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皇后病倒

杏花春馆灯火通明, 屋里燃起了炭盆。琼芸躺在厚实的棉被中,身子却不停地发抖,嘴里含糊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启平凑过去侧耳一听, 只听得一声声喊冷摧他的心。启平此时无比后悔, 怎么没有早点儿去春晖院, 怎么没有先于花枝想到这件事情, 怎么没在太后侍疾时将琼芸拦下来。

圆明园所有驻守的太医都被召集过来, 抢救皇后的性命。

太医道:“皇后娘娘这种情况,微臣并无十分把握,只能勉力一试。皇上, 恕臣直言,皇后娘娘能不能活下来, 全看她的心志如何了。”

启平温热的掌心轻轻盖在琼芸冰冷的面颊上。他的手微微发抖:“你是说?”

太医:“皇后娘娘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她想不想活。”

启平不敢往后想, 只厉声威胁:“拼了命也要将皇后留下来, 若有差池,朕拿太医院是问!”他握住琼芸的手, 十指相扣,心中不停地哀求:“芸娘,不要弃朕而去。朕需要你,朕求你了……留下来,留下来好不好?”

琼芸太冷了, 浑身上下从外冷到里, 皮肤、血肉、脏腑甚至是骨头都是冷冰冰的, 没有一点儿温度。她活像是赤条条跳进了冰窖里, 冷到极致了便是痛, 绞碎了骨肉,疼得她恨不得立即死去。

她想, 就这么算了吧。只要她放弃一切,便不会痛了,像一具尸体慢慢地沉到水底,沉溺于永恒黑暗带来的安宁。可是偏偏有人在耳边不停地唤她的乳名。

“芸娘……”

“芸娘……”

“芸娘……”

好烦啊,琼芸心想,可是她竟有些舍不得。水上的世界虽然痛,可是有光啊!恍惚间,她仿佛想起了寒冬市井里热闹的讨价还价声,想起了初春琼佩送给她的一株桃花枝,想起了阿玛白发苍苍的笑容,还有花枝小得意的表情,贝勒府正院红似霞云的大枫树,圆明园池子上吹过来的凉风,某日午后她和他卧在藤椅上的小憩,那个时候阳光正好,微风徐徐。

她舍不得啊。

活着就有一切,活着她才能再看到这些美好,才能感受到快乐、忧伤、悲苦、愁闷和思念,才能吃出酸甜苦辣咸。琼芸开始挣扎,她拼尽了全力从水底往上游,终于她一头钻出了水面。

“娘娘醒了!皇上!娘娘醒了!”

启平握紧了琼芸的手,还未开口说话,便看见琼芸又闭上了眼睛。

“太医!皇后怎么了?太医!快!”

太医诊脉过后回禀:“皇上请放心,皇后娘娘已暂无性命之忧。但她寒气入骨,需得花费数月一点点拔出。寒气完全拔出前,皇后娘娘都是这样时睡时醒的样子了。”

启平松了口气,他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太后姗姗来迟。她带着一拨下人进了屋,占了半个屋子:“哀家病了这两日,多亏皇后在身边尽心侍奉。听闻她病了,哀家过来看看她。”

昨晚的冲突,两母子心照不宣地不提。

皇上半跪请安:“多谢皇额娘挂心。”

太后落了座,又请皇上在对面坐着:“待皇后醒了,皇上要替哀家好好说说她。尽孝归尽孝,怎么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呢?她贵为中宫,当知国母责任之重,万万不可为了哀家而损伤自身呐。”

皇上嘴里应付着:“儿子知道,待皇后醒了,儿子再教导她。”

太后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今天哀家来这儿,除了看望皇后,还有一件事要与皇上商议。眼看着回宫的日子近了,你的两位嫔妃接连有孕,后宫还有一大摊子事情需要人来处理,看皇后这个样子是不成了,要尽快定下人选暂代皇后处理。婉妃是后宫唯一的妃,哀家觉得她就不错,皇帝怎么看?”

皇上抬眼静静地看向太后,太后不为所动,安坐如山。

这是一出连环计,太后令皇后侍疾,逼她病倒,再以后宫无主为由夺皇后掌管后宫之权。皇上与皇后,分别是前朝与后宫的定海神针,二人通力合作,才能抗衡太后外戚与宗室兄弟们的虎视眈眈。如今皇后骤然病倒,皇上半壁江山失守,背后受敌。

太后的手段,招招凶险,步步杀机。

皇上知道,如果他拒绝,太后就要提出亲自接手后宫。到那时,他就再没有拒绝的权力。若是让婉妃暂管,将来也许还能转圜。

启平退让半分:“皇额娘说得有理。不过婉妃性子活泼灵动,却不甚稳妥,且她没有处理过后宫事务。朕觉得还得再找人协助她。嘉嫔是多年的老人了,膝下生养了皇长子,是有资格的;叶赫那拉贵人擅长管理账务,皇后曾在朕面前多次赞赏,她的才能足以协助婉妃管理后宫。皇额娘觉得如何?”

