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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福娘的话引起完颜亮的猜疑,为警告忽土和徒单太后,打了忽土五十杖

高福娘的话,虽然引起完颜亮的猜疑,但他并未全信,他也看出高福娘的不安分,她的话也有很多破绽,而且他的猜疑也并非完全来自高福娘,他和徒单太后早有嫌隙,这嫌隙缘于他心里的一个阴影——庶出。他父亲完颜宗干,是太祖的长子,而且文武兼备,就是因为庶出,才没登上皇位。而酒鬼完颜亶当皇上,凭借就是太祖的嫡长孙。这个阴影从小就压在他的心上,使他变得敏感、多疑。天生的自卑感,表现出来的却是非常的自尊和自傲。他登上大位时,徒单太后没有表示祝贺,反而说“帝虽失道,人臣岂可如此”,完颜亮就疑心徒单太后瞧不起他这个庶子,认为他没有资格当皇帝。所以他怀疑徒单太后想立完颜充当皇帝,也绝非无端。但是对忽土,完颜亮却是另一种感情,忽土可以说是他童年的玩伴,跟随梁王南征时,他们也有过生死之交。他对忽土一直是信任又倚重,忽土现在统领护驾军——合扎猛安,担负保卫皇宫和京城的重任,而他也习惯了忽土每天护卫在左右。这么亲近又重要的人要是背叛他,那可是再危险不过了。虽然他不得不做一些防范,但是从内心深处,他还是不相信或者说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决定找个机会试探并警告一下忽土。

那天,他和忽土一同去问候徒单太后起居,徒单太后又劝他不要伐宋,说得他直心烦。回来后,他就借着这个话茬问忽土:“朕今欲伐江南,卿以为如何。”

忽土回答:“不可。”

完颜亮心顿时凉了,暗想:忽土平时对自己是言听计从,今日却和徒单太后一个腔调,可见他不是忠心于我,便面带不悦地说:“朕视宋国犹在掌握之中,何为不可?”

忽土也看出他不高兴,但还是直言不讳:“天以长江分界南北,舟楫非我所长。苻坚百万雄兵伐晋,尚不能以一骑渡江,以此知其不可。”

完颜亮的怒气终于发作,呵斥一声:“滚!”把忽土赶了出去。

第二天早朝,完颜亮余怒未消,对众大臣说:“忽土以苻坚比朕,朕恨不得断其舌,把他钉上施磔刑,但念其有功,先打他五十杖,以观后效。”

忽土没有申辩,转身走向行刑台,俯身趴下,领受杖刑。杖毕,他自己站起,一瘸一拐地走到殿前谢恩。他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只是下跪时略微皱一下眉头。

完颜亮心里非常难受,他看到忽土双腿鲜血淋漓,想到忽土平时的种种好处,心疼得差点流出眼泪,他动情地说:“忽土啊,忽土!你可知,这杖打在你的身上,疼在朕的心上啊!”

本很沉静的忽土,一听这话也动容了,他再次叩头说:“臣对皇上忠心不二。”

完颜亮又对众大臣说:“朕信任你们,有过则决责之,也是不得已。古时,大臣有罪,贬谪数千里以外,往来疲于奔走,有人就死在路途中。朕则不然,有过则杖之,已杖,则任之如初,如有不可恕之罪,处之死刑,也未可知,你等应自勉。”

这话外之音,众大臣当然不懂,但忽土心里明白,皇上这是在警告他,不可再造次。

徒单太后听说忽土被杖,急忙拿着创伤药来到忽土家看望。忽土正趴在炕上,双腿肿得老高,创伤处已结成紫黑色的血痂,有的地方还渗着殷殷鲜血。徒单太后止不住老泪纵横,问:“皇上为什么要打你啊?”

忽土说:“我说皇上不可南伐。”

徒单太后明白了完颜亮打的是忽土,警告的是自己,她难过地说:“都是我这个老太婆连累了你啊!”

忽土说:“太后别难过。忽土是武士,一生戎马,出生入死,这五十杖算得了什么?”

徒单太后一边亲自给忽土敷药,一边说:“忽土啊,皇上既然不听劝谏,咱们以后谁也别提南伐的事了。”

“太后,自古道:‘文死谏,武死战’,忽土食朝廷俸禄,就要为朝廷尽忠。何况忽土的命还是老太师给的。我还要冒死劝谏,如果皇上不杀我,还要南伐,我就得为皇上死战了。”

徒单太后见完颜亮连最信任的忽土都打了,知其伐宋之心已经坚决,本想就此为止,不再劝谏,随他去吧。但听到忽土“死谏”、“死战”的话,心里又很惭愧,自己这个当太后的还不如忽土,如果眼看着完颜亮把大金国推向战争的深渊而不管,死后也无颜去见老太师啊!她说:“忽土啊,你还年轻,又有家小,还是我这个老太婆来劝谏吧,我这么大岁数了,已没有什么牵挂了,就是死了,也能坦然地面对老太师了。大金国还得靠你们这些忠良之臣来支撑啊!”

忽土也很感动,说:“太后要多保重啊!”

徒单太后说:“我不要紧。再怎么说,我也是他厄宁,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