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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雍将前来刺杀他的李彦隆杀死,在东京辽阳登基称帝。

此时,东京留守府却是一片宁静,完颜雍和舅父李石吃过晚饭,正在客厅喝茶聊天。因说起上京宗室不问亲疏都得徙往燕南一事,李石说:“他这是怕宗室诸王也像他一样弑君篡位啊!”

完颜雍苦笑道:“皇上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像汉光武、宋康王一样,因为是庶出,才如此多虑,何其谬也!”

正说着,忽听外面天空似有车马之声,二人走到院子里,仰望天空,只见一大团黑云遮天蔽月,自北向南压了过来,云中好像有无数神鬼之兵,舞刀弄枪,间或还有喊“杀”之声。

李石大惊失色,惊呼:“不好,有灾!”

女真人十分迷信“五行”之说,认为,五行之精气,在天为五纬,在地为五材,在人为五常或五事。自然现象和人事之间,必有某种感应。所以李石认为这云为不祥,必然要带来血光之灾。

完颜雍问:“何来血光之灾呀?”

李石说:“皇上南征之前,不是要李彦隆杀你吗?”

完颜雍笑了:“那是我过虑了。皇上走了这么多日子了,也没有什么动静,可见李彦隆并无此意。我们平时相处得如兄弟一般,他怎能忍心杀我呢?”

与此同时,李彦隆也在自家的院子里观看这团黑云。他认为,这片黑云是预示皇上南伐成功。他想起皇上的密旨,要刺杀完颜雍,可是至今也没找到机会,不免有些焦躁。

为了刺杀完颜雍,李彦隆在暗中训练了二十个杀手,这二十人个个都是女真勇士。他把这些人唤来对他们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我要你们去执行皇上的密令,到留守府去刺杀完颜雍。事关重大,一定要万无一失。”

杀手们跪下说:“推官放心,我等万死不辞。”

李彦隆说:“今晚,你们趁着天黑潜入留守府,明日一早,我便过府议事,到时候,我以茶碗为号。如果我把茶碗摔在地上,你们就闯进大厅,杀死完颜雍,然后,我便宣读圣旨,你们把留守府大小人等俱都杀死,片甲不留!”

第二天,李彦隆来到留守府,说是商议平贼之事。完颜雍将他让到客厅,并吩咐家奴上茶。李彦隆端起茶碗,见厅上并无旁人,便假装失手,将茶碗掉到地上。二十个杀手同时涌入,朝着完颜雍,举刀便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石大吼一声,从内室跃出,横刀挡在完颜雍的前面,完颜雍趁着李彦隆一走神,上前一把将他搂住,拔剑横在他的脖子上,对那帮杀手喝道:“再若上前,我便结果他的性命。”

众杀手都愣住了,不知应该进还是退。

李彦隆毫无惧色,大声说:“我有皇上密旨,完颜雍赶快跪下接旨!”

众杀手一听这话,又围了上来。

完颜雍不但未松手,反而更搂紧了李彦隆。

李彦隆吼道:“完颜雍,你当真要造反啊?”转头又对杀手们说,“不要管我,遵旨行事!”

见杀手们又涌了上来,完颜雍一咬牙,手起刀落,李彦隆的脑袋便滚到地上。

众杀手见杀死李彦隆,怒吼着:“完颜雍拿命来!”便一涌而上。完颜雍和李石挥刀抵挡。李石的胳膊被砍中一刀,鲜血顿时洇红衣袖,但他毫不在意,仍然前后左右地护着完颜雍。

这时府中侍卫闻声赶过来,一场激战,总算把这二十个杀手制服了。

完颜雍关切地问李石:“舅父,怎么样了?”

李石摆摆手说:“不妨事!”可是他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了。

完颜雍赶紧把他扶进卧室,让他躺下,又叫家奴拿来创伤药膏,给李石敷上。见李石没事儿了,他才走到客厅,见李彦隆身首异处,便把它们归置到一起。吩咐家奴:“厚葬推官!”

家奴十分诧异:“他可是来刺杀老爷的啊!”

完颜雍流泪了:“他是我的兄弟。他也是奉旨行事,不得已而为之。”

完颜雍又回到里屋去看李石,见李石已无大碍,便忧虑地说:“舅父,今日之事,怎么向皇上交待啊?”

李石说:“还交待什么?就是没有今天的事,皇上回来也是必定要杀你的啊。”

完颜雍说:“那怎么办啊?”

李石咬着牙说:“反了吧!舅父保你登基做皇上。”

完颜雍一听吓了一跳:“那怎么行?名不正言不顺,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李石说:“怎么是名不正言不顺呢?你是太祖嫡孙,继承大统是理所当然的事。倒是完颜亮以庶夺嫡,弑君篡位,才名不正言不顺。”

“可是宗室大臣……”完颜雍尚在犹豫。

“不反,你就是等死。”李石坚决地说,“至于宗室大臣……我想,完颜亮多行不义,弑君杀母,又发动战争,置民于水火……你这是行大义,宗室大臣也会拥戴你的。”

其实,完颜雍也并非没有此意,他明白自己的处境:造反亦死,不造反亦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举大事,尚有一线生路。只是他觉得势孤力单,留守府兵不过千人,不能与朝廷军抗衡。

李石见完颜雍沉默不语,知他已心动,便不再说下去。

过了几天,完颜雍安葬李彦隆回来,只见留守府周围全是官军,里三层外三层,把守得严严的。莫不是皇上派兵前来问罪?他心里一惊,刚想转身逃跑,忽然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黑脸将军,完颜雍认得是山东猛安总管完颜谋衍。完颜谋衍上前单膝跪下,行君臣大礼,口称:“臣完颜谋衍,见驾吾皇万岁,万万岁!”

把守府门的兵士也呼啦啦跪倒一片,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原来,李石早已秘密联络南方诸王,诸王因为完颜亮忌惮他们,一个个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所以,一听完颜雍要谋反,都一致拥护,纷纷率兵来归。

完颜雍满脸通红,推辞道:“乌禄何德何能,怎能担此大任?”固让良久,终究拗不过诸王,于是便祭告于太祖庙,还御宣政殿,即皇帝位——他是大金国第五代皇帝,庙号世宗。

完颜雍知道如今金国民众都渴望安定,厌恶战争,便顺应民意,下诏改元为“大定”,大赦天下,并暴扬完颜亮的十大罪恶。他在位期间一直奉行“和平”的国策,没再发动与宋国的战争,让百姓休养生息,所以后来人们称他为“小尧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