太后思忖片刻,道:“嘉嫔倒是可以,叶赫那拉贵人位份太低,怕是镇不住后宫其他嫔妃。”

皇上从容道:“无妨,就升她为嫔,赐封号‘襄’,等皇后醒了,再办册封礼。”

太后知道皇上是拿定了主意,不肯再让,于是应了。

九月十五,圣驾回鸾。

这个时候钱常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受了皇上一顿训斥,又被皇上撇在皇宫,性子安分许多,没怎么在后宫生事。只是皇宫的夏天太热了,她怀着孩子受不住,要了许多份例之外的冰纳凉。

钱常在日日守着一个空荡荡的长春宫,出去散步也见不到半个能说话的人,只好一心一意地养胎,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她还学着做针线,不甚娴熟地为孩子做了肚兜。红玉姑娘送来了接生姥姥和乳母,钱嬷嬷看过了,说都是细致妥帖的。

“孩子,你皇阿玛要回来了。等你出生,就能看见皇阿玛了。”钱常在摸了摸高高的肚子,歪在榻上等消息。

宫女进屋报信:“小主,皇上回来了!”

钱常在两眼一亮,她艰难地撑起身子:“太好了,皇上终于回来了。等我生下孩子,皇上一定会来看我的,一定会原谅我的。”

宫女报完信,犹豫道:“玉常在和冯答应也有孕了,皇后娘娘病倒了,皇上下令让婉妃暂代掌管后宫,嘉嫔和襄嫔协理。”

糟糕的事情太多,钱常在一时消化不过来。她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圆明园短短四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吗?冯答应那个贱人竟然怀孕了,玉常在也怀孕了。还有,襄嫔是谁?”

“襄嫔就是原来的叶赫那拉贵人。”

钱嬷嬷的脸色有些严肃,她的关注点和钱常在不同:“小主,低位份的嫔妃怀孕或者晋升眼下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后娘娘病倒了,后宫变了天。”她不愧混迹后宅多年,眼光毒辣:“后宫的主人变了,规矩就变了,人心也变了。从前皇后娘娘如何行事我们都清楚,现在换了婉妃主事,谁又知道是什么光景呢?小主,咱们行事小心些,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千万别让人把火烧到你的头上。”

钱嬷嬷说得含含糊糊,钱常在就听得懵懵懂懂。不过她早就被皇后变着法儿地敲打过,不再像出头椽子那般显眼了。

翊坤宫。

内务府的太监们送来了一件又一件珍品,华丽的丝绸和漂亮的首饰堆满了桌子。

王乐贵笑呵呵道:“奴才听闻婉妃娘娘暂代皇后掌管后宫,特备薄礼贺喜,请娘娘笑纳。”

婉妃随手掀开一个小盒子,里头是三对金錾凤纹嵌红宝石护甲套,端的是华容尊贵异常。

王乐贵跟着瞅了一眼,脸色突变:“娘娘恕罪,不知是哪个小崽子拿错了。奴才这就给您换一套。”

婉妃两只眼睛都在放光,显然极其喜欢这套护甲。她脱掉小拇指上的护甲,拿起盒子里的一只戴上:“谁说拿错了?这样的护甲合该本宫来用。”

王乐贵颤颤巍巍指着护甲:“可这上面的花纹制式……”是皇后才能用的。

婉妃只作不知:“花纹怎么了?本宫觉得挺漂亮的。”

王乐贵苦笑一声:“娘娘高兴就好。”

送完了礼,王乐贵弓着腰告退了。

婉妃将整套护甲全换了,翻来覆去的看自己的手:“原来只要怀上一个孩子,本宫就能出头了。玉臻啊玉臻,你可算是立了大功。看看这些东西,你瞧中了什么?本宫赏给你!”

