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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文怕惹火烧身,竟然将石哥送给他的白玉雕交给了完颜亮。

完颜文听了庶母的话,急忙跑进宫去求见皇上。完颜亮因为石哥的事儿,多少也有些愧疚,因此特别不愿意单独召见完颜文。听药师奴说完颜文求见,心里有些不爽,皱着眉头说:“他的差事不是完了吗?太后留他几天,玩够了就出宫去吧,还见朕做什么?”

药师奴说:“那,让他回去?”

完颜亮又一想,完颜文也不是多事的人,想必有什么要事,不见也不妥当,便说:“让他进来吧。”

完颜文只是个秘书监,和皇上单独见面的机会不多。他进门就跪下叩头,口呼“万岁,万万岁!”,诚惶诚恐,头也不敢抬。

完颜亮问:“秘书监求见朕,有什么要事禀奏吗?”

完颜文低头答道:“臣有一物要敬献皇上。”

完颜亮笑了:“你能有什么好东西?快呈上来。”

完颜文将玉雕呈上。完颜亮大吃一惊:“呀,白玉雕!这不是贵妃送朕的白玉雕吗?”

完颜文依然低着头说:“这是柔妃送给为臣的。”

完颜亮想起来了,他曾经听定哥说过,这白玉雕原是一对儿,她和石哥一人一个,可是他不明白完颜文把它交出来是什么意思,便问:“那你给朕做什么?”

完颜文说:“臣以为,柔妃娘娘现在是皇妃,臣不该保存她的信物。”

“这是她给你的信物?”完颜亮仍然不明白,又问一句“那你交给朕做什么?”

完颜文说:“她现在是皇妃,不该再送臣信物。”

“哦!”完颜亮有些明白了,“她什么时候送给你的?”

“大前天下午,在郊外东岳庙前。”

“是她亲手交给你的吗?”

“不是。是她的侍女习撚。”

“朕知道了,你走吧。”

完颜亮心里十分恼火,等完颜文退下后,忍不住大骂一声:“混蛋!”

药师奴吓了一跳,不知道完颜亮在骂谁,忙说:“皇上息怒。”

完颜亮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他怎么能把柔妃给他的信物交给朕?这不是把柔妃的心撕碎了吗?”

药师奴这才明白完颜亮骂的是完颜文,他也看不上完颜文这个熊包样,便叹息道:“柔妃娘娘算是白爱他一回了。”

“唉!”完颜亮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他要是不告诉朕,朕就是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毕竟夫妻一场,要是没有一点儿感情,也就不是石哥了。可是如今,朕要是不管,他就会认为朕软弱,传扬出去朕也没面子,就是皇后也会看不起朕。”

“这事儿,皇后娘娘不一定知道。”药师奴一向是息事宁人。

完颜亮摇摇头说:“后宫的事儿,还有她不知道的?”

“皇上不能听他的一面之词,还是调查调查吧。或许这是柔妃娘娘过去送给他的,他为了邀功或者是嫉恨娘娘,也未可知。”药师奴很为石哥抱不平,一心想为她开脱。

完颜亮点了点头。他认为药师奴说的有道理,但也不希望事情真像药师奴说的那样。他知道不管情况怎样,石哥都会受到伤害。他一想到石哥那哀伤的样子,便觉得心疼。他倒希望事情会有另一种结果。因此便起身到明德宫去问定哥。

明德宫里,乞儿穿着女人的衣服,混杂在宫女之中,与定哥重温旧梦,自有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完颜亮来时,定哥与乞儿正在一起推杯换盏。定哥伸出筷子往乞儿嘴里送一口菜,娇媚地问:“这宫里的酒菜可比外边的好吃?”

乞儿边嚼边说:“娘娘,这宫里全是山珍海味,琼浆玉液呀,乞儿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那你就在宫中多住几日。”定哥又给乞儿倒了一杯酒。

“我不走了,我就在宫里陪伴娘娘,免得娘娘寂寞。”乞儿如今也练得会说话了,嘴里好像抹了蜜。

“还是乞儿孝顺。”定哥疼爱地说,“不过这皇宫可不是久留之地。你在这儿,出来进去的,一定要多加小心。”

乞儿满不在乎地说:“娘娘是皇上的宠妃,在娘娘的宫中,谁敢把我怎样?”

“正因为皇上宠爱,那些嫔妃还有皇后,才整天盯着我,恨不得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定哥提起宫中的事,就不免有些气恼。

“我看出来了,娘娘在宫中,其实心里很苦。”

乞儿的体贴,让定哥流下眼泪:“乞儿,这话可让你说着了。我现在的境遇不比在乌带府好多少。轻易见不着皇上还不说,还得整天防备那些嫔妃,一不小心,叫人家抓住把柄,就得被打入冷宫。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忽然外边有人喊:皇上驾到!众人连忙撤下酒席,慌作一团。完颜亮闯入,和乞儿碰个照面。乞儿连忙低头跪下。

定哥急忙走过来,撒娇地说:“皇上,您还认得我这里呀,我还以为您连明德宫的门朝哪儿开都忘了呢。”边说边把完颜亮拉入内室。

完颜亮坐在定哥的床上,笑着说:“爱妃挑理了?朕不是忙吗,朕正在策划南伐,等南伐成功,朕就带爱妃去逛临安。”

“再忙,也不能连我生病了,也不来看我。”定哥娇嗔地撅起了嘴。

“朕这不是来了嘛。”完颜亮假作关心地问,“爱妃可曾好些?”

定哥噗哧一笑:“这么多日子要是还不好,那就死得过了。”

玩笑过后,完颜亮问起了正事:“朕有一件事想问问爱妃。”

定哥把脸一扭,不高兴地说:“皇上是来看我的,还是来问事儿的。”

完颜亮忙陪笑说:“主要是来探望爱妃,顺便问一点儿事。”

“那皇上今晚还走吗?”定哥像是在将军,其实是试探。

“不走了。”完颜亮往床上一躺,“朕今晚就住在明德宫。”

定哥这才正经起来:“皇上有事,请讲吧。”

“爱妃,看看这是什么?”完颜亮从怀里拿出白玉雕。

“这不是我送给皇上的白玉雕吗?”

“不是那个,那个玉雕一直在朕的怀里揣着呢。”完颜亮又从怀里拿出另一只白玉雕,放在床上,两只白玉雕一模一样,真是巧夺天工。

“爱妃知道还谁有这样的玉雕吗?”

“再就是石哥了。”

“别人不可能再有这样的玉雕了吗?”完颜亮满怀希望地问。

“这是太祖爷的昭妃娘娘送给我厄宁的,只有一对儿,是我厄宁的家乡临安出产的呢。”

“噢。”完颜亮有些失望。

“怎么,石哥出什么事儿了吗?”定哥不安地问。

“没有。”完颜亮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朕是看见石哥也有这么个玉雕,就想多买几块送给别的娘娘。”

“噢!没事儿就好。”定哥松了一口气,“不过这玉雕恐怕买不到,那是宋宫贵妃娘娘的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