到完颜亮平时总说‘以民为念’,平时出行见到百姓的车子陷到泥淖里,他会停下来,叫卫士帮助把车拉出来,然后再走;在田间,见到农夫,他也会上前答话,问问收成。可是现在,他怎么不替百姓想想呢?这诗里的景象不都是战乱造成的吗?她觉得完颜亮不是那种不体恤民情的皇上,他只是被当大中国的皇上的野心迷住了,如果耐心劝谏,他还是能够听进去的。为了大金国的江山,也为了完颜亮,她这个当太后的还是应该尽到责任,再劝说劝说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