这只大公鸡又翘起了尾巴,骄傲起来了。

玉常在看着婉妃在屋里走来走去,有心劝导:“娘娘,这些东西原是在您份例之外的,用着太过张扬了些。”

婉妃轻嗤一声:“从前皇后管着后宫,样样事情都要按着宫规来,件件东西都得按照份例用,本宫真是要什么没什么。如今她都病成那个鬼样子了,还管得了本宫?她再厉害有什么用?姑祖母只用了一招,就把她按下去了。有姑祖母撑腰,你怕什么?”

玉臻心中暗暗叹气。皇后是病了又不是死了,总归是有痊愈的时候。太后一招就能把皇后按下去,是因为她是太后。太后也是看到自己肚子里怀着个阿哥,才动用孝道这样的大杀器。玉臻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惴惴不安,她肚子里真的是个皇子吗?

万一,是个公主呢?

玉臻打了个寒颤,不愿意再往下想。

看着宫女们将内务府送来的礼品收拾好,屋里寒酸的摆件换了更加华贵的,婉妃心中十分满意。她道:“虽然王乐贵从前在皇后手底下办事,但还算识相,本宫就不计较了。后宫的这些嫔妃都是不安分点,本宫早晚要找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她们。”

王乐贵出了翊坤宫,一路往内务府而行。跟着他的徒弟见四下无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问出来了:“师父,皇后娘娘掌管后宫时,也没见您这样委屈自个儿啊?怎么到了婉妃娘娘这里,您就送出了这样多的东西?”

王乐贵敲了敲他的帽子:“问的好,你师父这双眼睛毒着呢!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婉妃又是什么样的人?皇后秉性端正,说话行事都是按着宫规来,洒家要是给她送礼,那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在皇后手底下办事,你只要规规矩矩的,老老实实的,皇后就会赏识你。而婉妃行事随心所欲,又有些小心眼,最喜欢旁人上赶着捧着她哄着她。洒家原来在皇后手底下办事,要是不赶紧给婉妃送礼赔罪,她能立马把洒家从这个位置踹下去。”

徒弟恍然大悟,竖起了大拇指:“师父高明,实在是高明。”

王乐贵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学着吧,这都是洒家混迹宫中多年得来的经验。”

徒弟想了想,又问:“那师父是喜欢在皇后手底下办事,还是喜欢在婉妃手底下办事呢?”

王乐贵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皇后太聪明了,在她手底下办事,捞不着油水啊。”

其实琼芸管得也没有这样严,她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像王乐贵这样的人终归是觉得受了束缚,油水捞得不够痛快,自然是喜欢婉妃这样的主子。 ◆TтkΛ n◆℃ O

自从婉妃回宫之后,红玉就把皇后交给她的差事转交给了翊坤宫。无论婉妃那边做与不做,她都懒得管。坤宁宫大门紧闭,她忙忙碌碌的,终于能闲下来,好好享受秋日天高气爽。

小宫女得了消息,一脸不快地跑来告状:“红玉姐姐,奴婢听人说内务府王总管给翊坤宫送了好些重礼。娘娘才生病没多久,他就开始巴结婉妃,真是没良心。”

红玉噗嗤一声险些笑出来:“芝麻大点的小事你急什么?只要皇上三天两头地往坤宁宫里来,你还怕咱们坤宁宫成了冷宫不成?”

小宫女委委屈屈道:“奴婢就是替娘娘不值嘛。”

“好啦,年纪不大操心倒多。”红玉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姐给你一个建议,趁着现在有空好好玩。等娘娘病好了,咱们又得忙起来了。到时候,你每天睁眼就是差事,忙到半夜就想着躺下睡觉,想打个络子玩儿都没空呢。”

小宫女想起了前段时日的辛苦,深觉今日空闲来之不易,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找小姐妹玩儿去了。

花枝明显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的。等小宫女离开后,她走到红玉跟前,眼睛里藏着冷厉的光芒:“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红玉,你吩咐坤宁宫所有人,关起门来过我们的日子,外头的事情听着就行不要进去搅和。咱们就等着,总有一天大家会知道,皇后这个位子,不是谁都能坐的!”

花芽倚着门朝两人喊:“红玉,娘娘醒了,叫你进去呢。”

花枝和红玉对视一眼,进了屋。

琼芸披着头发,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但精神看着还好。她问道:“红玉,本宫不在皇宫的这些日子,你有查到什么吗?”

红玉道:“奴婢派了两个脸生嘴甜机灵的小宫女混进了慈宁宫,打听多时,终于确定,太后除了在皇宫禁军中安插了人手之外,还有养有一队私兵。”

琼芸猛地直起身:“你可确定?”

红玉摇头:“这是慈宁宫里的几个老嬷嬷吃酒闲聊时偶尔漏出的口风,语焉不详的。等那老嬷嬷醒了之后,就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琼芸却觉得这十有八九是真的。当日她经过神武门,杀手动用了守城弩,即便是有太后的人在禁军中配合,这个杀手也要会用守城弩才行。这不可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会用的,得专门经过训练才行。事后金贝勒排查过禁军,这个杀手不是禁军中的任何一个人,除了某个达官贵人豢养的私兵之外,琼芸想不出其他任何可能。

琼芸本来就极其怀疑太后,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就更加觉得是她。她道:“得想法子把太后豢养私兵的地方找出来。”

训练士兵的动静太大,京城里头房屋鳞次栉比,很难瞒天过海。唯有京城外郊的庄子,那里地广人稀,离京城近又方便调度,是最佳的选择地点。士兵使用的武器受到国家管制,太后一定有特别的渠道将武器从兵库中偷运出来。她住在宫里,鞭长莫及,得委托阿玛去查。

琼芸道:“花枝,扶本宫去书桌坐下。”

花枝和花芽上前,将琼芸从床上扶下来,花萼上前给她披了件衣裳。琼芸坐到书桌前,提笔写信,写完之后用信封装了密封好,递给红玉:“将信送到乌府,亲自送到阿玛手上。若是送不到,就毁了,知道吗?”

红玉领命而去。

花枝问道:“娘娘,婉妃接手东西十二宫之后,奴婢听闻内务府有些不成样子,后宫不正之气渐增,您可要出手管一管?”

“随他去。”琼芸咳了两声,“本宫精神头差,出手只能管个开头,后宫朝令夕改,不是什么好事,且让婉妃管着吧,想来有太后帮她,她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琼芸说了没两句,头就开始晕,身体晃悠悠地坐不住。花枝和花芽连忙扶着她上床躺下,让她好好休息。

钟粹宫。

菊香提着盒子垂着头进了屋,将盒子放在桌上:“茉莉姐姐,这是这个月的月例银子。”

茉莉打开盒子,将里头放着的钱袋拿出来,倒在手上数了一遍,是准确的数目。她收了银子,问道:“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别是找地儿偷懒去了吧。”

菊香抬头,露出两只又红又肿的眼睛:“茉莉姐姐可不能这样污蔑我。除了内务府,我什么地方也没去。去了之后等了好长时间,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阴阳怪气,才领到月例银子。”

茉莉见她说着说着就要哭,连忙道歉:“好啦好啦,是我误会你了,你别哭呀。如今月例银子这样难领了吗?”

菊香哭道:“内务府尽是些踩高拜低的东西,从前有皇后娘娘管着不敢放肆,如今皇后娘娘病倒了,他们见小主不得宠,变着法儿地作践我。要不是翡翠姐姐帮着说了句话,我今天怕是根本就领不到银子。”

茉莉拿出帕子给菊香擦眼泪:“小声些,小主正在里头待客,别让客人听见了笑话。如今咱们且忍着,等皇后娘娘病好了,日子就好过了。”

索绰伦常在听到外间两个宫女的说话声,叹了口气:“云霓你听听,现在咱们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婉妃也就是有太后撑腰,不然就凭她的脑子,也配管理东西十二宫?”

钮祜禄常在端起热茶吹开浮沫浅饮一口:“咱们是满军旗的,背后又有阿玛兄弟撑腰,这些阉人还肯给咱们留些颜面。你想想那些各省地方选进来的秀女,天高皇帝远,又没有皇上的恩宠,生活在后宫没有半分倚仗,她们都日子才叫难过。春熙,你就知足吧。”

索绰伦常在又叹一口气:“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能想起咱们。钱常在要生了,冯答应和玉常在怀上了。叶赫那拉·纤禾得了皇上看中封了嫔,怀孕也是迟早的事。宫里的孩子一个接一个落地,咱们却没承过几次恩。”

钮祜禄常在倒不怎么愁:“春熙,你今年才十七岁,宫里的日子长着呐,你着什么急?咱们耐心等着,总是有机会的。”她掐了掐手指:“钱常在已怀胎将近九个月,今天十月初一,算算日子,产期就在这个月,你说她生的是个皇子还是个公主?”

索绰伦常在道:“钱常在自然是希望得个皇子,不过我觉得她生个公主好些,不是为着我自己的私心,而是……”她伸手指了指上面:“那位可是认定了玉常在肚子里头是位皇子。皇长子如今都快两岁了,已是不可改变的事情。但钱常在的肚子还没个定数,若是生下二阿哥,岂不成了那位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满军旗的贵女入宫前都是在家中被特意教导过的,自然知道当今天子与太后关系的微妙。这涉及到皇家秘辛,两位常在对视一眼,同时闭口不言。

36.琼芸的迷茫19.紫禁城的元旦宫宴17.平贝勒信任+1041.太子之死14.初来乍到(下)37.太子20.初次交锋64.皇后病倒68.抄宫规15.反击7.婚礼前奏曲6.请家法32.孩子出生啦12.琼芸的真面目10.乌府危机(下)15.反击39.三足鼎立9.乌府危机(中)29.大反派琼芸21.青春年少夭折的爱恋40.太子殿下34.平贝勒的改变30.天底下最难搞的工作23.第二只靴子落地8.乌府危机(上)41.太子之死67.策反玉常在33.冲动是魔鬼72.太后薨2.遴选夫婿14.初来乍到(下)28.平贝勒信任+1047.王贵人之死6.请家法50.年轻的帝王12.琼芸的真面目28.平贝勒信任+1022.嗅到了阴谋的气息20.初次交锋63.侍疾20.初次交锋72.太后薨63.侍疾39.三足鼎立55.平平无奇的打工人39.三足鼎立49.将计就计52.登基46.皇帝驾崩42.双亲王之死60.发难3.受罚34.平贝勒的改变24.虚惊一场55.平平无奇的打工人34.平贝勒的改变32.孩子出生啦4.选秀36.琼芸的迷茫21.青春年少夭折的爱恋31.被击中的少年心70.三皇子出生20.初次交锋3.受罚27.难度升级46.皇帝驾崩8.乌府危机(上)56.风波起25.棋子39.三足鼎立10.乌府危机(下)9.乌府危机(中)17.平贝勒信任+102.遴选夫婿21.青春年少夭折的爱恋54.选秀54.选秀7.婚礼前奏曲48.想念皇后6.请家法4.选秀71.平叛33.冲动是魔鬼33.冲动是魔鬼29.大反派琼芸14.初来乍到(下)75.大结局 上45.皇帝病危34.平贝勒的改变20.初次交锋42.双亲王之死36.琼芸的迷茫11.琼芸出嫁51.花蕊之死28.平贝勒信任+1014.初来乍到(下)14.初来乍到(下)6.请家法63.侍疾
36.琼芸的迷茫19.紫禁城的元旦宫宴17.平贝勒信任+1041.太子之死14.初来乍到(下)37.太子20.初次交锋64.皇后病倒68.抄宫规15.反击7.婚礼前奏曲6.请家法32.孩子出生啦12.琼芸的真面目10.乌府危机(下)15.反击39.三足鼎立9.乌府危机(中)29.大反派琼芸21.青春年少夭折的爱恋40.太子殿下34.平贝勒的改变30.天底下最难搞的工作23.第二只靴子落地8.乌府危机(上)41.太子之死67.策反玉常在33.冲动是魔鬼72.太后薨2.遴选夫婿14.初来乍到(下)28.平贝勒信任+1047.王贵人之死6.请家法50.年轻的帝王12.琼芸的真面目28.平贝勒信任+1022.嗅到了阴谋的气息20.初次交锋63.侍疾20.初次交锋72.太后薨63.侍疾39.三足鼎立55.平平无奇的打工人39.三足鼎立49.将计就计52.登基46.皇帝驾崩42.双亲王之死60.发难3.受罚34.平贝勒的改变24.虚惊一场55.平平无奇的打工人34.平贝勒的改变32.孩子出生啦4.选秀36.琼芸的迷茫21.青春年少夭折的爱恋31.被击中的少年心70.三皇子出生20.初次交锋3.受罚27.难度升级46.皇帝驾崩8.乌府危机(上)56.风波起25.棋子39.三足鼎立10.乌府危机(下)9.乌府危机(中)17.平贝勒信任+102.遴选夫婿21.青春年少夭折的爱恋54.选秀54.选秀7.婚礼前奏曲48.想念皇后6.请家法4.选秀71.平叛33.冲动是魔鬼33.冲动是魔鬼29.大反派琼芸14.初来乍到(下)75.大结局 上45.皇帝病危34.平贝勒的改变20.初次交锋42.双亲王之死36.琼芸的迷茫11.琼芸出嫁51.花蕊之死28.平贝勒信任+1014.初来乍到(下)14.初来乍到(下)6.请家法63.侍疾